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会开启

两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六星阁一如往常，静好的岁月里，秦辰也逐渐放下一些心事，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上下求索也没有意义。

这期间，那玉佩里的乌猊毫无动静，不过秦辰倒是终于沟通成功手上的黑色棋子，又一次进入了虚空棋盘。不过这一次的棋老显得颇为冷淡，双眼有些无神，且换了身纯黑色的粗麻布长衫。

棋老并没有和秦辰过多言语，彷佛一直在棋盘之上等待秦辰，秦辰一进入棋盘，棋老就径直飞上白色棋笥。

秦辰见棋老并无寒暄说话的兴致，遂也没有说话，直入主题，开始下棋。

不过在行棋之时，棋老还是会耐心地讲解每一步的着法和用意，关于“飞、压、拆、挡、扳、托、退”棋老此番作为重点讲与秦辰听，包括运气和施意的窍门，也都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

不像初次，秦辰在领悟“心意念”的时候，棋老更多是稍加提点，便以旁观的角度让秦辰自己领悟。

此次棋老倒是有些倾囊相授，因此，秦辰在这个过程中少走了不少弯路，自身在心意念的锤炼上进展极佳。

一番下来，秦辰虽是输了，但明显比第一次更加得心应手。

在秦辰的执意要求下，棋老又与秦辰下了三盘。结局都没有变化，但是秦辰输的目数倒是越来越少。

也亏得秦辰踏入了炼石境，体内丹田宽广许多，足以支撑他连下四盘棋。

末了，棋老见秦辰体力有些吃力，道：

“此次便到这里，切记，行棋不是锤炼心意念的唯一途径，这天地之间一花一石一草一木，每一次际遇，每一次迷惘，都是对心意念的考验。尔等在‘正襟’这个层次的领悟有些进步，但还远远不够。下一次等你实力有了突破，可再来寻我。”

说完，棋老的身形就如粉尘消散在这片空间之中。秦辰只觉一阵眩晕，再次缓过神来，已经回到六星阁自己的寝居里。

秦辰挥舞了几下拳脚：“内力深厚了不少，一味追求境界的提升容易根基不稳，与棋老下棋真是夯实修炼基础的绝佳法门。不过棋老的意思是每次境界提升后才能去找他，难怪之前我试图沟通棋子那么多次都并无效果。”

秦辰推开寝居的门，在院落里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盘算着此番下棋大概用了四个时辰。这一会正是傍晚时分，院落外有些吵闹。

“何事这般吵闹？”秦辰问院落前经过的几个六星阁的弟子。

“秦辰师兄！”那几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毕恭毕敬地向秦辰行礼。

“秦辰师兄，听闻阁里来了贵客，主峰那里好生热闹呢！”

“贵客？我六星阁多年几乎不出世，隐于这永灵山，客人一说实属罕见，你们可知是何人？”秦辰有些疑惑。

“秦辰师兄，这我们也不知晓，听说不是修炼人士，但一行来了数百人，车水马龙，十分气派。”

听闻来者的阵仗如此之大，秦辰不免也有些好奇，于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

永灵山主峰，六星阁主阁前，仪仗扈从，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秦辰站在旁边的山峰上，隔着铁索桥远远就看见那飘舞的旌旗上写了个大大的“鲁”字。

只见那马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华贵的男子，大腹便便。阁主月婵上前相迎，双方看似非常友好。

六星阁众长老也都位列其次，这等阵仗，再结合那旌旗上的鲁字，这八成应该是牙山堡大公国的鲁大公吧？

六星阁的弟子们见这等阵仗，不敢太造次，全部都聚集在这侧峰上远眺，秦辰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不过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唤着秦辰的名字，是芊儿。她火急火燎地穿过人群跑过来，三分嗔怒道：

“秦辰哥哥，我去你寝居找你，见你不在，又四处找了好久才找到你。阁主和师傅都喊你去见鲁大公，你怎么在这看热闹呀！”

“找我？为何让我去见鲁大公？”

“当然是逐光大会呀！”

听闻‘逐光大会’四个字，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阵阵唏嘘和窃窃私语，看得出，当大家听到逐光大会时，无不羡慕万分。

这逐光大会一百二十年才举办一次，优胜者有无比丰厚的智石作为奖励，而且能在皇室和各大门派前展示自己，就算不被皇室看中，被某个大门派看中，也是未来可期。

六星阁里的弟子们，有实力参加的，岁数不符合要求；岁数小于十八岁的，除了秦辰，没有一个有机会触摸到‘炼石境’的门槛。

说句不好听的，这逐光大会就是一百二十年一次的天才选拔大会，凡人是没有机会的。

被芊儿拉着的秦辰，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直奔主阁。

...

