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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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巴结亲事

送走了这帮人,回到大厅,白家兄弟和大管家侯亭心里都不痛快。白大虎满脸怒气,发火儿道:“到手的银子,就这么白白地飞了,我们那天不白忙活了?”侯亭也埋怨说:“老爷,他们把银子都拉来了,您咋不和谁打声招呼,就让他们拿回去了……这不会太过了吧?您老还真指望他们报答您?我看玄……”白十力也不满地说:“您老做得太过了,这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这是些啥人?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历来不看好他们……”

白银海笑了笑道:“你们哪,肚量就不能放大点儿?几箱银子算啥?我是这么想的,像咱也算是家大业大的人家,树敌莫如交友,况且这等小人,你若惹急了他,何等坏事做不出来?就不如暂且放他一马,有句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后也许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刚开始,我也转不过这弯儿来,但冷静下来想想,还是这么处理比较好……”几个人见他如此说,都不住地冷笑。

白银海进一步解释道:“在这个世上混,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后不光要团结壹龙堂的人,各地各处的英雄豪杰都要交往,只有这样,我们的船,我们的物才安全……舍小利,图大利是我们商人的本事,可千万别鼠目寸光只看眼前啊!”他一转眼对白十力严肃地说:“尤其是你,以后要跟爹多学学,年轻人血气方刚,动不动就想着整治别人,到头来是会吃亏的……今天不光说这个,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说了,像咱们这种人家,虽说有几个钱,但毕竟官府里没啥自己的势力,做生意黑白两道哪儿没人行得通?不信邪不行,不信邪,你挣了钱也拿不家来,搞不好还得搭上性命,这些事,你年轻,不大懂啊!”他缓了缓,叹口气道,“年轻人懂啥呀,得上一定年纪,有了一定阅历,才能渐渐醒悟过来……这两天,我想过了,打算给你结门亲,我一会儿就找花媒婆过来,对象嘛,不是别人,就是咱杨州知府的千金,听说这女孩儿温淑贤良,饱读诗书,针线又好,哪儿都好,咱若能攀上这门亲,祖宗坟上一定是冒青烟了……”

白十力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一头儿炕热的事,您老讲它干啥?花婆婆不是去过两回了吗?两回都白跑了,人家又不愿意,老痴心妄想这个干啥?”这句话触怒了白银海,他把脸一沉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啥?好事多磨,你知不知道?多跑两趟算什么,跑得趟数越多,越显着咱诚心!”他还想往下说,却被白十力打断了。“爹,孩儿年龄尚小,只打算一心读书,不打算提这个……我求您老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白银海这会儿真生气了,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你懂啥?你这年龄还小?我看是不小了,再说娶亲也不耽误读书呀,你不急,好姑娘哪个等你,这事由不得你……”他一转脸对侯亭道,“一会儿你叫人把花媒婆找来,这事儿不急不行,那姑娘也不小了,晚了还有咱的份儿?”侯亭答应一声,出去了。那十虎对白银海今天的表现都很失望,由于心里不服气,没一会儿工夫,全闷闷不乐地走了。大厅里只剩下白银海一个人。

过了工夫不大,侯亭回来了。他告诉白银海,已把人打发出去了。这样,两个人一边等花媒婆,一边聊起天儿来。侯亭道:“像那知府大人的千金,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品,有才品,品貌一流,家世又好,想的人不知有多少呢!”白银海道:“光想有啥用?光想不行动,啥事都成空!”“上两回,知府大人是怎么回复的?”侯亭问。“就说他女儿年龄尚小,打算过两年再说,也没准说不行!”白银海道。侯亭一皱眉,道:“拿年龄当托辞,心里还不定咋想的呢!”白银海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紧攥了一下拳头道:“管他咋想呢,只要他没明确拒绝,咱就继续提去,我就不信,用诚心打动不了他……”

