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荏苒二载
“很遗憾，令亲已经....”
“呜呜啊啊啊，妈妈呀.....”
“爸爸.....妈.......他们.....”
“我...呜呜呜....”
“啊！”
....................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的太阳透过模糊的玻璃洒在了床上，细细鸟鸣也从窗外传了进来........
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我又梦回了两年前，楚盈的崩溃，子苒的沉默，还有....姐姐的失控，不好的事情全部都历历在目。
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在哭的吧，应该是的。
我随手去摸眼镜在哪里，但当我将眼镜戴在脸上时，无意碰到了脸颊，就又试到了温暖的眼水。
“喂！！起床吃早饭啦！”
楚盈推开了我的门，似乎没有什么耐心，推开门后，没再多说一句话便走了.....
“嗯，我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生怕让吱吱呀呀的床板再度受挫。父母双亡后，我们的家境直转急下，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我们只得变卖了之前的几栋房产，取而代之地买了两栋便宜狭小的二手房居住。
姐姐因为公司事务和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便单独出去住了。而子苒和楚盈则是和我住在另一处。
公司大部分员工纷纷离去，之前的公司的债务以及我很多不了解的麻烦事务都由只有毕业没多久的姐姐收拾....
父母去世不久后..她还有了身孕.....
两年后，姐姐和那些爸爸的老朋友也没有改变太多局面，公司依旧只能勉强维持基本运行，赚的钱少之又少。但姐姐和那些叔叔阿姨们已经很努力了。
她的孩子也在茁壮地成长，今年已经两岁了。
十五岁时的我不了解这些事情...只记得姐姐很累很疲惫...现在的我还是不太了解这些，姐姐的笑脸也依旧少见。
“喂！！！快出来啦，你傻站在床边干嘛呀，要迟到啦！”
楚盈又进来冲我喊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快穿衣服呀，现在不是夏天啦，要是着凉之后，肚子又会疼！”
楚盈随意地把床边的衣服扔给了我，不经意间抬起了头后，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急忙低下了头，转身小跑出了房门。
确实，我最近肚子时常疼的厉害，也不太清楚，可能就是着凉了吧...之前和楚盈说过一嘴，真没想到她还记得。
自打那之后，她真的变了很多呢，原先是个活泼且富有耐心的小丫头，现在却变得毛毛躁躁的，也不爱与人交流了.....
不过，她还是会和姐姐，子苒还有我说话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楚盈已经长大了吧...
“你懒死啦！！快点出来啦！！！”
楚盈又开始在外面催促了，这时的她应该已经进入“炸毛”状态了吧。
“嗯，我来了！”
穿好了衣服，我起身下了床。来到了客厅的小餐桌旁。这间九十平米的小地方虽然狭窄，但好在不显得寒酸。
“子苒呢？”
“她呀，已经出去啦！”
“诶，可现在才七点钟欸！而且今天小学不上课吧。”
“她不是马上要上初中了嘛，张叔叔说要带她去新学校熟悉环境。老哥，你今天不也是要去新学校吗。”
对呀，子苒也是初中生了，时间还真是快呀。不过张叔叔还是那么可靠，即便现在老了不少。如果那天是张叔叔去接爸爸妈妈的话.......
“嗯嗯，你老哥九点钟就要过去报到啦，楚盈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哦。”
“啊？不是七点半吗。”
楚盈愣了一下，擦了擦嘴巴，然后将本就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睁得更大。
“啊？楚盈，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了楚盈一眼，发现楚盈的小脸脸涨的通红，连忙起身到她身后。
“唔唔..”
“又噎住啦，快缓缓...都和你说过了，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啦！”
我轻轻地拍着楚盈的后背，然后端起旁边的水，递到楚盈嘴边。
“快喝口水，缓一缓。”
楚盈喝了点水，缓了过来，抬起头看着我。
“那..那..我这么早叫你起来，你怎么不毛躁呀！你不是有床气吗？”
“嗯，但我知道楚盈是关心我呀，哥哥又怎么会毛躁呢。”
楚盈愣了一下，脸色微红，红得十分好看，但这次好像不是因为被噎住了。
“楚盈很棒哦，起得比哥哥早，还知道叫哥哥起来，要是没有楚盈的话，我没准还真睡过头了呢。”
我试着缓解了一下楚盈的尴尬，露出了些微笑。
楚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在家人面前大大咧咧她，难得有这种表现。她默默地低下了脑袋，让我看不见她微微泛红的脸蛋。
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吃我的早饭。
吃罢了早饭，我起身去收拾东西，很快便收拾完了。
剩下的时间我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忍不住望向了窗外。
秋风瑟瑟伴随着落叶飞舞，不知何处而来的鸦鸣阴且沉。过不了多久，应该又会下雨吧....
淅淅沥沥的秋雨吗？就是在这秋雨里，在乌鸦的啼鸣中，厄运与不幸选中了我们......但.雨滴再怎么密集，也总有可以用来避雨的地方吧。
我打开了窗户，摘下眼镜，深吸一口湿润清冷的空气。
也在这个时候，一缕阳光洒在了我的脸上....
无序自由的秋风不仅可以带来乌云，亦可以驱散乌云。
我关上了窗户，戴上眼镜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二十了，本来是要这个点起来的。
但被楚盈叫起来了....而且一切也都准备好了，那便提前出发吧。
“老哥，你的手机闹铃响啦！”
楚盈跑进了我房间，把遗落在餐桌上的手机递给了我。
“你...你设闹钟了呀.....”