主阁大堂内，衣着雍容华贵的鲁大公坐在左上位，阁主月婵坐在右上位。虽说鲁大公是牙山堡大公国的君王，但修仙门派和世俗王侯之间不需要有君臣之礼。

六星阁虽说在人族大陆名气甚微，但在牙山堡大公国这样的中立小国内，还是颇有些名气。鲁大公敬重六星阁，看样子和阁主的关系也不错。

秦辰上前一步，向上座的鲁大公和阁主作揖行礼道：

“六星阁弟子秦辰，见过鲁大公。”

“哦？你就是秦辰？”鲁大公不急不慢，声音十分浑厚。

这时秦辰抬头才看清，上座的鲁大公佩金带紫，一身裘皮长衣，想来也正常，永灵山主峰气温寒冷，修炼人士倒也无惧，普通人却很难适应。

鲁大公身材略有些臃肿，圆脸上一对浓得有些出戏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眯成了缝，好像在打量秦辰：

“秦辰你今年十几？”

“三个月前刚满十七。”

“嗯，十七岁炼石境，六星阁后起之秀不可小觑啊。”说这话时，鲁大公看向月婵，阁主微笑优雅地点点头，“听闻世子也是牙山堡惊才绝艳之才。”

“哈哈哈哈！”鲁大公爽朗地大笑几声，“世子，来见过阁主！”

两侧人群中，一年轻人站了出来。刚才没注意，当这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秦辰一眼就看出来，这必定是牙山堡大公国的世子。

因为他和鲁大公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和鲁大公如出一辙的圆脸上稚气未脱，而且也穿了一身修炼者才会穿的紫色鹤氅。坦白说，这胖乎乎的小子是一点也不能让人联想到是一名修炼者。秦辰聚神微微一探，果不其然，同样也是炼石境入门期的实力。

只见那年轻人对着阁主行了一礼，然后笑呵呵地挠了挠头，有些拘谨地说：

“呵呵哈，我没有阁主说得那般优秀，呵呵哈。”

秦辰觉得有点好笑，这好歹也是牙山堡大公国的世子，怎么这般腼腆憨厚，哪里像是王公贵族。

鲁大公似乎不以为意，他转过头来对秦辰说：

“今日，本大公是奉皇室之名来宣达人族第八十一届‘逐光大会’细则。逐光大会每一百二十年举办一次，与会者必须是未满十八岁且至少达到炼石境的人族年轻一辈。此次我牙山堡大公国符合这一参赛条件的只有秦辰和世子二人。”

只有两人？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牙山堡大公国最强的修仙门派就属六星阁了。

“不过，本大公听说此次逐光大会共有六百六十名参赛者，为历届参赛人数之最。而只有六十六名取得‘慧光’的参赛者才能最终进入皇城，在雷电王座之下参与决赛的角逐。世子，秦辰，牙山堡大公国能否站上决赛就看你二人了，说实话，你们肩上的重担不轻啊。本大公和阁主都会受邀观摩决赛，期待可以看到你们的身影。”

鲁大公顿了顿继续道：

“此次六十六枚‘慧光’会分三批出现在人族大陆不同的地方。第一批三十三枚，第二批二十二枚，最后一批十一枚。‘慧光’是兼具速度和迷惑性的光球，可能还具备一定的‘灵智能’，所以并不好捕捉。同时，在夺取‘慧光’的过程中，你们要面对各个国家各个门派的其他对手的争抢。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取得‘慧光’，就立刻晋级决赛，可直奔皇城。”

“进入决赛的选手，至少可以获得一百块智石。拔得头筹者可以获得一百块‘灵阶智石’。”

