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048：心思
这一巴掌扇下去，附近顿时陷入安静。
“义父……”
老蛇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惭愧，作为‘宋老大’最看重的义子之一，今天可谓是出糗出大了。
‘宋老大’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事，没事，别有心理负担，王小哥是冲着我来的，你也是被殃及池鱼了，这不怪你。”
“可是我……”
“下去休息吧，义父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靠你呢。”
“嗯！”
很快老蛇就被人搀扶下去了。
宋老大心里满意的很，自己这一番安慰下来，老蛇必然感激涕零，以后会更加死心塌地为自己挣钱，而自己做的，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了，宋老大一拍脑袋，对身边另一位最倚重的义子说道：“你安排人手下去，打探王小哥说的‘刘呈祥之女’，有消息来告诉我。”
这义子头上大写一个问号，“义父，我们还真帮那小子找啊？”
宋老大眯眯起眼睛，
“不帮找怎么办，派人做了他？那小子的身手和枪法没看见？邪门的很，要是成了还好，要是没成，我手里是有财有权有势，可那又怎么样，能多挨几发子弹？或者整天活在提心吊胆当中。”
“可那人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提起这件事，这义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宋老大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徐，我的义子很多，不在乎再多收几个，记住，如今这个世道，不要把情看得太清，也不要把命看得太重，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讲的，但之所以跟你说，是因为你和其他义子都不同，我是把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原来义父是把我继承人？这一句话可把徐姓义子挑动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肝脑涂地。
“可义父，我们有必要怕那小子吗？”
想到王长生的嚣张劲，徐姓义子仍旧忍不住咬牙切齿。
“谈不上怕，只是没必要……”宋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小子，义父今天就再给你上一课，”
“在如今这世道，甭管你有多少财富，多大的权势，顶不过就一颗子弹的命，对于那些威胁不了你的人，你可以往死里踩，往死里欺负，可对于那些能威胁到你，且没有利益冲突的人，能服软就服软，能结交就结交，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再动手，可要是动了手，就必须一把摁死，这才是生存之道。”
“更何况，人家王小哥要找的是火大哥，我在中间掺和什么。”
“王小哥要是能和大哥结交下来，我这也算做了个顺水人情，和两人的关系也就更近了。”
“两人要是谈崩了，那就让我大哥去和他掐呗，反正谁死了，哪个挂了，我也都没什么损失，当然，小徐，这话你可不能往外说，就算说了，我也不会承认。”
听了这么多长篇大论，徐姓义子只感觉头昏脑涨似懂非懂，随即又生出无限敬仰，只感觉义父好聪明，自己为他效力保准没错。
“我明白了，义父。”
“去忙吧，小许，记住，不要辜负我的栽培。”
等徐姓义子离开，宋老大也上了车，回去的路上，想到刚才说的话就不自觉露出笑容。
宋老大没说假话，徐姓义子和其他义子确实不一样，更受到重视……
宋老大没有说的是，
这话他也和阿魁说过，现在这个义子已经死了。
……
……
离开‘财字号’档口，这一路上张成虎都心惊胆颤，生怕宋老大秋后算账，后面不知道有多少杀手追了上来，就算王亦辰不止一次强调，现在的处境很安全，他也不敢有片刻放松，
直到离开了龙门石窟，又绕了几圈，最后到了一处隐秘性还算强的公寓，这才长舒了口气。
紧接着张成虎心中就涌出浓浓敬仰，
“小大爷，你，你也太牛了，竟然真平了‘财字号’赌档，把老蛇当凳子，还让宋老大服软，太原城也没有人能做到啊。”
王亦辰瞥了眼，暗道真是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算什么，你信不信，我把枪口顶在段祺瑞的头顶上，他也得乖乖服软。”
张成虎挠挠后脑勺，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很快他就把这股违和感抛到脑后了，
“小大爷，有了宋老大的帮助，你要找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王亦辰可没有这么乐观，声音里带着一抹调侃，“那个宋老大不老实，心思深着呢，不用对他有太多指望，咱们就边等消息边打探。”
张成虎：“不老实吗？我感觉宋老大人还挺好的啊。”
王亦辰：“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尽量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
接下来两天，王亦辰除了偶尔去趟龙门石窟，看看‘财字号’挂没挂红布，剩下的时间就是带着小张，满太原城打探‘刘呈祥之女’的消息。
义和团的名声在十九世纪初还是很响亮的，尤其在津门与八国联军拼杀过后，作为曾在西郊高家庄设乾字团的首领，虽然已经死去十八年，可在老一辈还是有很高知名度。
只可惜，
王亦辰虽走遍了太原城，乃至附近的县城，可对于‘刘呈祥之女’依旧是杳无音信。
他偶尔还能从交谈中，听到乔远山的消息，知道这位乔家三房的房头，又要走行商，出一次远门了。
外界也是风起云涌，直系军阀和皖系军阀间的冲突越发剧烈，不止发生过一次大战，晋系军阀虽左右逢源，保持中立，可也有几次险些被卷进去。
同时在民间，以‘八大盗’为首的强盗麻匪日益猖獗，他们占山为王，自立门户，像火连山这些有道义的还好，虽也打家劫舍，但只图钱财，不伤性命，偶尔还会护民周全，可要遇到翻江龙这一类的，那可就遭了，但凡满足不了岁贡，轻则杀人，重则屠村，真可谓是一片人间炼狱惨状，
这天下午，漫天飘雪，冷风刺骨，太原城陷入一片冷冽，
王亦辰按照以往的路程，从后泽门出发，一路打探，路过龙门石窟，随意瞥了眼，忽然间就怔住了，
‘财字号’的牌匾上，一块红布正在刮起，在风中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