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重生,嫁个糙汉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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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虽然江太太表现得很随和,但,云巧看得很透彻。

这位义母绝对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就像前世北胡公主那事,宫里还没下旨,当时还是她婆母的江太太就私下找她谈话。措辞很委婉,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她识大体点,自觉退出,为皇帝和朝堂上的大人们排忧解难。

这会儿,江太太心里多半觉得,自己亲自过来送嫁是纡尊降贵,她该感恩戴德才对。

云巧却不恼。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江太太今天这副打扮竟跟前世成亲次日敬茶时差不多。

褚红色菊纹褙子,石青色织锦下裙,头面不是赤金点翠,便是嵌了宝石的,可谓是珠光宝气、庄重又贵气。

但,跟现在假模假样的笑不同,当时的她可是端着一张晚娘脸接过的媳妇茶,还让云巧跪着听了足足一炷香的训。

大意是怪她没用,小家子气,笼络不住男人,新婚夜居然也能让江传芳跑掉,诸如此类。

就很可笑。

她一个被“卖”过来冲喜的小媳妇,连个丫鬟都使唤不动,饱尝冷眼,哪里又能在全然陌生的江家里撑起那劳什子江家宗妇的气势来呢?

前尘往事早已随风飘逝,但,只要一想到,前世的刻薄婆母今生没了磋磨她的机会,还要起个大早,跑到桐花村这个穷乡僻壤,挤出满脸笑容来为自己送嫁!

要不是被太多人围着,云巧能高兴得乐出声来,那一两句酸话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被挤兑的又不是她,江太太也足够委婉,不至于让云母当众下不来台。

至于那宅子和田地,云巧收得心安理得。

江家利用卫城告发里正盘剥乡民这事,落井下石,将肖家整个家族、乃至家仆亲戚的过往作恶悉数挖出,后者短短半个月内就树倒猢狲散,落到变卖家产、举家搬迁离开的地步。

这显然是江家跟县太爷私下达成交易,好处各自瓜分掉,县太爷还能刷政绩。

江家从肖家那里得的好处,云巧估摸着,绝对不低于万两,对方将那份嫁妆送过来时,她便没怎么推辞,只当是卫城的辛苦费。

等成婚后,她打算跟卫城商量下,宅子和田地是要赁出去还是如何处理,终归是个进项。

既然是互利互惠的事,江太太还要把自己放在施恩者的高位上,未免有些自视过高。

云巧正琢磨着怎么委婉地刺一刺她,不料,云母冷不丁关心起江传芳的亲事,江太太脸色就微不可见地垮了一瞬。

眼角耷拉了下,又很快强打精神提起。

旁人看不出来,前世跟她做了十年婆媳的云巧却捕捉到了。

难不成,是府城那头出了事?提亲被拒了?总不会是因为白氏作妖吧?

江太太若无其事道:“我儿年纪还小,今年秋闱还要下场,现下自然要专心读书。男儿先立业再成家,才是正理。”

云母立刻开始拍干亲家的马屁,说江传芳是天上文曲星转世,肯定会高中解元,说不得还能娶个相府千金,尚公主都有可能,云云。

江太太终于露出了来到江家后的第一个开怀笑容,还要摆摆手自谦:“哪敢指望这个,我就盼着他娶个家世清白、秀外慧中的好姑娘,别的什么都不求。”

云巧便有了十成把握,江传芳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黎姑娘,这辈子怕是还只能停留在白月光了。

不过,这个结果对黎姑娘本人似乎不一定是坏事?

江太太是个不好相与的婆母,而江传芳本人一遇到女人,脑子似乎会变得不大正常……

这时,屋里的恭维声忽然被外头的喧闹人声盖过。

有小孩大叫:“新郎官来咯~”声音由远及近,像是边跑边喊话。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欢笑声,恭贺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屋里顿时空出去一半。

早已做好准备的一群村中女眷联手出马拦门,得了喜钱还不肯走,嬉笑着打趣:“新郎官,想娶走咱们村最好看的姑娘,可没这么容易!咱们庄户人家,不要你念诗,你至少得说几句好听的,让新娘子心甘情愿上轿吧?”

卫城想了又想,才说:“说一百句不如做一件事,反正,我这辈子,就娶一回妻。还请诸位嫂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女人们皆是一愣,忍不住回头酸溜溜看向云巧房间的方向。

她们经历过的婚礼上,男方为了快点接走新娘子,面对这个问题,总是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成亲后听妻子的,让他往东不往西,钱都给她管,诸如此类,却鲜少听到这样的回答。

天底下死了婆娘的男人多得是,但凡家有余钱的多半都会续娶,甚至还有前脚死老婆后脚就找媒婆的。

敢在亲迎礼上冲着这么多人承诺,这辈子绝不另娶的,实在少之又少,让人嫉妒不已。

云桃眼眶微湿,头一个打开门:“算你过关!将来可别忘了这话就行!”

卫城拱手:“多谢大姐!我说到做到,绝不会忘。”

见迎亲队伍进了门,看热闹的梳头娘子忙回来催促:“吉时快到了!来来来,新娘子盖喜帕咯!”又以羡慕语气复述起方才卫城的那番话。

屋里没听清楚的人大多面露欣羡之色,纷纷夸赞云巧好福气。唯有江太太怔忡一瞬,眼神复杂地看向云巧。

云巧看不到这些,眼前是一层厚重的红,隐约可以窥见上头的蝶恋花图案轮廓,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她快速眨了眨眼,在喜帕下无声轻笑。

卫城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落后才是。

对世上大多数的蝴蝶来说,每一朵花都差不多,只有傻子才会只守着一朵花到枯败。可,做一只傻蝴蝶也不错,至少轮回转世时,它也许能有机会也做一朵花。

同生共死,不必再苦恼被岁月独留。

混乱的人声中,已经很难分辨出谁在说什么,更看不到外头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但她就是能模模糊糊听到卫城的声音,似乎正在外头向云父做出种种承诺。

心头最后一丁点茫然被冲淡,脑子却忽然空白一片。

稀里糊涂被喜娘牵出去拜别爹娘,又被塞进狭小的花轿,晃晃悠悠,晃得她头脑发胀,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到了另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

接下来,该踢轿门了吧。

云巧隐约还记得成亲的流程,下意识攥紧了手,却又很快松开,将大红喜服抚平,双手交叠放于膝头。

结果,她意料之中的踢门声并未响起,一声都无,轿门就打开了,明晃晃的日光透进来。

花轿外,喜娘小声提醒:“新郎官,按规矩要踢门的,还要踢三下,你——”

“轿子太晃,又是上山路,别折腾了,就这样。”卫城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