侯亭见他主意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别的,于是就把话题岔开,聊起其它的事。

花媒婆

过了约半个多时辰,花媒婆才扭啊扭地走进来。她先给白银海和侯亭行礼请安,接着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行内之事。白银海主仆耐心地听着,不时也插嘴问几句。花媒婆思维敏捷,回答得都十分得体,真不愧生了一张巧嘴。

这花媒婆姓华,婆家人称她华氏。因花华音近,又因她靠说媒为生,故人们叫白了,都叫她花媒婆。这花媒婆在当地可了不得,一般小门小户人家的事她概不过问,专门管官宦富贵人家公子小姐的婚事。她的记性特别好,你要问她谁家小姐公子多大了?属啥的?长啥样?人品咋样?她眼都不眨,立刻就能回答你,并且百分之百准确。再加之能说会道,舌巧如簧,生了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利口,所以在整个扬州很有市场,并且信益度还相当高。别处不提,就拿白家来说,白十力以上那九虎都是她保的媒,白银海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加信赖,要不为何白十力的事仍找她呢。

其实,花媒婆能干上这行营生,多少也和她丈夫有些关系。她丈夫姓岳,单字一个超字,是杨州巡检衙门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班头,由于干的是官差,时常因公行走于官宦富豪之家,有很广的人脉。而这华氏自幼就爱出头露面,是个典型的交际人才。这样,在她成功地撮合了几家亲戚的婚事、尝到了一些甜头之后,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干脆做起了保媒的行当。她丈夫岳超见能为家里赚银子,对她不仅不限制,反而主动为她牵线大户人家的主妇,平时就建立联系,还不时地走动。因此她的买卖越做越活,在当地成了名人。在扬州一提花媒婆,人们十有八九都知道,每年都把银子赚得盆满钵满,也和许多富贵人家结下了交情,创下了她独特的关系网。

这花媒婆今年五十多了,年轻时还不失苗条,上了点年纪,便发了福,体态未免有些臃肿,但脸上却光滑得像小姑娘一般,时常涂着一层不薄的粉,两道弯眉画得又细又长,一双稍有眼袋的秀目,在她说话说到兴奋时,常放射出光彩来。

今天,花媒婆在厅上一边说着话,一边暗自思忖:他们这回找我没别的事,十有十还是催我去朱家说亲,前两趟都白跑了,碰了软钉子,这回再去和人家说什么呀?婚姻之事只有两厢情愿才能成,光一头热乎根本无济于事。想到这儿,她不免很犯难,因此故意不往正题上说,只和这主仆聊些无关的闲话。那两个谁有闲心和她胡扯?后来白银海忍不住,便单刀直入地问:“他花姨,我那件事儿,你后来去朱家又盯了盯没有啊?你可要把事儿放心上啊,说成了,还少得了你的跑腿儿钱!”花媒婆听这话,心里有些不爽,撇了撇嘴道:“哟,瞧白老爷说的,好像我跑这档子事儿,就是图您老银子似的,说实在的,我和我家老岳呢,比您可比不了,我们是小户儿,可是我家大小也是个官户儿,虽不富裕,但也穷不到哪儿去,生活嘛,比上不足,比下还富裕着呢!我呢,为人管事决不是图那几两银子!有人可能说,你就说的好听,不为银子你干那做啥?说句心里话,我呀,我主要是为自己修善修福,管成一对新人,我也添一份儿功德,积的功德越多,百年以后不就生往西方极乐世界里去了吗,有些不知深浅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可恶呀!我看您白老爷可不是那种人,您老也那样儿想似的,我早不蹬这门儿了,还能为您家公子个个都做媒?您说呢,白老爷,我是不是那图钱的人?”“决不是那种人,决不是!看得出来,你是真心修善修福,那帮无知的小人,如何能理解!”白银海不敢得罪她,此时只有满口奉承。心里却暗自嘀咕:你为我跑腿儿不假,可哪一回亏待过你,那一回不出大价钱!他这是心里话,可嘴上却只能捡好听的讲:“你侄儿的事,说实话,您还得多费费心,我知道你真的不容易!可是,谁让咱想巴结人家,想攀这门亲呢,老兄求求你,可得多上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