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哎呀，拉了
安东尼向着黑暗机械司教的面庞开枪，然后发现自己——和帝皇毒刃获得了自由。
片刻的失重，地板猛击他的屁股。安东尼后仰倒下，在瞬间的失重和超重之间尖叫。感官相互冲突，烧焦的橡胶气息扑面而来，裹挟着灰烬和尘埃。沙砾涌入呼吸道，如同利刃划过软肉。尖叫化成断续的咳嗽，安东尼摔在地上，枪声穿透毒刃破碎的天花板，连绵不绝。
爆矢的枪声，安东尼心说。他在地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屁股痛的要命，灰尘的味道从地板灌入鼻腔中，看来并不是帝皇让他的小手枪打跑了混沌的怪物，啊，当然，怎么会是呢？只有可能是死亡天使，伟大的，所向无敌的死亡天使——尽管安东尼怀疑死亡天使能不能对付那玩意儿，王座在上，那机器怪物比两个天使摞起来还要更高。他又喘了一口气，沙尘里还有鲜血的恶臭，糟透了。
在他的耳边，爆矢齐射的雷鸣被离子迸发的静电打断，白光笼罩天空，像是炽烈的闪电。蒸汽与热风纠缠着扫过头顶的天空。在那里，飞扬的沙砾被离子爆炸的光芒照成蓝白色的尘埃。安东尼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毒刃的舱壁之上。入夜的沙漠本该寒冷刺骨，但离子炮的高温令温度都逆转，毒刃的舱壁散着温热的气息，仿佛钢铁中流淌着鲜血。
“看起来咱们今天得交代在这了。”安东尼仰起头，让后脑勺靠在温暖的钢铁墙壁上，埋藏在墙壁里的电缆还未完全死去，残存的电流穿过回路时传来嗡嗡震动，似乎在同意他的话语，“我从来没想过这样。”
沉默，电流沉寂，安东尼絮絮叨叨：“我以为我会死在床上，抱着三十二个姑娘，而不是躺在这灰蒙蒙一片垃圾里。靠着一块废铁——”电流刺激了一下他的后脑，他感觉被针扎了一下，但安东尼还是靠着那堵墙，“你知道吗？今天出门以前我本来想去吃点苹果桃，我办公室的地下还藏了三十二公斤这玩意儿。阿瓦多里亚的苹果桃，和黄金一样一样的贵。”
打空的手枪落在七步之外，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颤抖，车外面的战斗拖入了近战，他听见了链锯剑的旋转，连串的爆矢声响起，更大，更震耳欲聋。安东尼甩了甩头，似乎想驱散爆矢破空的尖啸。
“当年为了搞那些东西，我还把我的天鹰项链熔了，那可是纯金的。”安东尼嘟嘟囔囔，“你瞧，早知道这样，我就该留着那破项链。指不定神皇会因为那项链救救我。至少不是在这里，孤苦伶仃，靠在一坨废——”
刺痛，静电刺激头皮。
“废铁——”
再次刺痛，安东尼终于直起了身子，扭头看向身后那一块墙壁，又看了看熄灭的控制台。这话没错，无论这台帝皇毒刃曾经多么伟大，现在也只是一块引擎熄灭的废铁。安东尼试探着向着墙壁伸手，他的动作缓慢而小心，像是恐惧惊醒电流中沉睡的神灵。
“废铁——”
静电触及手指，安东尼闪电般将手缩回，他带着满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心。下一刻，他扑了出去，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你TM还没熄火！”安东尼放声大喊，不要命的捶打着墙壁，“那就动起来！看在机神的黄金马桶份上，快让你那机灵——机魂的懒屁股动起来！”
......
