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墟五神山和龙伯国大人

共工怒触不周山，使东南的大地陷下一个深坑，大川小河的水都往那儿流，形成了海洋。    人们也许会发愁；大川小河的水，这么天天向海洋灌注，难道海洋就没有涨满的一天吗？如果涨满了，海水溢出来，怎么办呢，人类岂不是又要遭祸殃吗？    请不要发愁。原来在渤海的东边，不知道几亿万里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大壑，这个大壑简直深得沒底，名叫“归墟”。百川海洋的水，通通往这儿流，归墟里面的水，却总保持着平常的状态，既不增加，也不减少。——哦，既然有这么个无底大壑来容纳百川海洋的水，当然就用不着我们发愁了。    归墟里面，有五座神山，就是“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每座神山高有三万里，周围也是三万里。山和山的距离是七万里。山上有黄金打造的宫殿，白玉筑成的栏杆，是神仙们安乐的住家。那上面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是白色。到处都生长着珍珠和美玉的树，这些树也开花也结果子，结的果子就是美玉和珍珠，味道很不错，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仙人们都穿着纯白的衣裳，背上生有小小的翅膀。常见这些小仙人，在大海上面，在碧蓝的高空中，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着，往返于五座神山之间，探望他们的亲戚朋友。仙人们的生活委实是快乐而幸福的。 在快乐幸福的生活中，就只有一桩事情不妙：原来这五座神山，都是飘浮在大海中的，下面没有生根，一遇风波，便会漂流无定，这对于神仙们彼此往来，很是不便。    有了这样的困难，他们就派代表到天帝那里去诉苦。    天帝知道了这种情由，心里忖度了一下：神山漂流无定倒是小事，设或一旦风波过大，把无根的神山漂流到北极去，沉没在大海里，失掉了仙人们住居的地方，却很可虑。因此命令北海的海神禺强，赶快替诸仙想个妥善的办法。    这禺强，是天帝嫡亲的孙儿，既是北海的海神，又兼北海的风神。当他以海神的姿态出现的时候，他就是人的脸，鱼的身子，有手有脚；当他以风神的姿态出现的时候，他就是人的脸，鸟的身子。他为什么一会儿是鱼身，一会儿又是鸟身呢？原来他本是北海里的一条大鱼，名叫做“鲲”其实就是鲸鱼。这鲸鱼的大，简直就不知道大到好几千里。每年冬天，当海潮运转的时候，他就会摇身一变，变做一只大鸟，名叫做“鹏”，其实就是一只凶猛的大凤，单拿他的背来说，那宽广也不知道有好几千里。那时，他就扇动着他的一对大翅膀，鼓起蓬蓬的猛烈无比的巨风，从北海迁到南海去居住。他所经过的地方，风里面总是带着大量的疫瘟和病毒，人们遇上它就会生疮害病，甚至于死亡。这海神而兼风神的禺强，接受了天帝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调遣了十五只大黑鸟龟到归墟去，把五座神山用头顶起来，一个顶着，其余的两个便在下面守候着，每六万年交代一次，轮流负担。    顶神山的鸟龟们，做这种工作，并不非常老实。有时，它们顶着顶着也会突然兴致发作，大伙儿一起，在沧海中拍着它们的手爪，快乐地舞蹈起来。这种无益的游戏，当然会使神山上的仙人们小小受点苦恼，但比起先前所受的风波漂流之苦，也算不得什么了。仙人们都欢喜无尽，又幸福平安地过了若干万年。不料有一年，却被龙伯国的一个大人来作了一次无心的捣乱，又使得仙人们遭受了一场天大的祸殃。龙伯国原来是一个大人国，住在昆仑山北方不知道几亿万里的地方。这国家的人大约都是龙的种族，所以称为“龙伯”。且说其中有个龙伯国的大人，因为他闲着没事干，闷得心慌，就带了一根钓竿，到东方海外的大洋中去钓魚。他的两只脚刚一下水，就到了归墟五神山的地方；再走几步，五座神山就给他周游遍了。他举起钓竿来一钓，啊呀，接二连三地，便被他钓上来了六只长久没有吃食物的大鸟龟。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鸟龟背在背上，就朝家里跑；回到家里，还把六只鸟龟的壳都剥了下来，作占卦用呢。可怜岱舆和员峤两座神山，因此漂流到北极，沉没在大海里，累得两座神山上的仙人们，都慌慌忙忙地搬家，带着一切家什在空中飞来飞去，流着一头大汗。 天帝知道了这回事情，大发雷霆，便施出他伟大的神力，把龙伯国的土地尽量削小，把龙伯国人的身子尽量缩短，以免他们再出去到处惹祸。到伏羲神农时候，这一国人的身量已经缩短到无可再短了，但据当时一般人看来，他们也都还有好几十丈长呢。    归墟里五座神山，沉没了两座，还剩蓬莱、方丈（即方壶）和瀛州三座，仍叫那些大黑鸟龟好好地用它们的头顶着。鸟龟们，自从受了龙伯国大人的教训以后，确也老实和安静多了，它们一直顶着神山，再没听说出过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