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星变奏曲7
在我第一次拥有所谓“爱情”的那个下午的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或者说猝不及防。
我跟龙先成葡萄他们一起吃完午饭后如往常一样去楼下厕所抽了根烟回到教室。
在我两只脚正要走完楼梯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似曾相识却无从回忆。但隔一个楼道尚能听清她实在喊我的名字。
我疑地回过头。确实是老面孔了。我小学同学，一个女生，跟我无论在什么时候交集都不多，甚至交集最多的时候是后来几天。
“知含？没叫错吧？”她看我回头了再次跟我确认。我点点头。我自认为我跟小学变化很大，如同蝴蝶与虫那样大，被之前很少见面又没打过招呼的小学同学一下子认就出来有点惊讶。
不过仔细想来也合情合理。当时她与我也算是在各自圈子里叱咤风云的角色，就算没有小学同学关系也听说过对方名字。
她沿着楼梯走上来，旁边还跟了个妹子。那个妹子就是露露。
我早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过露露，不仅是我，包括龙先成葡萄也不止一次在吹牛逼时提起过这个女孩。也许谁还暗暗将她排在过校花榜里。
我没搞清楚状况，不知是因为惯性还是羞怯仍然朝着我们班班慢慢走了两步等她们上来。
楼梯口边就是教室后门，好像在阵地上作战总多一些安全感。
在露露第一次走向我的那十几秒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说怦然心动也不算，说波澜不惊更不可能。那种感觉就像无数雪花在你身边落下，你妄图用手去接住它看清它又马上融化的惘然。
我不知所措的揣测着她们的来意，唯一想到的可能是哪里得罪了他们那帮子姐妹来约架的。
“她要和你处对象，处不处？”小学同学拉着露露的手说。
在我听清并且理解清她的意思时如同受到了二十辆卡车的同时重装，一架直升机的轰然坠落。
我内心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决绝得比黄河决堤还要决。那一刻向容被我忘记得干干净净，甚至我都没想到过我还认识这么一个人。
只有一个叫唤在内心循环，那是幸福，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幸福的机会啊知含！
但为了显得我不随便，我还是跟露露玩了一手欲擒故从。露露走向我，脸微红如同破晓时分的天幕，用她那让我往后的日子刻骨铭心的声音小声问道，处对象吗？
我内心的流氓本质肯定是一万个愿意一万个处。
“我再考虑考虑吧，咱俩都还不认识。”我咬着牙把这话说完。
“处了不就认识了吗？”露露语气虽温柔但还是带着些许骨子里的骄傲。
“再想想吧。”我有些腼腆。
虽然历经无数女人的锤炼，但和这种心动的或者能让你一眼心动的说话我大脑还是运转不开。
“好。”露露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跟我小学同学一起走了，只留给我一个灵动的背影。
我像是失了马的塞翁，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龙先成葡萄蚊子吸血一样地拱向我。
他们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
“什么情况啊知含，那妹子跟你说啥，找你干啥？卧槽你跟她认识吗？”龙先成等露露一走马上扑上来急切地问我。
“她说，要跟我处对象？”我说得略带迟疑，但又如同斩钉截铁。
“卧槽？？？她？找你？跟你？处对象？”龙先成把我的话拆开重复了一遍，下巴已经要掉地上了。要不是为了保持形象在我听见露露甚至是我小学同学开口的时候已经跟龙先成现在一样了。
“你他妈说梦话呢？”葡萄将信将疑跟龙先成一样的吃惊。
“真的。”我回恢复平静。
露露的出现就以一种惊艳所有人的方式，让我在原本阴暗的生活里熠熠生辉。
那是我第一次从女人身上体会到所谓成就感。从此之后飘的忘我，成为一名彻头彻尾的混蛋。
在露露跟我发出恋爱邀请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一节课也没听进去，思来想去这其中的命运因果。
难道是在向容那里受的罪太多了所以给我安排这么一手？
我告诉告诉日本，告诉张以昕，张以昕知道露露的存在我并不惊讶，但日本这种老实人也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个人让我彻底感受到露露的光芒。
我心急如焚，我六神无主，我坐立不安，我急已燃眉，等待着露露的再次光临。
潜意识好像已经告诉我我要跟这个女孩在一起，不管已什么样的方式。
在那几个小时里我竟从来没有思考过我到底喜不喜欢露露。甚至忘了我是喜欢向容的这个人设。
回望起来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是一个十足的人格伪装者，一个变色龙，一个在面具下生活的病态小孩。在需要的时候扮演各种角色，只要能发光，只要能耀眼，无论美丑。我喜欢给人带来这种光，无论他们需不需要温暖。
终于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的课间露露再次降临。
我每节课间都在走廊上故意站着，其实就是在这么一刻，露露她们年级的班在楼下，只要她想来找我，一上来就能看见我，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她是个害羞的姑娘不敢进我们班岂不是没下文了。所有的偶遇不过是想偶遇罢了。
露露上来的时候刚好和我朝楼梯口望去的目光对上。我心跳加速，脑血沸腾，看着那小巧而灵动的身影。
在五月下午的春光里，露露的眼睛像加勒比黄昏时的夜皇后花，无数纯白的光影从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里绽放，甚至盖过了她身后的太阳。她每向我靠近一步我的心里就有一块巨石入海，波澜跌宕，她像一个失去了冠冕和乐器而成为了冠冕与活的音乐的缪斯初来人间，腼腆而圣洁。
“想好了么？”露露和我保持了一些距离，有些羞怯与尴尬。
我点点头。脑中万物生长，开花落英。仿佛在接受她的洗礼，洗礼的名字叫纯净与不可抗拒。
露露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露露笑，嘴角的弧度丝毫影响不了她流溢的纯洁观感。
我也会心一笑。
露露比我想象的要主动，好像她才是哪那个大大咧咧的男方。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课间里露露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聊了一些琐碎事，因为这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在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我的名字。
在我跟露露聊天的时候身后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其中大部分是我们班的。中国人一直是这样的。我神情自若的和露露谈天说地，东西胡扯，余光时不时瞥向身后的人群，想象着他们的想法与心情。
那一刻我像刚打赢奥斯特里茨战役的拿破仑，时间静止，虚荣而美妙。
毫无疑问，这是露露带给我的第一次盛大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