一条肢体的消失让莎曼塔摇晃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向着一侧倾倒。惊慌掠过她被钢铁和电路改造的大脑，那些尚且属于人类的部分在这一刻手足无措。但机械仍在运转，收集数据，进行分析。断裂的精金在高热下泛起赤红，攻击来自多管热熔，站立发射。沉思者继续分析，解析帝皇毒刃的武备储备和发动机现状，还有黑色圣堂投入的力量和部署。但尚属于人类的大脑率先做出了判断：阿斯塔特小队，另一支阿斯塔特小队。一队手持多管热熔的阿斯塔特绕到身后进攻，而他们一无所知：莎曼塔带到地表的全部五十个机仆都死在第一个小队的正面突击中，消除了所有警戒和哨位。
我应该想到的。莎曼塔想，黑色圣堂的护航车队里有一辆兰德掠袭者，而兰德掠袭者之中理应满载着十名阿斯塔特。
枪火再次响起，莎曼塔闪电般转身，链锯长矛荡开嘶鸣的半月。链锯怒吼着切开空气，砸中身后的阿斯塔特：手持热熔的根除者几乎与她贴面相闻，咆哮的锯刃砸中格拉维斯重甲，于厚重的陶钢之上溅起无害的火星。星际战士侧翻倒地，热熔枪的射击在极近距离落空，洪流般的金光指向朦胧天幕的沙海。莎曼塔迈步向前，蜘蛛形的肢体高高抬起，对准倒地阿斯塔特的胸口。更多的热熔扑面而来，另外一支热熔步枪。她开始开火，在她的余光里，重骑兵机仆正在爆矢的风暴里左支右绌，离子炮近距离射击，炽热地火焰撩伤装甲和血肉。或许带突破者更好，莎曼塔想，她的智控军团远没有做好近距离战斗的准备。
但她准备好了，黑色圣堂的小队正在避免与她近距离作战，他们很聪明，也很果断。手持多管热熔的根除者者依靠厚重的铠甲抵挡着突击炮的暴风，另一个抱着更轻武器的根除者向着另一侧绕行，还有他们的队长，刚刚从她脚下翻滚躲开。根除者艰难地起身，丢下热熔枪，从腰间抽出长剑。莎曼塔挥舞长矛纵劈，根除者队长挡住了第一次劈砍，然后第二次。他在巨大的力量下单膝跪地，莎曼塔第三次举起长矛挥下处决。一道热熔光束自左侧飞来，打断了她的处决，于是莎曼塔点燃了灾痛喷火器，炽烈的火海围绕着她，游走着，盘旋着，仿佛蒸腾的层云。
热熔的轰击落空了，MK.X的瞄准辅助系统在高热下失准。手持动力剑的队长站了起来，但莎曼塔已经冲了过去，巨足将根除者撞飞后碾入地面，第二个根除者丢下多管热熔寻找掩护，但突击炮的弹幕比他的动作更快：星际战士被数百发弹药的暴雨所击溃，又被链锯长矛所刺穿。她感到一枚爆矢击中她的身后，莎曼塔转身迎战，看见片刻前还被她踩倒的队长步履蹒跚而来，动力剑的白光如同一束燃烧的火苗，突击炮再次开始旋转，这个战士伤势不轻，格拉维斯重甲在莎曼塔的踩踏下破裂。莎曼塔再次用其他视野观察自己的部队，三台重骑兵正在抱团撤退，在星际战士的穷追猛打下推向沙海的另一边，但她来不及重新建立联系了，莎曼塔调整参数，令全部武器瞄准面前的星际战士——
——白光又一次照亮天际，爆炸席卷一切，烈风让莎曼塔的瞄准扭曲，各项环境参数爆发式增长，亮光，温度，灰尘和离子含量，半数的植入传感器刹那间短路，在片刻之间，莎曼塔短暂地意识到事情的真相：离子殉爆，重骑兵机仆的离子炮殉爆。但她同样没有余裕再关心这些。那个拿着动力剑的根除者正在冲锋，十米，五米，两米。
莎曼塔发出无声地尖叫，全武器同时开火。
冲锋的根除者将动力剑刺进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