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水生《二》
时间飞速迈进,转眼到了五月…樱桃早已不见,春花也已散尽,春未的茂叶蔓延在甘洛的大街小巷和山谷里。五月的李子已是圆溜溜地,粉艳的桃子已让人垂涎欲滴…又到了水生和小尔偷桃子的季节。五一长假未能解放山谷里的劳作,早七点水生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为稻田找水灌溉,他人亦如此。翠绿色的稻田里,到处都是青蛙和蜘蛛网,水生、小尔还有小石开始了做捕蜻蜓的工具,玉米杆、竹条、蜘蛛网,一个山里人儿时的玩具就有了。五月初,玉米地已经不需要再除草了,找水也已被奶奶承包。五月是山谷里最惬意的时段,如果水生父母没去采矿,那雪莫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十一岁的水生虽然能帮到雪莫,但男孩子都野。正午时阳光照过房顶,水生他们终于热的受不了了。他们结束了捕捉蜻蜓的重任,转场玩起了酒瓶盖,那时候的小孩都没有玩具,纸折叠起来是玩具,果核亦是,诸如此类……要说最有趣的还得是,斗蟋蟀喂蚂蚁。水生最爱的莫过于老鹰捉小鸡,捉迷藏。水生、小石还有小尔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童年,而阿牛早已不会再玩这种游戏,阿牛玩的是打架游戏;他踢你一脚,我给他一拳,拳拳到肉。但他们都不会真打,那是属于山里人的淳朴,是少年的纯真。偶尔会有几个人被打的灰头土脸,但如果你生气,你就会被其他小孩嘲笑的。凉山人都看重面子,就算再小的孩子也知道玩打架游戏不能生气。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水生一样玩过这个游戏,拳拳到肉的实战,却又不是实战;水生每次玩打架游戏,都是想哭不敢哭的…因为水生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尊严。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甘洛的太阳已经很毒了,稻子也已长高了。这时候稻田里充斥着小黄鸭,稻尖上的虫子为小黄鸭带来了美味,鸭子则为农户除了次害虫,嘎嘎轰叫的鸭群来回穿梭在稻田里。傍晚,小黄鸭累了就会自己回来,也不需要有人赶。
春季的晚风,清凉的吹过山里人的脸庞,水生和阿牛一起坐在他们俩家门口旁,俩家屋边是条小路,路北十米就是祖石,祖石和祖树是有灵之物,他们家族祭祀了几百年了。甘坡神山的人都是有信仰的,他们信仰族教毕摩,也有信耶稣的。基督徒都是私底下在十字架画前念祷告的,基督教在凉山属于异教徒;水生他们家族里都是信毕摩的,七点半,毕摩会准时来到需要去邪祟或祈福的人家里,为彝家人带来吉祥,带来平安。可以说毕摩才是彝族人的灵魂所在,毫不夸张!那里有彝人,那里就会有“毕”。迷雾漫漫何人耕,鸡鸣阵阵几人碌;铃声入耳谁人愁?牲血兽皮几许昌!
光阴似箭,岁月滂沱…转眼雪莫的学生时代结束了;随着七月毕业,家里人不同意雪莫继续读初中。雪莫不得已外出打工,十三岁的女孩终究还是败在了现实中。身为穷人家的孩子是苦难的,是不辛的……特别是在那个年代,随着雪莫外出打工,水生就由他奶奶照顾了。已半年多,水生父母还在采矿,村里大多数成年人都在采矿,以矿为生,以农护家。七月瓜果已渐熟,玉米地的黄瓜,溪边的青苹果,院外的李子……都已到了丰收的时段,那里准少不了水生和他伙伴的身影。七月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祈祷法事就要开始了;对于那时候的山里人来说,为秋收而祈祷是必要的,因为他们坚信大地是有灵的…如果没有提前祈祷,那是亵渎大地的。
七月二十号,随着毕摩选定吉日,水生父母也回到了家中,只有雪莫还在成都的烟雨中。水生问了父亲,爸!姐为什么不回来,都要做丰收祈祷了。水生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眯了眼思考。水生仅又问了一句同样的话,水生父亲就生气地说道:问东问西干嘛!问你妈……水生委屈的走到了一边,也没有问他母亲。因为水生清楚,有些事爸妈不会告诉他,就像为什么不让雪莫读初中一样。其实那时水生母亲已经怀了水生弟弟,为了一家人能过的下去,不得已让年仅十三岁的雪莫去打工。再者,在水生他们那边,女孩一般小学毕业就要外出工作的,也有家境好一点的会让孩子读完中学或者大学……
生于卑微苦与忧,困深山而行卑贱。天生吾辈不凡心,纵山高途远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