大公话音刚落，大厅里传来一声惊呼。在场的除了阁主月婵。其他长老等高手大多实力都在灵石境，靠炼化‘灵阶智石’才能获得最快的修炼速度。

但六星阁在整个人族大陆地位不高，长老们每个月也只能领到一到两块‘灵阶智石’。

而逐光大会第一名，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冠军，将一次性得到一百块‘灵阶智石’，这等奖励怎能不让众人唏嘘。

“参赛过程中，最基本的信息大会会通知到你们，但绝大多数的信息需要靠你们自己收集。不可闹出人命，一旦有人闹出人命，立刻剥夺参赛资格。皇城派出了众多‘皇家卫士’在‘慧光’出现的地界维持大会秩序，本大公的忠告是，莫要招惹他们。”

“其余更多的细则，你们手中的参赛石会告知你们。来人，将参赛石交予世子和秦辰。”

只见大公身旁的侍卫将备好的两块淡绿色六边形石块取出，分别递到世子和秦辰的手中。

这参赛石做得好生精致，边框用了黄金做镶边，背面雕刻有‘逐光大会’四字，下方有一个很小的‘八十一’，代表八十一届。正面倒是什么也没有，但是却透出淡淡的光晕。

“将你二人右手手掌紧贴‘参赛石’，做一下登记。”鲁大公说道。

秦辰照做。在手掌和参赛石紧密贴合数秒后，参赛石正面的光晕开始闪动，并从淡绿色变成了淡黄色。定睛一看，那淡黄色下居然有‘秦辰’二字，十分玄妙。

鲁大公见二人都已登记完毕，若有所思片刻后看向阁主月婵：

“不出本大公所料，世子与秦辰都是黄色姓名。”

月婵只是微微点头，并未答话。

“请问鲁大公，这登记的名字的颜色是有何说法吗？”秦辰问。

“嗯，参赛石对参赛者有一些判断，这颜色代表本次参赛者的基本实力和潜力的划分。‘万中无一’会是淡紫色的名字，‘冠绝群雄’会是淡红色的名字，‘超逸绝伦’会是淡橙色的名字，‘星星之火’是最低的等级，淡黄色的名字。”

鲁大公继续详细解释道：

“世子，秦辰，你二人的实力与潜力在本次参赛的所有选手中是最低的等级，所以面临的挑战空前巨大，希望你二人这一路可以互相扶持，竭尽全力。”

鲁大公说这话时，脸上透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失落。

“放屁！”

这一声呵斥把秦辰吓了一大跳。秦辰下意识去寻那声音的出处，却意外发现整个主阁大厅内所有人都面色正常，彷佛完全没有听见那一声呵斥一般。

“别找了，他们听不见。”那声音有一丝慵懒，“这庸人屁都不懂，他那傻儿子确实配得上‘星星之火’的名头，但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原来是乌猊在玉佩中传音给秦辰。

“罢了，你先应付这繁文缛节，今天晚上我会找你谈一件事。”乌猊完全没等秦辰发问，自顾自地说完这两句话就归于平静了。

这时鲁大公对身旁的人摆摆手：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阁主聊一些事。世子，秦辰，你二人去好好规划一下大赛的事。”

于是，众人退散。

...

出了主阁，见世子迎面走来，秦辰作揖道：

“世子。”

“呵呵哈，别这样，我不喜欢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而且你我都是修炼之人，不讲这些。很高兴认识你，秦辰，我名叫鲁达西，你就喊我名字吧。”世子憨憨地笑了笑。

世子是一点公侯贵族的架子都没有，秦辰对他莫名多出几分好感：

“既然如此，达西兄。”

“呵呵哈，我确实比你年长几个月，‘达西兄’这称呼也不算为过。”

“达西兄，对于此次大赛，你有何想法？”

“大会从你我登记那刻起，其实就已经算开启了，只不过第一批‘慧光’的信息还未公布。我建议你我二人尽快动身出发，沿途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消息。你觉得呢？呵呵哈。”

“我没有意见。只不过达西兄，说来惭愧，在下十七年都在这六星阁里，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这行进的路线...”

