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河刘
“你闭嘴，出去几年，连怎么待人说话都忘了？”
颜定国瞪了孙子一眼，对秦川说道：“小川，能不能说说种香菇这个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老爷子，这事儿看着玄乎，其实也简单，香菇其实就是一种菌，跟细菌一样，只要能够提取这种菌，再给菌种创造适合繁殖的条件，就能实现人工种植。”
秦川大致介绍了人工种植的过程，又道：“我们那边已经开始大力推广种植香菇，全县两百多个村子，有六十个多个村子已经定下来了，明年都要种植香菇。”
“那可不简单呢，这一铺开，一个县的经济就拉起来了。”颜定国点了点头，看秦川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
“那可不，我们那地儿，七山二水一分田，老百姓要光从地里刨食，一辈子也翻不了身，现在有了香菇产业，明年说不定就能脱掉贫困县的帽子。”
秦川笑了下，就将话题岔开，拿出另一个盒子，“老爷子，不说这个了，咱们今儿可是看老物件来着，我这还有几个小物件，您给掌掌眼，说道说道。”
颜定国打开盒子，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一个个拿出来，一个个地把玩一遍，“讲究，真太讲究了，小川，你从哪收来的。”
“从一朋友手里转过来的，您给说道说道，怎么讲究了？”秦川讶异，老爷子看到汝窑都没这么激动，难不成这些葫芦，比汝窑还要珍贵？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是南方人，不了解四九城这地儿，从明朝开始，上到帝王将相，下到贫苦百姓，玩蛐蛐的人都多着呢，早就形成了一种文化，就算现在，也还有很多人玩蛐蛐呢。”
颜定国拿了一个葫芦把玩，继续说道：“普通老百姓玩蛐蛐没什么讲究，随便弄个瓦罐、葫芦都能玩，但富贵人家玩蛐蛐，玩的身份、地位、排场，这里头讲究可就多了。”
“但不管怎么讲究，有一种葫芦，是玩家公认最好的，这种葫芦就叫三河刘，声音是最好的。我年轻那会就有一个，后来打仗去了，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现在想找一个三河刘可太难了。”
“您是说，我这些是三河刘葫芦？”秦川对葫芦并不太在意，反倒是记下了，老爷子年轻打仗去了这句话，按照老爷子的年纪，这是打过小鬼子的老兵啊。
“对，六个都是，而且还特别讲究，葫芦都差不多，但你看上面的配口框和蒙芯，六个葫芦分别用了紫檀、花梨、酸枝、象牙、玳瑁跟和田玉，太讲究了。”
说到这儿，颜定国苦笑了起来，“要不说你运气好，我这两年找了好些个地方，一个都没找着，你一下就得了六个，小川，咱们打个商量，转一个给我如何？”
“老爷子，您喜欢都拿走就是了，我对玩蛐蛐没兴趣，这些玩意放我这，也是白瞎了。”
秦川对这些玩意儿兴趣确实不大，当时买下来，一是图物件是老的，有收藏价值，二是要笼络住万老幺，让他继续搜寻老物件。
如今把东西送出去，他也不心疼，要能送出去，交情深了，以后再去找颜青青可就没那么突兀了。
他反而担心，老爷子不收呢。
果不其然，颜定国直接就拒绝了，“那不行，你别看这葫芦现在没什么人玩，搁以前，这六个葫芦能换一套房子呢，你还是开个价，我买下来最好。”
“老爷子，老物件到我手上，断然没有再卖出去的道理，要不这样，您给我推荐几本鉴宝的书，这些玩意就当交学费了。”
“既然不卖，那就换，回头我送你件好玩意，再送你一些鉴定古玩的书籍，如何？”颜定国沉吟了一会，说道。
“就这么定了。”
秦川乐呵呵地应下，给老爷子把酒倒上，“咱们别光顾着聊天，先吃饭，老爷子，我先敬您一杯。”
酒足饭饱，便各自散去，等秦川上了三轮车走了，颜青山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辆汽车就开了过来。
“爷爷，您打算怎么回礼？赶明儿我帮你送去，可不能让那小子上咱家，那小子想打青青的主意呢。”
“哥，你瞎说什么呢。”
