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废的冶炼所
朱植让张浩海去泉州港，安排造船厂的工匠准备造船工作，自己则在护卫和官员的簇拥下，来到了泉州府的冶炼所。
朱植一到炼冶炼所，便见到工坊之内，一副破败荒废景象，地上和炉子上都长满了青苔，别说炼铁了，平时冶炼所都没有人看护。
一群须发皆白的老者，装模作样的拿着扫把笤帚，打扫所里的卫生，朱植一眼就看出，这些老者肯定是被临时叫过来应付工作的。
“蔡知府，你能给本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朱植冷眼盯着泉州府知府。
此知府名叫蔡久安，在泉州府待了十几年，前年才正式升至泉州知府。
蔡久安见朱植发怒，表情立刻变得奴颜婢膝起来，脸上的肉都快挤成一团。
“王爷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下官没有管理好冶炼所，是下官的失职。”
这蔡久安也是官场老油条了，朱植作为大明藩王，来福建就藩，他肯定是会给到足够尊重的，有时也会说几句奉承话，但话又说回来，大明藩王体系和朝廷官员制度并不是一回事，蔡久安作为大明朝廷的官员，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朱植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王爷，下官也没有办法啊，朝廷没有下拨足够的银子，福建也不需要这么多冶炼所炼铁，久而久之，冶炼所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说这些话时，蔡久安的表情显得很委屈，好像这一切并不是他的过错。
朱植冷哼一声，道：“那泉州府用铁怎么办？”
蔡久安回道：“若是缺铁了，要么向朝廷上奏请拨，要么向福州府借调。”
朱植阴沉着脸，道：“那所里的工匠现在都在哪里？”
蔡久安抬手指着正在扫地的老者们道：“殿下，这些都是所里的工匠，殿下别看他们年纪一大把了，但炼铁技艺还是不错的，前几年福州府专门征召过他们一次，任务完成，那边的官员特别邀请他们加入福州府的冶炼所，不过这些工匠以年纪太大为由，拒绝了那边。”
朱植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这些老者，对蔡久安道：“你说这话，不会是故意欺瞒本王吧？”
蔡久安忙解释道：“哎呦，殿下，下官哪敢欺骗你啊！”
他马上转头冷言对身边一人道：“冯三，你说！”
这个叫冯三的，是主管泉州府匠籍的官员，见上官把话头引到他这边，立刻上前一步，对朱植拜道：“王爷，下官可以作证，蔡知府刚刚所言句句非虚。”
为了进一步证明蔡知府的话，冯三转身对着一个正在扫地的老者道：“王老头过来！这位是闽王殿下，今日来冶炼所视察，你向殿下说明一下前几年去福州府的情形。”
这个叫王老头的老者，丢下扫帚，缓缓走过来，颤巍着向下跪道：“草民叩见闽王殿下！”
朱植见这老者的颤抖程度，要是再跪下去，恐怕就起不来了，赶忙上前搀扶起他道：“老丈请起。”
王老头见一个王爷亲自搀扶起他，脸上的皱纹微微蠕动，看似混浊的老眼，也闪烁出几点光芒。
朱植没有先问正事，而是像唠家常一般道：“王老丈不是泉州本地人吗？为何我大明官话说的如此熟络？”
王老头颤声回道：“王爷，草民曾在二十年前，被征调到北方大同府冶炼所，现在说的话便是那几年学的。”
朱植“嗯”了一声，他知道蔡知府应该不敢撒谎，所以并没有问福州征调工匠的事情。
“王老丈，本王有几句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王老头猛地点头道：“闽王殿下请问，草民知无不言。”
朱植道：“你……还有他们，还能在冶炼所干活吗？若是不能，就该回去颐养天年，本王再招募新的炼铁匠。”
王老头听闻此言，身子一震，声音立刻变得洪亮道：“王爷，你别看草民们一身老骨头，动作不利索了，但草民们的一身本事却没有丢下，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这冶炼所三天之后就能正常运转。”
朱植皱眉道：“虽然本王很想相信你们，但……”他没有再说下去。
王老头道：“闽王殿下，草民虽说年老体衰，做不了重活，但草民有丰富的冶炼经验，并且草民的儿子和孙子，也是从事铁匠工作，他们的冶炼技术是差点，但这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从事冶炼的机会，只要王爷能把冶炼所开起来，由草民指导儿子和孙子，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和草民一样的工匠了。”
“哦？你这话不是诓骗本王吧？”朱植佯作不信任道。
王老头一下子急了，拍着胸脯道：“若是草民没有做到此事，王爷尽可砍了草民的脑袋！”
后面的老者一听此话，也跟着道：
“王爷，草民也是一样！”
“草民也愿意赌上身家性命！”
“王老所言非虚！”
这些匠籍老者，因为在泉州府没了营生，他们的后代也就只能在市井当中，做些打铁生意，可做生意哪有吃官家饭舒服，所以听到朱植愿意重开冶炼所，这些铁匠都很激动。
朱植见此，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相信你们一回，不过光是有你们的儿子孙子，人数还是太少了，本王会从外面招募一些新的工匠进来，不知你们可愿把一身本事无私的传授给他们？”
要知道这些老者光是数量就有近五十多人，而他们的儿孙数量，少说也有一百来人，这王爷竟然还嫌人数太少，这些老者心生疑惑，可他们却不敢向朱植询问。
只有王老头怯生生问道：“不知王爷要冶炼多少铁器？为何要招募这么多铁匠？”
王老头一开始就想到这王爷是不是要谋反，但见到大明泉州府众多官员也在此处，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疑虑，毕竟朱植要真敢这么做，他都要怀疑朱植的智商了。
谁知朱植却道：“本王并非是让你们专职炼铁，还有别的事情安排给你们炼制，不过这不是你们现在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你们要立刻把冶炼所收拾起来，尽快开工，到那时本王自会交代你们该做什么事。”
朱植又和这些工匠交代了一番，得到这些工匠愿意把技术传授给新招募的工匠承诺后，他这才带着一大帮泉州府官员，呼呼啦啦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