“呵呵哈，不碍事不碍事。实不相瞒，我对人族大陆人文地理的兴趣远大于修炼的兴趣，秦辰老弟你且听我说。”世子鲁达西这时掏出一张羊皮卷，在主阁前的石桌上摊开，鲁达西手指着羊皮卷上一处标红的记号继续说道：

“这是我们牙山堡大公国，位于人族大陆北端，东边是大日国，西边是烟霞国，均是实力强劲的七大王国。我们南边接壤的是迪文侯国和楚文侯国，加上我们牙山堡大公国，是人族大陆目前仅有的三个中立附属国。你看，土灰河发源于烟霞国紫韵山，蜿蜒曲折流经迪文侯国和楚文侯国，再进入大日国，最后流入无尽之海。所以你看这里，是迪文侯、楚文侯、烟霞、大日四国交接之处，也是土灰河流经之处，自古以来都是河运与陆运的枢纽。据说南来北往的商客旅人众多，我觉得这里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你觉得呢？呵呵哈。”

秦辰顺着鲁达西的手指看去：“所以，我们第一站直奔，鱼马镇？”

“没错。”

...

秦辰和世子鲁达西的聊天颇为愉快，鲁达西私下是个话挺多的憨厚年轻人，见识比上秦辰多了不少。秦辰问了很多问题，鲁达西都能一一作答，这一路有个‘活地图’在身边，定能少去很多麻烦。

年轻人的友谊建立得很快，不知不觉之中二人聊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除了规划好了初步的行进路线和需要准备的事项，二人也聊了很多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话题。

秦辰回到寝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关好了门窗，坐在卧榻之侧的秦辰，很谨慎地拿出玉佩，他没有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是乌猊又一次出现了。

摩挲了几下温凉的玉佩，秦辰小声道：“乌猊前辈，可否一叙？”

手中玉佩闪烁了几下，只见一只半掌大的乌鸦跳了出来，落在秦辰面前。

秦辰再次见到乌猊，心中大喜：“乌猊前辈，方才您说要和我谈一件事？还有...”

“你别问其他问题，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乌猊彷佛完全看穿了秦辰心中所想，打断了秦辰：“今日我只与你谈一件事。”

秦辰略有失望，但立刻调整了心情道：“乌猊前辈请说。”

“嗯，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参加‘逐光大会’获得的智石或者灵阶智石，分一半给我。”乌猊说罢直直盯着秦辰的眼睛。

秦辰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是无利不起早哦。”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

“秦辰，你是忘了过去十几年你是怎么使唤我给你洗衣拖地罚抄古籍，还有数不胜数的‘擦屁股’的事了？”

“这...”秦辰被乌猊这一句堵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以前的秦辰不知道乌猊的存在，只知道这玉佩用心神沟通能有些奇妙的用法，因此大事小事正事歪事，都用这玉佩代劳。

结果哪成想，玉佩里住着一只神通广大的乌鸦，全是这乌鸦代劳的。而且这乌鸦身份极其神秘，实力深不见底，现在的秦辰是断然不敢肆意使唤这乌鸦的。

可这乌鸦现在要秋后算账，秦辰还真不占理。

“怎么，说不出话？”乌猊得了势，是一点也不打算饶人，“我向你收点智石，以前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

“乌猊前辈，秦辰也不是那吝啬之人，这分你一半智石之事，也不是不可。只是逐光大会六百六十名参赛者，实力比我只强不弱，只有六十六人才能进入决赛，拿到智石。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是其中之一？”

“你要是连决赛都进不了，咱们尽快一拍两散。”

“我当然想进决赛啊。这不是实力有限，乌猊前辈，那日在万仙阵您还说愿意将我‘收归门下’，您看...”

“那是气话！秦辰，你倒也不忌讳哈，自己有个师傅，还找下棋的认个师傅，现在还想找我？你咋这么会挑，好事都让你占了？”

“嘿嘿，技多不压身嘛。”

乌猊被眼前耍无赖的秦辰气得不轻，又无可奈何：“罢了。我既然开口找你要智石，定然不会不帮你。这里有一本‘枪法’，和你那雷切倒也搭配。”

说完，乌猊双翅一扑，一道金光，紧接着一本枪法凭空出现。秦辰心满意足地收下：“谢谢乌猊前辈。此次大会秦辰定会竭尽全力。”

“哼。但愿。”

说罢，乌猊化为一道流光钻回了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