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歪,妖妖灵吗?
“给她随便找个偶像剧吧。”
她听到他这么跟陈姐说道。
她想,这也许是自生自灭的意思。
可她不想“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出道第一年,她主演的青春校园偶像剧大爆特爆,凭借干净清爽的外形气质被封为国民初恋,强势挤进新生代小花梯队,名导资源如雪片随风而来。同年她参演的悬疑剧横扫所有新人奖,鲜花掌声纷至沓来,国民度和口碑双双起飞,是当之无愧的年度新人。
第二年,她主演的科幻网剧拿下全网最高播放量并刷新网播记录,主演的都市喜剧成为年度收视冠军,出演年度历史大剧,出道两年直接提名金星奖最佳女主角,就连演唱的主题曲都名列年度十大金曲之一。
第三年,她进军电影界,出演的都市情感电影引爆热搜,向最年轻的影后发起冲击。所有人都说,她有脸蛋,有身段,有演技,更是背靠华凯娱乐这座大山,今年的影后非她莫属。
而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听话又乖巧,不过是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已。
直到有一天,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说:“心蕊是新人,你多照顾她。”
于是从那天起,她的资源被撤,角色被抢,代言取消,合约通通转移。她不甘心,壮着胆子问:“你们很熟吗?”
他望向远方,语气漫不经心。
“啊,是朋友。”
她看着那张和她形似八分的脸,默默闭紧嘴巴。
她没资源,没戏拍,公司也不让营业,仿佛人间蒸发,掉资源的速度简直世所罕见,以至于被同梯队的年轻小花粉丝拉表阴阳万家嘲。
白心蕊却跑到他面前哭诉:“你之前给了那么好的偶像剧,现在大家都说我是她的替身,叫我小容歆。”
于是,在一次采访中,她强忍心中酸涩,在记者的话筒前努力扬起得体笑容:“心蕊姐科班出身,比我基础要好,我只是比她早出道几年而已。”
偶像剧,全素人阵容,毫无大奖傍身的导演班底,真棒的资源。
沉寂时间长了,等不到她营业的粉丝苦苦想念,苦苦挣扎,大量流失。营销水军瞄准时机痛下杀手,豆瓣黑贴高楼平地起,和男艺人不清不楚的洗脑包漫天飞,她的风评一边倒,实时广场被屠戮殆尽,毫无还手之力。
她委屈:“营销宣传没有就算了,下黑水下黑料总要澄清吧。”
他却说:“实力重要,这些影响不了你。”
她真的信了,结果转天白心蕊录综艺时擦破皮被说一句娇气,硬是动员八百营销号轮番上阵挽尊。
呵。
她努力忍啊忍,清纯玉女角色都给了白心蕊,没关系,她可以转型;通稿被下,没关系,演员少点曝光死不了;她和公司合约还有两年,忍一忍,换个公司,总能东山再起。可直到她偶然听到经纪人打电话,才知道她早已被公司雪藏,并在圈内下了封杀令。
她,永无出头之日。
她的影评人朋友告诉她,她出演的电影角色有望竞争影后,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等啊等,颁奖典礼临近,她没能等来奖项,却等来了谢兆航的晚餐邀约,和一杯加了药的红酒。
她尚自浑然不知被带走检查,药检阳性。
一夜之间,娱乐圈巨震,国民初恋成劣迹艺人,永不复用。
她不明白,明明已经被打落深渊,无限期雪藏,全圈封杀,这还不够,还要设计她身染毒瘾,被列入劣迹艺人,影后提名被取缔,永不能复出。
明明已经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一定要把人逼到死路上吗?
白心蕊目光无辜:“没办法啊,不这样的话,大家永远都会记得有一个国民初恋,可惜,我不想当别人的影子。”
她目眦欲裂。
她眨眨眼:“你干嘛瞪我呀,好可怕,又不是我做的,不瞒你说,都是阿航做的,没想到吧,我一句都没说,都是他主动提出的,不然怎么能拿到那么纯的药呢?”
她全明白了。
心上破了个洞,汩汩地流着血。
“实话告诉你,我听阿航说了,今年的银象影后——本来是你的。”她洋洋得意,“可惜,已经不是了。”
她闭上眼,绝望地扯起嘴角。
已经够了。
她握着锋利的刀片,用力地划了下去。
偶像剧资源是吗。
很好是吗。
算我欠的,都还给你们。
这盛世,如你们所愿了。
-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容歆从回忆中惊醒,不动声色抬眸扫了眼面前的男人。
他身穿纯黑衬衫,领口最顶端两粒纽扣一如既往敞开,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和漂亮的喉结,发胶精心打理出桀骜笔挺的造型,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宛如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就这样懒洋洋地斜倚着座背,带着冷淡又疏离的几分笑。
是啊,他一直都是这么从容优雅。
“没什么,感觉这次的戏拍得不算太好,有点担心。”
“《星夜列车》吗?不用担心,我听导演说了,你的表现不错,至少也能捞个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说不定还有获奖可能。”
他朝她伸过手来,从容端起她面前的高脚杯,从她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流畅而有力的手臂线条。他拿起红酒,指尖握着杯身,瓶口对准杯口倾斜而下,暗红的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流下,为她斟满整整一杯。
“朋友新拿来的红酒,年份不错。这也就是为了给你庆祝,不然一般人轻易尝不到。”
他把高脚杯亲手塞进她手里,转而端起自己的酒杯,朝她遥遥一举,“提前和你说声恭喜。”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美无瑕。
容歆的眼神却陡然一利。
谢兆航却恍若不觉,自顾自一口干了自己那杯酒,见她没喝,笑容不变:“怎么不喝?”
容歆淡淡瞥了酒杯一眼,唇角一掀。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谢兆航面色微变。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容歆缓慢地、用力地咬着每一个发音,仿佛齿缝间碾的不是字,而是他的骨,他的皮,他的肉,她欲撕之而后快的敌人的鲜血!
谢兆航不说话了。
容歆冷笑一声,直接起身,端起酒杯一扬!
满满酒液倾泻一空,谢兆航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脸,殷红的酒液顺着下颌线滴滴答答往下淌。
“这酒里有什么,谢兆航,你不知道,怎么不自己伸舌头尝尝啊!”
容歆轻蔑一笑。
“你——敢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在这沉默中,谢兆航慢条斯理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斯文地擦了把脸,随后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再抬眼时,唇线锋利冷漠,眼里冷淡的笑彻底褪了个干净。
“看样子你提前知道了。”他很平静,“所以是谁告的密,你经纪人,陈秀芝?”
“这一点,你可以在局子里慢慢思考。”她微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
1,1,0。
谢兆航瞳孔巨震,嘴唇剧烈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贯从容平静的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碎,眼里的惊怒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电话拨通。
容歆高高扬起唇角,眼中杀机如曼陀罗妖娆怒放。
“歪,妖妖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