“嗯，是呀，不然我怕自己起不来。”
“那我..你....”
楚盈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些抱歉的样子。
“好啦，小家伙，哥哥走啦！”
“谁是小家伙呀！！！！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楚盈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走远了。
新学校离家没多远，坐三十分钟的公交就能到了。家境落魄后的两年，我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公交车，今天没有堵车，没等多久便坐上了车。
到了班上，待到人来齐后便开起了班会，我也见到了即将伴随我三年的班主任。
他是个半老不老的男人。姓蔡，长着一张红润健康的圆脸，是个语文老师。
他用一口流利的方言语调忽高忽低地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履历。
据他说，他在旁边的大城市进修过，现在是我们这里的什么主任。谈吐举止间似乎还透露着一些不属于他年龄段的意气风发。
即便他一直操着滑稽的口音，惹得同学们发笑，他却依然自说自话，
“笑什么嘛，吾～讲滴（可都是做学生的真理好～真理～吾跟你们讲.......”
蔡老师拖着极长的音调，一惊一乍，紧接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哈哈哈，蔡老师，你个教语文的怎么还有口音呢！”
一个女生的声音又打断了老师的发言，而这声源就在我旁边。
我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发很长，她正坐着身子，因而从侧边看不清她的正脸。能看到的只有她乌黑秀丽的云鬓和高挑的鼻梁....
她应该是个漂亮的人吧，在我见过的人里，有这样挺直鼻子的，好像就只有子芊姐。
“那个同学.....莫要这么张扬，听人讲话滴时候不要插嘴.....”
蔡老师微皱眉头，一脸语重心长，说话的时候还不时晃晃脑袋，像一个古代的书生一样。
“哦～抱歉呀，蔡老师，但我没有张扬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啦。”
“唉呀，吾讲话一直是都这样滴，但小丫头......你这样子讲轻了是没有礼貌滴，讲重了都能算是顶撞老师了，你晓得吧。”
“哈哈哈，你这老头还真有意思......”
“站起来！！！你这丫头给我站起来！！”
蔡老师似乎真的生气了，双目圆瞪，当真如铜铃一般，眉眼间透露出了些许不容置疑的威严，而原先红润的脸庞此刻血气更甚。
滑稽的方言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你知道吾为什么要你站起来吗.....”
蔡老师话音未落，无意中的侧目一瞥，竟发现窗外有一个人。些许错愕惊讶于其面上闪过，他便急忙跑出了教室。
而我边上站起来的女生也将脑袋侧向了窗边，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同学们也停了手边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离门口的远的站起了身子，窗户边的则是探出了脑袋，但似乎又怕引起老师的注意，便一会儿将脑袋探出去，一会儿又缩回来。
把蔡老师叫出去的，是一个衣冠简朴，面色和蔼的老伯。但整洁的衬衫和笔挺的腰板都透露出了一种不言自喻的威严。
一会儿，蔡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了。不经意间，先前昂起的头颅也微微低下了。但很快又调整回了之前的状态。
“咳咳，夜桦同学，你坐下吧，以后不要老是打断别人讲话啦，很没礼貌滴！”
老蔡从容不迫地说出了这些后，学校广播也刚好响起了铃声。
“好！！下课！！”
说罢，蔡老师以稳健有力的步伐走出了教室，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身旁的女生也坐了下来，她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看起来快意十足。
这时，我才看清她如峰隆准之外的其他五官。
长长的睫毛随着自然的眨眼一颤一颤，嘴角因为看见窗外而微微翘起.....眼睛清澈深邃.....每根睫毛似乎都是精心修剪而来，嘴角因为得意而有了些弧度，但美的是那舒服亲切的感觉，秀美的鼻子与其他几乎完美的五官相得益彰，英气逼人。
迥异夏花，亦非薄霭，东风虽去，然犹未尽.......
当我回过神来时，却试到了脸部的滚滚发烫，是因为她吗.....
她突然瞥了我一眼，吓得我急忙低下了头。
“喂！看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
“......啊？你好......”
她的语气还有些咄咄逼人，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呆呆愣愣的语无伦次了。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夜桦，你叫什么？”
她没有过多在意我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额，啊.....”
“神经病！”
她露出不悦之色，蹙眉间还透出了些许无奈。
“对，对不起，我的名字是冯任松，你..你好！”
“诶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个口吃吗？哈哈哈！”
夜桦说罢，没再多看我一眼，而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真是的...这个人怎么喜怒无常的，刚才的好感立即消去了不少.......
没再多说什么，我收拾好东西便走了。回去晚了，楚盈和子苒会要饿肚子的。
想到了这些，我便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公交车站了。
“这是个奇怪的家伙...”
等公交时，我嘀咕道。同时，我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家伙，她非花非雾的美丽再度在我脑海里浮现。
她那时候好像还夸我好看来着的吧.....
“哟，好巧呀，冯任松！”
“？！”
我猛回过头，发现了夜桦竟然就在我身后，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额？你..你好..那个....”
“你刚才说什么奇怪的家伙，你不会是在说本小姐吧！”
夜桦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嘴角挂着俏皮的微笑，深邃而美丽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但仍然带着些许期待地望着我。不知不觉中似乎还往我身边靠近了一些。
她是生气了还是单纯在拿我寻开心？
唉，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