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拂获救
醒时天已大亮,清早的阳光晒进窗里,一片融融暖意,鸟语清脆。风梧早早就醒了,却偏抱着青融磨叽了好大一会,这才起床穿衣。
店小二将洗脸水送来时青融还在床帐里头数着周身的红印。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六,你比蚊子还毒!”青融从纱帐里探出头来,愤愤地瞧了风梧一眼,见风梧意犹未尽般瞪着她,带着不甘又缩了回去。
“若我猜的没错,青烟此时就在楼下等着你我。”
青融穿好衣裳从床上下来,两下套好鞋子,接过风梧手上的帕子默默洗脸。风梧从身后将她搂着,她便假装不晓得,对于风梧这种小动作,她根本一点阻止他的办法都没有。
“我得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取些东西,也许黄昏才可回来,也可能深夜才回来。你跟着青烟在此等我。”
青融专注于梳齐她的及腰长发,一句话也不回答。风梧取出一只小瓷罐,告诉她擦在红印上可以去了那些印子,用手沾着将她脖子上的红印都擦了一遍。
“我为了救青拂跑这么远的路,怎么着你也得说句谢吧?你这样,我都有些犹豫了。”风梧揽开青融散在胸前的青丝,对着她的耳朵细声埋怨。
“我跟你客气什么,你欺负我的时候也没问我的意见……”青融如此想着,又怕惹怒风梧,怕他反悔不救青拂,沉吟一瞬,微微转过头含情脉脉地望着风梧,柔声道:“我已是你的人了,我的师父,同你的不是一样么?”
果然看见青烟在楼下坐着,神情淡漠,两眼却直盯着楼梯的位置,看见青融和风梧出现,他便站起身来。
“师兄,师父呢?他怎么样了?”青融一见青烟便小跑过去,急切询问青拂的情况。风梧眼中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失落。
“师父他,仍然昏迷不醒。”青烟同青融说着,却斜瞥了风梧一眼,青融会意地转身看风梧。“风……夫君,我们去看看师父。”
方才在房里,风梧同她定了个规矩,在青拂被他救活之前,青融必须叫他夫君,并且不得对他有任何异议。青融觉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或者,过分得她都不敢讲过分。
风梧不理青融,倒是望着青烟,“他中的毒,难解。不过我自有办法。先以七叶丹煮水为他洗净伤口,再让他服碱水。其余的,待我回来再说。”风梧看一眼青融,又继续对青烟道:“解药里缺一味极罕见的药,我得去一趟天翔国。代我照顾融儿。”
“请风公子放心。”青烟朝风梧行了个抱拳礼。
风梧揽住青融的肩膀将她推进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若为夫今夜救活青拂,记得好好报答为夫。”
青融红了脸,支支吾吾,“好……夫君,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啊……”
风梧往青融脸颊上轻啄一下,便走出客栈大门,而青融一脸通红站在风里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凌乱。她有点担心,如果风梧真的救活青拂,那她会不会被风梧弄死?
见到青拂时,青融被惊得一脸煞白。青拂受伤的右臂,由昨日的皓白变成了青紫色。听青烟说,那青紫色正在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向心脏蔓延,大夫看过青拂之后直接拒绝为青拂治疗,这种毒他从来没见过。想来想去,也只有风梧可能有办法救青拂。
依风梧的话为青拂洗过伤口以后,青烟兑了好大一碗碱水,用勺子一点点舀来喂给青拂。可青拂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喂进去。青烟用怪异的眼神看向青融。
“……那个……你要给师父喂水,那我就,先回避……”青融咿咿啊啊结结巴巴地说着,一步步退往门外。
“师妹,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毕竟你亲师父那晚我在门外看到了。”青烟脸上并没有表情,语气却比平时轻浮了些。
“你胡说,”青融看了一眼青拂,红着脸将头偏向一边。“我是女孩子,还未出嫁的女孩子,这样不好,不好……”
“当初你流落街头是师父收留了你。”青烟的表情很严肃。不过青融还是没办法想象,要一口一口把那么一碗碱水喂给青拂。
“我发誓,绝不让旁人知道。”青烟的表情仍然严肃。
青融还不行动,青烟又说:“师妹,你希望师父死?”
青融看看脸色苍白的青拂,重重摇头。青烟凝视了青融一会,默默退了出去。
“师父的命,交给你了。”
青融闻了闻碱水,不由得皱眉。可看见青拂那副不久人世的样子,可惜又可怕。
如果床上躺的是别人,她不会来这里。如果那天在〈青影阁〉遇见的是别人,她也不会在这里。如果那天在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不是他,她也不会在这里。似乎,重生以后遇见的这一切,喜的悲的,都由于青拂。
青融扫了一眼屋内,确认无人,端着碱水坐到青拂的床沿。
出了客栈,风梧买了一匹快马,直奔天翔国。
青拂所中的毒,乃是极罕见的<莲华>,当中有极阴之地生长的冰莲,寒毒甚重,加以辅药,将人的气血侵入混乱,使人陷入昏迷之后再行毁坏人体。欲解此毒,须得寻来与之作用相反的毒物和清毒净血的药物。普天之下,只有他天翔国的师父才有这样的毒物。
风梧不晓得有谁会用如此珍贵的毒药来毒害青拂这个寻常的说书人,也不晓得师父肯不肯将解药给他。他只知,若青拂死了,青融会难过。
黄昏时候,青烟解开青拂的衣服,看见青紫色已经蔓延至右边锁骨。也就是说,青紫蔓延,盖过心脏的位置以后,青拂就彻底没救了。
风梧还没回来,青烟青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天间云彩笼聚,阴风四起,夜色未昏,雨水却来了。原本就心悬一线的两人,听着雨声愈发焦急。
雨越来越急,青融蹲在屋檐下,抱着膝四处张望,忽然看见雨幕之后一个白色的影子由远及近。原来是风梧的白狼。想是风梧也来了。青融兴冲冲跑进雨里,却看不见风梧的身影,只有身上系着一只小包袱的白狼,心里有些空落,解了白狼身上的包袱回了屋子。
“师兄,风梧叫他的白狼将解药送来了。”
青烟解开包袱,见其中有大小两只油纸包。青烟先打开小的那个,里头有一张字条,大概风梧在里面写了解药用法,青融一个字都看不懂。忽然青烟扯出一条手帕蒙住口鼻,拿起大的纸包往门外飞跑。
“守着师父,我去去就回。”
青融趴在床沿望着青拂,而雪芒,也就是那匹白狼,趴在青融脚边舔着自己被泥水弄脏的毛,看起来很温顺,像一条大狗。
等青烟弄好解药回来,青拂就没事了。可是风梧为什么没回来?
“雪芒,风梧为什么没回来?”
雪芒抬头看看青融,又低头继续舔自己的爪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青烟抱着一只拳头大的瓷盅回来了,却一进门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青融。青融会意地伸手去接瓷盅,青烟却躲了。
“我是让你起来,别坐在地上。这药有毒你敢用嘴喂?”
青融难为情地咬着下唇,扶着床站起,却无意瞥见青烟的右手食指竟有近半寸残缺,但她也无心去问。
解药并不多,只是用热水将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化开成三小勺药液,青融撑起青拂的身子,青烟用细竹管吸了送进青拂口中,不到半分钟就喂完。剩下的,就只是等青拂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