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零 碑前谈心

“他日掠过深浅，访遍镜底桃园，途径顽世风烟，替彼此拂一拂肩。”

自上次一事后，得知相关消息的总公司立即将苏启川调回，以防他闯出更多祸端。为弥补薄舒月，同时也为了堵口风，特地将她的待遇连提三级。不过薄舒月并不怎么感冒，从这件事她已经看透了公司这群表里不一的人，决定在之后安排一下相关工作，之后就辞职离开这里，去别处另谋好活儿。

柊规灵也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虽然没有上一份工作那么体面，但胜在安稳，起码如今不再为生计发愁了。

不久后适逢清明，柊规灵照常来到蒙梧望的碑前，扫去前几次未来得及清理的灰烬，拂去碑上的泥土，随后将一束白雏菊放到碑前。

“恰好清明，特地换了一样礼物来看你，姑且收下吧。”柊规灵拍拍碑面，“薄小姐说送人花儿可以照亮人的心情，我觉得也是这样。”

春光挥洒林间，天空辽阔宁静，空气清新和畅。

“曾经我以为，在你离开后就不会再结交任何朋友，不过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也有些局限。”柊规灵坐在一旁，“薄舒月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我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至于未来会如何……就要另说了。”

煦风洗涤柊规灵的衣裳，鸟鸣彼此起伏，到处荡漾生机。

“虽然在这里自言自语有点奇怪，但也是事出有因。”柊规灵慨然道，“你在离开前曾嘱咐我不要随意放弃人生，不要总活在仇恨和颓废中。如今我做到了你所说的这些，特地来这里说一声，免得你总是挂牵。”

陵园里的小鸟彼此呼唤，像是在应答柊规灵的话语。

“我知道你会听到我的话，也会看到我如今的样子。”柊规灵扫视着园里的景色，“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只不过……不知为何，我总有些命不久矣的感觉，究竟是疑心作祟，还是胡思乱想，这也不得而知。”

望着墓碑上的蒙梧望图像，柊规灵心中百感交集。

“以前咱们总在探讨生命的含义，一直没个结果。其实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囫囵着度过平庸的一生。”柊规灵若有所思，“世界不知从何开始，也不知会在何时终结，每个人的生命匆匆不过百年，对于宇宙来说，连沙漏里的一粒沙都不如。人的生命如此渺小而迅速，仿佛人间只是一个中转站，死亡才是归宿。就像夏目漱石之言：‘我自天堂来，要到地狱去，正路过人间。’如此一来，若没人记得自己，留不下到过世界的证明，如此活着，是否又会等同于没活过呢？”

转眼间日薄西山，风也逐渐寒凉起来。

“看来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论。”柊规灵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走了，今天还得去松子园一趟，改天再来看你。”

柊规灵拍了拍墓碑，环顾一片苍茫的陵园，心中不知有何感触。

或许自己死时，也会安息在这样一块边缘之碑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