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猿卷·五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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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消失了？”
“不是消失，而是终结。”
万事万物都有“终结”。
“死亡”也只不过是生命的“终结”。
——氧化生锈，然后化作碎渣。
——这是人们脑海中所构想出的，铁的“终结”。
将人们所擅自构想的概念，再加以利用，这仿佛神明一般的戏法……
“……阿冥？”
不对，那不是我……
“怎么了，我的姐姐？”
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正站在我的身前。
留着像是橙色的挑染，穿着宽厚的黑色外套……本该死气沉沉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狂热？
“不对……你……不是阿冥。”
“呵……呵呵。”
听见了这样的话语之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地……痴狂。
如果是我的话，是绝对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的。
不管是咧嘴笑着的程度，还是笑着的这个动作——这个行为本身，都不是我可能会做出的行为。
但那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做，而并不代表我做不到——
我又不是面瘫。
——但，她却可以。
而且可以很轻易地就将表情流露在外。
或者说，是将那些表情背后本该暗藏着的心思，也一同流露在外。
“但是……为什么会有两个阿冥？”
“你觉得呢？”
“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停上了一只鸟儿。那是从优的身后，那个遥远的梦境国度中飞出来的……
这儿也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个看不到边界的纯白色空间……或许最初就是为了“放逐”我才准备的。
如果说，黑色的空间像是模仿了虚空的牢笼。
那白色的空间，更像是——一间关押精神病人的医院房间。
“……”
鸟儿一动不动地停在她的指尖。
那是一只红腹灰雀——但只是学名叫做红腹灰雀。
鸟儿的通体呈灰色，背部带有些许棕色的羽毛，而瞳孔……或者说是虹膜，是和我一样的赤褐色。
“是一只鸴，不觉得……很像你吗？”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
鸴，或者说……鷽，其实也就是红腹灰雀。
这种鸟类大多在日本的本州中部以北的区域繁殖，在日语里的发音是うそ。
而谎言的日语发音，正是うそ（uso）。
『没错，她是因我的谎言而生的。』
“你觉得……是叫鸴好听，还是叫莺好听呢？”
她像是在和鸟儿说话，而那鸟儿……也很“识趣”地回应了几声。
“好吧，那就叫莺吧。”
“……”
我对于“精神病院房间”这样的印象似乎并没有错，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虽说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毕竟，这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才诞生的……
“怪不得大姐让我做这种事情……”
优咬了咬牙，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
艾姐？艾姐她知道这件事？
如果艾姐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她会指使优来做这样的事情，应该就是为了把这“另一个我”给逼出来。
拥有着几乎和我一样的能力，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格。这样的存在，对于她们而言，无疑是一种威胁。
所以才让优来——
所以，来的才会是优。
“你——”
“我叫莺。”
“好吧，莺……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优子姐似乎十分警惕着那个自称“莺”的我。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诞生的？”
“这个问题，你不觉得……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快吗？”
莺——我想现在大概可以这样称呼她了。
莺直接捏着我的下巴，将脸贴了上来。
随后，我便像是被推上了军事法庭的甲级战犯那样——
我被推到了优子姐的面前。
周围的景色……也真的变成了审判庭一样的环境，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会随着人们的思想而改变。
“……”
“是……因为谎言。”
我如实回答道。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她是因为我的谎言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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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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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优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谁——不对，你、你要……欺骗什么？”
她很是不解。
甚至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也从未见过她的脸上挂起过那样惊恐的表情。
只是，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又该从何讲起。
我并不是擅长讲述的那一类人，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又不得不开口解释。
“……优子姐，你有想过……为何我们会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吗？”
“……”
“我认为，‘人’与‘概念’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有生命的，而概念没有。”
而生命，是会迎来死亡的。
人，是会死亡的——
即使是身为“死亡”的这一概念本身，以人类的形式出现的话，也必然会因此存在着某种能够死亡的方式。
无论是哪种意义的死亡。
无论是哪种程度的死亡。
“所以你……在寻找能够死去的方法？”
她似乎理解了我所要表达的意思。
我自认为我的表述听上去还是挺浅显易懂的……
但——
身为“死亡”，却想要“自杀”，这听上去可不止是荒谬。
“我知道这可能行不通，所以……我尝试去欺骗‘死亡’，也就是——欺骗自己。”
“……听起来像是你会做的傻事。”
“唔……呃……嗯。”
优子姐这般毫不留情面的吐槽，令我有些羞愧地无地自容。
“这不是蛮成功的嘛——！”
莺将手架在了我的肩膀上，笑得是如此地开心。
我可不像她那样，能够开心得笑出来。
毕竟……她就是这份谎言的产物，通过欺骗死亡而得到的产物。
——作为人类而言，不会死亡的产物。
间接地创造出了另一个自己……这样听上去似乎更加地荒诞了。
“也就是说……莺——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了，我的姐姐。”
她也十分自然地回应着优。
“那么——”
优双手合十，轻轻一拍。
周遭的景色快速变化着，那些事物的色彩在不断褪去，象征着界限的线条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将在此……将你、放逐——”
“哦？/（诶？）”
我那表达疑惑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黑暗就已经将我重新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