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秋
“我们今日便下山。”
自无心做了木剑，又过去两日。
这天，当日头过了天空正中时，姑姑突然开口道。
正在玩耍木剑的宁长逸一愣，“下山？”
无心点点头，结束了打坐，从岸边起身。
宁长逸问道：“去哪？”
姑姑道：“钱塘城。”
宁长逸有些不解，还以为姑姑会带他去哪个门派修行呢。
无心解释道：“那里有你的命灯。”
宁长逸有些诧异，“我的命灯？”
姑姑点点头，解释道：“命灯一旦点燃，灯熄你会死。”
宁长逸更困惑了，这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灯仅余杭郡守可点，我们去砸了它。”语罢，无心转身便走。
但宁长逸却听不懂话中含义。
他有一肚子疑问：命灯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钱塘会有自己的命灯？姑姑说只有余杭郡守能点燃，那就是说除了许如焰，郡守也想搞死自己？
——难道是脑海中的《天命书》暴露了？
不对啊，无论是穿越者，还是金手指，都应是独立于世界的才对。上辈子看了那么多小说，就没见哪个主角被发现是穿越的。
但反过来想，难道自己其实不是穿越者？《天命书》也压根不是什么玩家面板？
宁长逸随即摇摇头，觉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思考命灯，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不过他还是很疑惑：如今怎又冒出来个余杭郡守？按姑姑所说，郡守想用那个什么命灯搞死自己？这和许如焰的刺杀有关系吗？
“唉……”
宁长逸深深叹了口气，怎么自己啥都不知道，简直是穿越者之耻，亏得上辈子还玩过《穹溟》。
……
天色渐晚，两人也到达了钱塘城。
城中人声鼎沸，比往日热闹不少。市井喧嚣，商贩已摆开摊位，扬州扇，宜兴瓷，各种新奇玩意应有尽有。钱塘有条河穿城而过，河面上已布置好龙舟，彩灯点缀其上。岸边红灯高悬，河畔若花灯之海。
花架下，三个儒生正高谈阔论。一旁有几个青衫罗裙的俏娇娘，指着那几个士子低声交谈，不时掩面轻笑；酒楼上，花烛闪烁，酒席间笑语喧嚣，从窗间可以看到堂内舞袖飘旋。
江南无愧烟柳繁华之地，一派人稠物穰、花天锦地之景。
入城后，宁长逸先是去了趟之前的客栈。
自谢家离开后，他在城中找了间客栈暂且住下了。但因为后来的事，自上山寻找秘境起，他已半个月没回来了，之前的客房早已被收拾，所幸房中物品都被收纳好了。
他结了房钱，取回物品，跟在无心身后，“姑姑，我们能阻止郡守？”
无心头也不回，答道：“不知。”
宁长逸捋了捋现状。
姑姑说，此来是要会会余杭郡守，还说这里有自己的命灯。命灯一旦点燃，灯熄时，自己也会一起挂。
此处为何会有命灯？郡守为何执意要杀自己？这都通通不清楚。甚至，连姑姑是从哪冒出来的，他都不知道。
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姑姑要带自己，去砸了那个什么命灯。
但宁长逸心里有点没底，江南可谓大胤朝的钱袋与粮仓，素有“江南熟天下足”之名，而余杭又乃江南要冲、朝廷重镇。
故余杭郡守为正四品大员，与那同余杭并称“苏杭”的吴郡相比，都要高上一级。
——朝廷命官，正四品大员啊……
二人在街道上漫步。
耳边传来鼓乐之声，一群少年郎总道边卖力地击鼓，节奏有致。
宁长逸感觉今晚的钱塘城格外热闹。
路边一个小贩叫卖道：“月饼，新出炉的月饼，鲜肉馅的月饼。”
宁长逸陡然回神，抬头望了望天空。果然，深蓝色的天空中，圆月高悬。
——原来今天已经是中秋了。
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月饼摊，心中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自离开谢家已快一个月了。前面一直在为找不到秘境而苦恼，之后和姑姑在山上过了半个月，倒是不觉时光流逝。
许是陷入了沉思，宁长逸目光一直停留在月饼摊上，没有移开。
一旁的姑姑见状，便径直走到月饼摊前，低头看着各色月饼。
摊主是对三十多岁的夫妻。见客人上门，妇人招呼道：“姑娘，刚出炉的月饼，来一份吧？鲜肉馅的，肥而不腻，好着呢！”
无心点点头，拿起一个，然后走了回来。
她似乎想将月饼递给宁长逸，但刚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
只见无心先咬了一口，确认没有毒后，这才又将月饼递了过来。
宁长逸愣了一下，一时忘记伸手去接。
卖月饼的夫妻，也愣了一下，都忘记吆喝了。
妇人最先回过神，连忙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呐！”
无心回过头，脸上仍是经典的淡漠神情，“钱？什么钱？”
卖月饼的夫妇两面相觑，该不会遇上吃白食的了吧？
丈夫也说道：“小姑娘，买东西要付钱的！”
无心的表情依然淡漠至极，语气也冷冰冰的毫无起伏，道：“可我没有钱呐。”
于是，她这般模样，以及如此冷淡的话语，落到卖月饼的妇人眼中，自然就是“吃定霸王餐”的态度。
宁长逸看了眼身旁的姑姑。
虽然妇人看不出她表情的变化，自己却看得清楚，无心的脸上，分明是出现了一丝困惑与茫然。
难道……姑姑不知道买东西要给钱？
其实，方才宁长逸听到月饼摊的吆喝，一时陷入感慨，而姑姑见他久久盯着月饼摊，也没想太多，便去拿了一个给他尝尝，还先咬一口试了试毒。
在山中时，无心便一直肩负着觅食重任，如今到了城中，她依然以投喂宁长逸为己任。
妇人从小摊后走了出来，扯住无心的衣角，语气不善道：“瞧你姑娘家家的，模样又俊，怎学得那般流氓无赖吃白食！”
姑姑挑了挑眉，说道：“那我还你便是。”
说着，便要将咬了一口的月饼还回去。
妇人见状，神色也是有些怪异。
宁长逸连忙走上前，脸上满是客套笑容，“老板娘，怎地这般说话，谁说我们不给钱。”
说着，他便将钱交到了妇人手中。也幸亏入城时去客栈取回了寄存的东西，否则这会还真没钱付。
妇人接过钱，神色立刻缓和下来，又一脸笑容地推销起自家月饼。
宁长逸咬了口手上的月饼，发现味道确实不错，馅里还加了火腿肉和虾仁，一口下去咸甜适中、油香四溢，但却丝毫不腻。
且价格还不贵，中秋也未涨价，所以他又多买了几块。
妇人喜笑颜开地包好月饼，递给他，“小公子常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