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百户
不用再抱着遮眼的大箱子，沈落全身轻松。
快要到家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王大熊正站在沈家包子铺门口。
一扇门板打开着，从里面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灯光中，王大雄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一副正要出任务的装扮。
家中有女眷，夜里需要避嫌，他只能站在门外。
沈落做贼心虚，看到他制服打扮便心下一惊，以为事情暴露，对方是来抓自己的。
王大雄见他走近，只是点点头，表情严肃道：“赶紧着装，紧急任务！”
沈落闻言才放下心来，也不多话，转身往门内走。
眼睛顺势一瞥，却看见王大雄的鼻翼动了动，应该是嗅到了什么气味，脸色正变得凝重、狐疑。
“我靠……鞋底沾了血！”沈落恍然惊觉。
沈落杀人都是远程攻击，出战的钢针也用那些没有酿造好的酒水清洗了一番，应该没有血腥味。
但他在搬尸体的时候，鞋底肯定踩到了地上的血液。
还是没有经验啊！
他的心顿时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
等沈落再次出现，已是帽儿盔、圆领甲，左手掌着带鞘绣春刀，换了一双皮靴。
王大雄眼神一扫，没再说话，偏头示意，转身就走。
俩人闷着走了一段路，走在前面的沈大雄仿佛自言自语，说道：“试百户郑立郑大人，家里经营的酿酒坊被人点了，怒火中烧，便动了百户令，集结缇骑……”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沈落，继续边走边说：“我家和他家有不浅的仇怨，这一回他从中作梗，我差点就没能承袭祖宗传下来的小旗职位，可以说是新仇宿怨……也不知是哪位英雄点的火，简直大快人心！”
沈落依然不作声。
“你我兄弟走得太近，我担心他往后会迁怒到你身上。”王大雄见沈落还不开口，仿佛无意间轻声叹息一声，“换了衣服鞋子就好，干净有精神！”
沈落悚然一惊，脚步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沈落知道王大雄怀疑自己点的火，所以话少的他一反常态，不停表明两人系同一阵营，并拿话试探自己的反应。
当王大雄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时，沈落就想过暴起伤人，但毕竟相处数日，知根知底，颇有感情……
不管是不是穿越者，人都不可能活在真空中，总得有朋友吧。
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他闷头“嗯”一声。
当他出声时，沈落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王大雄原本严肃的表情，已经慢慢放松下来，嘴角还微微翘起。
“注意了，待会见到郑大人，要称呼大人，卑职拜见。千万不要像咱们兄弟间这么过于随意，免得被他抓住把柄，借题发挥，治了咱们兄弟不敬之罪。”
“知道了，大雄哥，今晚咋这么多话……”
于是，王大雄彻底放松下来，“呵呵！”
……
试百户郑立四十来岁，面目粗犷，身强体壮，站立衙署大厅中，就像一柄出鞘的刀，英挺锋芒。完全不像他弟弟，也就是火烧云酒铺老板那样是一个胖子。
一看就知，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等到王大雄两人赶到东城玄武百户所衙门，其他旗队的人都已经到了。
“大人，卑职王大雄（沈落）拜见！”
郑立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躬身施礼的两人，“百户大人外出公干，大家显然都松懈下来了。这是万万不行的！就是因为大家的松懈，导致犯罪者越发的猖獗，竟然敢在皇城内杀人放火！”
仿佛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们二人，毕竟10人的小旗队，却只来了两个。
沈落感觉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戏谑、嘲弄、鄙夷、同情……不一而足。好在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脸皮很厚，只在心里暗暗咒骂，却不觉丢人。
偷眼看了下王大雄，他可是从七品的小旗官，承受的压力肯定更大。只见他抱拳施礼的动作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静止，双眼微眯，脸色平静，竟然比自己还不要脸！
大雄哥，点赞。
心下对这个直属领导不由得认可了几分。
“……把我弟弟家宅院点了，火势很大，现在都还未熄灭！今晚大家用心，一定要缉拿真凶，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揪出来！谁若是阳奉阴违，磨时间，不用心，就是与我郑某人不共戴天！”
“听清楚没有！”
百户外出不在，他就是所里的老大。
“卑职遵命。”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缇骑尽出，鸡飞狗跳。
王大雄带着沈落，在东城坊市上装模作样地转了几圈，就往事发地走去。
五进的大宅院已被烧成一片白地，尸体也被火烧成了灰烬，验尸都无从着手。
不愧是酿酒的所在，准备的柴火足够多，才能烧得如此彻底。
试百户郑大人站在地窖入口旁边，看着被打开的铁锁、空空如也的密室，正暴跳如雷，抽刀在地上一阵狂劈。
盏茶工夫后，他呼呼喘着粗气，站直了身子，眼神阴冷地盯着手下，咬牙切齿道：
“所有人都给我散出去，不间断地盯着典当铺，看有没有人在这一段时间去卖字画、古董、金银首饰……一定要暗访，不能打草惊蛇！”
沈落脸色恭敬“遵命”，心中却骂道：“让你丫初次见面就给劳资下马威，这些不义之财我最近才不会使用，呵呵，看谁熬得久……”
空间内的财货，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动用。
即使是那些银锭、金条，也要等风声过了后才零用。
可惜了，最近不能用。
已经快要天亮，打行的打手们就要上门催债，总不能真拿自家包子铺抵债吧！
那样的话，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就无处落脚了。
沈落想着想着，就有几分焦躁。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条妙计上了心头。
“哼！虽然要感谢你们把前身打死，让我一降临就得了锦衣卫的身份，但毕竟占了这具躯壳，就用这个方法来给他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