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难题
决定了出演，难题也就随之而来。
《姐姐》是近几年罕有的笔触锋利的女性现实主义题材，这类题材在宣发上很有优势，能触碰到现代社会女性的痛点，但在前期筹备阶段几乎拉不到投资，叫好不叫座，资本更愿意往商业片或甜宠言情向题材发力。
另外，屈沅前面好几部文艺片都没过审，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投资方即使看好这部片叶不敢往里投钱。
拉不到投资，出演演员也是个问题。
这部电影，除了长期受到压迫的女主角佟琴外，几乎全员恶人。一直重男轻女的父母就不说了，忘恩负义不懂事的弟弟不说了，就连戏份没那么重的女主角男友，都因为现实考量分手，人设虽然真实，却不讨喜。
“这就是这部片子已经酝酿很久但一直没开拍的原因。”符喆朝她无奈地耸耸肩。
容歆盯着本子，陷入沉思。
要她来看，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四个角色，父亲母亲，女主角和她的弟弟，一个也不能少。
弟弟这个年轻角色，戏份多，人设差，但还需要足够的演技。新生代的流量不敢演，跟屈沅有交情的演员年龄太大又不适合。
容歆想到了一个人。
带着剧本找到饶霖时，他刚从一个综艺应酬局抽身。
“你先看，看完再说。”容歆把剧本递给他，神秘地笑了笑。
饶霖接过一看，有些吃惊地瞪她：“全部剧本？”
容歆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你看过之后不满意，我立刻带着剧本走，绝无二话。你也知道，现在剧本很少在前期给全，大多数从网上发电子版，都怕泄密公开，我敢带着纸质剧本过来就是有足够的自信。”
饶霖面容一肃，认认真真研读起剧本来。
他看得认真，容歆也不打扰他，窗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看风景。
良久，饶霖放下剧本，长舒口气。
容歆挑着唇角，笑意盎然。
“怎么样？”
“很压抑。”饶霖实话实说，“不过，值得接。”
容歆目光一亮。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妈在工作室里很有话语权，她不让我瞎接通告。不过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就是能投入的时间有点紧。”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意向定了，容歆立刻通过符喆联系屈沅，精简弟弟佟昆的角色剧本，缩减演员日程。
屈沅同意了，熬了三个大通宵，把他的戏份缩减到一个月。
饶霖表示OK。
接下来就是做母亲的工作了。
“这片子不行。”
饶霖给他母亲看了简略的剧本片段，直接被拒了。
“你这个角色太负面，现在你还是偶像小生的上升期，演这种坏角色容易掉粉。”
“哎，谁说不是呢。”饶霖叹了一声，耸耸肩，“不过这角色也不是主演，没什么戏份，有个朋友找我帮忙，我一看时间也不长，还能稍微赚点小钱，还个人情，没什么戏份，就当放松几天。”
“当然了，我还有个考量，稍微偶尔演演坏角色，省得营销号老是说我角色千篇一律，打打他们的嘴，也不失为个机会。”
饶霖母亲略一沉吟，“大概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来月吧，一个配角，能有多久的戏份。”
饶霖妈转念一想，也是。
她点头：“那行。”
饶霖咧嘴乖巧一笑，转头给容歆微信狂轰滥炸：“我妈松口了！！”
容歆莞尔。
搞定了弟弟佟昆的角色，接下来是父亲母亲。
这两个角色人物设定比较负面，有点名气威望的演员应该都不会优先选择，但这两个人物又是对女主角性格有直接影响的关键角色，也不能找差演员。
容歆心里有了想法。
她联系了之前在《错换人生》扮演电视台台长的岳毅老师。
岳毅老师一开始并未同意，但容歆换了个角度游说，岳毅之前因为长相，出演的角色一直以正人君子为主，从未出演过这种类型的角色。容歆的话激起了岳毅的兴趣和挑战欲，同意出演。
片中的母亲一角，容歆联系了之前在《全员奔跑中》中同一期飞行录制的中年女演员，陈丽。
陈丽是圈内少有的几个让容歆觉得有演技有实力的优秀演员，但碍于出身和背景不强，一直没得什么奖，片酬也不高，能拿到屈沅导演片中的角色还是不错的，尽管不是女主角，但胜在戏份多，角色有代表性。
解决了主演问题，其他非主要角色和群演大多找了影视学院的在校生和龙套演员，演员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剩下就是投资。
上一部重中之重的《第一法医》赔了本也没赚来吆喝，反倒是和自己公司对打的同期《重案组》起了水花，裴序现在对容歆更上心了，听说要出演屈沅的电影，虽然心里也嘀咕，但还是代表印象娱乐投了一部分。
其余的投资，屈沅自己拿了点，容歆拿出不多的积蓄也投了点，剩下的靠众筹，居然也攒了一点。几位大演员的片酬协商等上映回本再给。就这样，两千万资金，就先开拍了。
前期投资，对于印象娱乐这样的庞然大物或许不算什么，屈沅的财力不清楚，也不好评价，但对于容歆来说，那真的是背水一战，只许赢，不能输的战斗。
她比往日更投入拍摄中。
饶霖因为只有一个月的日程，剧情紧凑精简，先紧着他的戏份拍。
这天拍的是容歆和他的对手戏，当时片中的佟昆有了女朋友，佟琴也交了男朋友，弟弟开始考虑成家立业，顺口就说出让姐夫赞助他买房的想法。
佟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抱怨道：“小玲前天又问我以后的事了。啧，江海市可是大城市，买房哪有这么容易。”
他突然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姐姐：“姐，你跟我未来姐夫哥咋样了？要我说，姐夫哥家里条件不错，这么有钱，不如支援我买套房子呗。”
佟琴本来在低头收拾东西，闻言猛地抬眼，嘴角绷得死紧，冷冷地看他。
黑白分明的瞳仁，眼底深处是无尽的冷漠和燃烧的怒火，就这么不声不响盯着他。
佟昆吓怕了，连忙摆手，嬉皮笑脸地：“我开玩笑的，干嘛啊姐，怎么还没嫁人胳膊肘还往外拐了。”
佟琴却依然很冷漠，盯了他足足十秒，这才慢慢垂下眼。
“卡！”
屈沅看着监视器，满意地点点头。
“发挥不错，眼神很到位。”他夸了一句，转而招手把后期叫了过来。
“这一幕，刚才容歆抬头那个冷漠的眼神，截出来，做一下后期——我要拿它做宣发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