第15章 黑色屋子
天空的色彩，从蓝天的缤纷，转变成了红艳的晚霞，最后黑暗逐渐从天的最高空慢慢压下来。黑色的夜风吹动郑凡了散乱的头发。
黑色到此为止，郑凡了面前的是火光一片。两旁全是人，郑凡了在一个高台上，比一众的人高出了三丈有余，他看到了攒动的人群，是一小片红色接着一小片红色，看不到他们的脸。他转头看了看身后，赵青青在后面，脸色苍白。
徐文杰此刻站在台前对着台下众人，说道：“奉神火的名审判这几个人。”声音在四周高大的墙壁间来回折腾，混成一片，宛如惊雷，众人一声不吭，安静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文杰又继续对着郑凡了说道：“你认罪吗？”
郑凡了见过他们的审判，他似乎又见到了自己在台下了，他看到自己脸上紧绷的表情，心头无尽的愤怒，像火焰灼烧自己的心，也凭借着火焰来审判罪人。
此时，他只是感觉害怕，泪水在眼眶打转。熊熊的火焰要点燃自己了。徐文杰没有管郑凡了的回答，继续这一流程：“慈爱的神火，感谢您赐予我们生命，我们今日在此，我们一同请您赐下亮光，审判众人。这几个人企图用阴谋损害你的名，迫害你所庇护的子民，今日的审判请你准许，请你主持。”
郑凡了关于这些字一个也没有听进去。燥热从内而外，从外又烧了回来，只听见了四周的蝉鸣。
随后，众人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撕裂了寂静的蝉鸣，交织碰撞，网罗也似，结结实实编织在郑凡了的身上。
现在郑凡了看到了在一片片红色底下的脸了，张大的嘴巴好像要把什么恐怖的东西吐出来，吐到他的脸上。郑凡了还看到脑袋下面粗壮的脖子青筋暴起，诉说着郑凡了的罪行。
谩骂与谴责，恶毒的诅咒，郑凡了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做了很大的坏事吗？
随着徐文杰的手往下压了一下，声音渐渐消退了。徐文杰说道：“教主有事在身，今天让我代为主持。”
声音愈发庄严，“降灵！”几人就在布满锁链的郑凡了的身上挂上了一串铃铛。
“审判！”几个教众，架着郑凡了往前走，因为郑凡了此时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到了前面那一个小小的方块样的房间，那是审判坛的中央，漆黑的方块好像是火焰烧剩下的灰烬。
郑凡了看到了教众一脸沉默，没有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被架到哪目光就在哪里停留。有一种寒冷在火焰里慢慢滋生，冻结了郑凡了的心脏。
漆黑的大门打开，郑凡了被推了进去。
徐文杰在神火教待了很久，从神火教还没特别大的时候，他就和教教主一起。他们却从来不是朋友，徐文杰只是在吃不上饭的时候进了这里，发挥了自己的本领仅此而已。
神神叨叨的事，徐文杰从来没有相信过。教主却完全不同，他真的相信。其实，徐文杰曾经也有几次真的想和那个在人间屈指可数的高手教主讲清楚，不存在什么神火。那种白色的火焰，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但结果都一样，教主说他亲眼看过。
此后，徐文杰收了许多“自己人”，他们志同道合。虽然教区的日子总是一天好过一天的，只是与徐文杰们想要的日子总是差了些。于是，徐文杰也开始了自己的畅想。能否进入教区和是否有罪的审查都和神火有关，所以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当教区毕竟还是会有矛盾发生，总是有说不完理由。而确认自己确实无罪的简单办法就是让神火来审判。有罪者会化为灰烬，无罪者会安然无恙。于是，用语言为自己辩护变得乏力，用金钱声明自己的无辜才更加深入人心。徐文杰几乎不用自己费劲的去找那群人，自有人把他想要的如数奉上。
到此为止，徐文杰彻底对神火的存在表示了否决。毕竟小黑屋中到底有什么，别人不清楚，他徐文杰能不清楚吗？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于白色的火焰也没有。不过他可以让里面有些东西，比如白色的火焰，比如刀，比如毒。如果真的有，那么有些穷鬼总不至于失去生命。
徐文杰和朝廷见面时间其实不太长，就只是两个月的时间。不过徐文杰立马就知道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毕竟教区再好，对他这个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不过是乡巴佬扎堆而已。朝廷的拱卫司一出手就是宝马雕车，京城别院，高官厚禄，徐文杰一直读破万卷书，也就是为了卖与帝王家。如今，这些东西唾手可得，只需要他能把神火教的一切交给朝廷。他就会是教主，同时也是拱卫司的副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皇帝。
前面已经有人铺好了路，神火教教主重伤，再连夜苦战，此时恐怕也无暇他顾了。更妙的是，虽然前几日拱卫司的试探没有起到效果，却来了个岳三可。当他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已有计较，鼓动教众和岳三可的对立，岳三可这样的人或许动摇不了大局却足够让人头疼。
徐文杰相当满意地看着小黑屋，郑凡了是谁他不知道，不过他看得出岳三可和他关系不错，这就很好，本来就没打算能抓住岳三可，只要岳三可发疯就好了。徐文杰已经在台下融入了片片红影之中，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不过，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顺利。他看见了光，是山中的大火的光？徐文杰立马否定了，是白色的光，是太阳光？也不是。是月光，苍白的颜色真的如同月光。
话说郑凡了浑身的铁链和铃铛，叮叮当当作响，他颤巍巍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听说小黑屋里有一团火，不过这也就是他听说罢了。凡是有罪的都会被烧成灰烬。身上的铃铛用来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没声响了，就把他给拉出来。虽然那时候只是一些骨头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