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欢喜的完颜宗弼
朱仙镇,金人帅帐之中。
完颜宗弼背负双手,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在他身前,另有几名金人将领,也在焦切等待。
“太子,是走是留,总得给个准信。”
“现如今说走不走,说留不留,总不是个办法啊!”
拱手催问之人,乃是完颜宗弼手下大将,韩常。
先前为了渡河,金兵已将粮草辎重尽数收整,可完颜宗弼一声令下,大军又得留守朱仙镇。
计划一变,大军又得忙活起来,重新派发军帐粮草,再作布防准备。
这一来一回,可浪费不少精力。
更为关键的是,当下是走是留,还说不准,没准哪天又要出发,大军又得做一番收整,将领们实在受不住这般漫无目的的苦等,全都跑到帅帐来,询问接下来的计划。
“朱仙镇乃是重要关镇,汴京城更是他大宋旧都,两地均是战略要地,若能固守,自是最好,怕就怕……”
完颜宗弼犹豫再三,仍未作出决断。
放弃汴京,渡河北逃,这就意味着他在与岳飞的交锋里,全面落败,可眼下不走,万一岳飞打过来,怕更要损失惨重。
“可咱们已经等了三天了,究竟还要等多久?”韩常一脸焦急道。
身为完颜宗弼手下心腹,韩常当然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临安城有金人内应,他们在等的,便是那些内应送来的消息,可消息迟迟不送达,手下军心涣散,总不是个事儿。
“要不……再等两日?若仍收不到线报,咱们立即撤……”
韩常试探性提出建言。
可他话说一半,帐外已响起通报:“报!临安来信!”
帐内所有人,齐齐扭过头去,全都面露紧张。
完颜宗弼更是迎上前去,不待那传令官说话,便已从其手中,夺过一封信来。
他打开信笺,凝眉看了起来。
韩常等人焦切难耐,却又不敢催促,只好默默关注完颜宗弼的表情,以作判断。
只看了片刻,完颜宗弼的眉头,霍然舒朗开来,他的脸上,现出狂喜。
“好!”
“果真如此!”
“竟真叫那太学生说中了!”
不必韩常等人猜测,完颜宗弼已大叫出声,拊手叫好起来。
韩常几人大喜过望,忙追问细节:“信中怎么说?”
完颜宗弼幽幽一笑,脸上再没有焦急神色,他笑着踱回案前,悠闲端坐下来,先自顾自筛了碗酒,痛饮一大碗,他才笑着答话:“大宋皇帝一日之内,连下十二道金牌,催促岳飞班师还朝。”说话间,完颜宗弼将那封密信一摊,丢在了桌上。
韩常几人欣喜若狂,忙凑上去捡起密信,又看了一遍。
“好,好啊!”
“如此,咱们也不必渡河北撤了,恭喜太子!”
几人狂喜之下,连忙抱拳,向完颜宗弼恭贺起来。
完颜宗弼却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可恭喜的,这岳飞是因命退兵,又不是被我们打退的,可惜他岳飞如此人物,却摊上了这么个皇帝。
岳家军气势正足,本能一举收复河山,重整旗鼓的,没想到如今却自断臂膀,这大宋合该灭亡。”虽然是老对手,但完颜宗弼对于岳飞还是挺佩服的,话语间有些惋惜。
“太子何必如此,这大宋朝廷的做法对我金国是有利无害。”几位将领却不可置否,他们都被岳家军打怕了,再也不想去面对岳家军的兵峰,岳飞退兵,更合他们意。
一旁的韩常却微皱眉头,谨慎道:“太子,这密信中只说,大宋皇帝急召岳飞回去,可若是那岳飞不听调令呢?”
这韩常同样是汉人,不过早已委身金人朝廷,做了金朝将领,身为汉人,自然知道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他担心岳飞不领皇命,仍要北上攻来。
“哈哈哈!”
完颜宗弼朗笑起来,一脸轻松的指点韩常教育道:“我与那岳飞可是老对手了,对他最是了解不过,他最是忠心耿耿,绝不敢违抗皇命。”
听得完颜宗弼这般判断,几位部将终于放宽心来。
的确,他们也曾听过坊间传闻,说是那岳飞打小就被母亲在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如此至忠至孝之人,岂会违抗皇命?
“去吧,通知手下部将,安营扎寨,将辎重粮草尽数搬入帐中。”
“咱们便在这朱仙镇驻守下来,等着他岳飞撤兵!”
完颜宗弼大手一挥,诸部将喜滋滋领命而去。
……
“快快快,将粮草都搬入帐中,咱们要在这朱仙镇长驻了。”
“动作再快些,多扎些营帐!”
“还有那些拒马、铁蒺藜等防御工事,该撤的也都撤了。”
将领们高声呼喊,将岳家军要撤兵的消息,传遍大营。
不用再逃命,金人兵将高兴起来。
原本这些天整装待发,精神高度集中,给他们累得够呛,这会儿放松下来,众人忙将辎重搬下,做好长驻准备。
忙完这一切,大家又将铁锅架起,将粮食分发下去,打算好好吃一顿。
“好几天没吃一口热的了,今晚总算能吃口好的。”
“还守个屁的大营,反正那岳家军都要撤兵了。”
“快,去抓几只羊来,晚上犒劳犒劳大伙儿。”
兵营中燃起篝火,飘起炊烟,烟火气十足,苦熬了数日的金兵,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纵情吃喝起来。
“嗝,这中原的羊又肥又腻,真是没啥嚼劲,还是咱大漠的羊好吃。”
“嗝,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你还挑上了!”
篝火旁,两个金人兵卒刚吃饱喝足,正擦着油腻嘴角,晃晃悠悠往外走去。
宋人撤兵在即,军中长官难得开恩,允许兵士喝上两口,这二人久未闻到酒腥,难免多饮了几口。
两人走到一边阴暗处,脱了裤子就要小解。
“喂,你们两个,撒尿滚远点,臭死了!”
后方传开呼喝声,两人只好又提起裤子,往更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嗝,他娘的,这破路怎么这么难走。”
“快尿吧,别啰嗦了!”
二人脚步虚浮,摸黑寻到僻静处,终于松开裤带,畅快淋漓起来。
“啊,爽快!”
淅淅沥沥的撒尿声,松闸放水的畅快唏嘘声,二人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