颜青青没好气，伸手对着颜青山腰上，用力一掐，疼地颜青山嗷嗷大叫，“我跟他就普通朋友，都没见过几次面，你瞎寻思啥呢。”
“我是男人，所以才懂，这小子变着法儿想接近你呢。”
“我家乖孙女长得好，有人动心思那才叫正常。”颜定国乐呵呵地看着孙子孙女斗嘴。
“爷爷，您别打岔，我看那小子就不是个好的，还说啥种香菇致富，一年能挣好几千，就不是个实在人。”颜青山哼道。
“总师都说了，要实事求是，这事儿你没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那地儿也不难查，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颜定国笑道。
“闽漳的琯溪县，谷阿姨不就在那边？我想起来了，陈叔叔去年调去那儿当县官，书娴也跟着去那边读书呢。”颜青青突然想了起来，陈书娴出发前还跟自己告别来着。
“谷老头的闺女，回去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颜定国也想着调查下，秦川要是满嘴谎言，互吹大气，回头就还他一份贵重的礼品，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要是个实在人，到时能让孙子和孙女和他接触。
他是打过小鬼子的老兵，决定了要做的事儿，从来不含糊，回到家里就拿起电话，先问了谷老头电话，这才打给谷秋月，“喂，是秋月吗？嗯，我是颜定国。”
“是颜叔啊，您老人家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年头话筒漏音严重得很，颜青山跟颜青青都凑到边上听着，颜定国也不拖拉，开门见山就问了种香菇的事儿。
谷秋月还纳闷呢，县里种香菇，怎么传到四九城去了？隔着好几千公里呢，县里也没怎么对外宣传啊。
四九城？谷秋月突然想了起来，“颜叔，您怎么知道种香菇的？不会是碰上秦川这小子了吧？”
“没错，听那小子说了一嘴，这不找你求证来了，你说说具体情况，我看看那小子有没有忽悠老头子。”
等颜定国说完，谷秋月也没隐瞒，把香菇种植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在的推广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这小子，牛人啊！”
等电话挂断了，颜青山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家伙，这是一个人拉动一个县的经济啊，顺带着还发了笔横财。
“现在知道了吧？人家没吹牛，反而谦虚着呢。”颜青青白了哥哥一眼，心里也很惊讶，秦川比自己还小两岁呢，竟然干成了这样大的事儿，可比自己那些同学强多了。
“得嘞，是哥哥小看人了，回头我请他吃饭，跟他道个歉，不过那小子也不老实，想拱我家的白菜，门儿都没有。”颜青山嘴硬道。
颜定国看着兄妹俩斗嘴，笑了下，“过些天我闲下来，你亲自跑一趟，把人请来家里吃饭，可不能白收他的东西。”
“可算是到家了。”
秦川付了钱，从三轮车上下来，抱着盒子小心翼翼地回了家，直到把东西放好了，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玩意就是国宝，后世拍卖会上，一个笔洗就卖到三个亿呢。
偏偏这玩意又极其稀少，明确记载的就六十七件，大多数都在博物馆里存着呢，私人手里极少。
当然，这六十七件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的，后世拍卖的几件，就不在记载之内，秦川手中这件，一样不算在里边。
而且在这个古玩不被重视的年代，肯定还有更多汝窑，只是在这个时期，在无意中损毁了，就像这件笔筒，如果不是秦川发现了，万老幺就随手摆在桌子上，哪天磕碰一下，掉地上毁了也有可能。
把东西收拾好了，秦川锁好了大门才敢出去，这一屋子古玩放在大杂院里，他真没多少安全感，希望陈雪侞介绍的房源靠谱，好给这一屋子宝贝找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