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我的父亲要来了,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订好了由武昌开往广州的火车票,大概明天上午十一点到达广州北站,我告诉他到时我在火车站出口等他。
下午,给驰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今天就要去广州,明天接我父亲,驰说公司有事,暂时走不开,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芳了,芳在广州等我,明天与我一起去火车站接我父亲。
由广州东站出来后,芳接上我,与芳一起的还有一位男士,但芳却没有为我介绍,吃完饭后,来到这位男士帮我们订好的酒店里,芳与他告别,与我一起在房里休息。
我想问芳,这个男人是她新男友吗?但想想又没问了,如果是芳的男友,她应该会告诉我,既然她选择没有讲,可能还没有得到芳的认同。
我们躺在床上,聊着天,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我现在深圳稳定下来后,芳一有空闲也常会往深圳跑,在我家里居住,我家里现在是朋友们集聚的欢乐窝。
因为我最空闲,她们都知道,只要她们有空,我基本百分百有空,只要她们肯来找我,任何时候,我都是张开双手欢迎的,所以我那里,就是我的好友们休闲与无聊时的好去处。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起床梳洗吃早餐,差不多十点半来到广州火车站出站口等着。
广州站,位于广州越秀区,始建于一九六零年,于一九七四年四月十二日正式投入运营,是广州市最主要的铁路客运站之一,同时是中国主要铁路枢纽站之一,也是广州市的景观地标。
广州站流花桥一带,有大量地标建筑,曾被评选为“羊城新八景”、“流花玉宇”的美称,广州站附近开设众多的服装、鞋、包等批发市场,还有各大汽车客运站也在火车站附近,非常方便。
广州站最显眼的标致,就是上面几个大字,面向火车站,中间有一个大钟表,最上面三个红字“广州站”,左边是“统一祖国”,右边是“振兴中华”。
广播里播报,父亲所乘坐的那班火车已到达广州站,我与芳站在出口等,我仔细地注视着出来的人群,很快所有人群都出来了,唯独不见父亲的身影,父亲没有手机,我没有办法联系他,但他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我心急如焚,焦急地望着人群,接着又有另一班车的乘客都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我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在烈日下,额头不停冒汗。
芳安慰道:“彬儿!别急,他可能去上个厕所了,一会就会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
很快将近三十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我已经有些慌张了,所有不祥的想法涌上心头,芳也开始有些焦急,她对我道:“我们去找一下广播。”
然后,我们来到火车站服务台,请服务人员帮我们播放广播,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父亲的名字,告诉他,他的女儿周淑芯在出站口等他,但可惜还是不见父亲的踪影。
我们再一次找广播,接着广场上不断播放着父亲的名字,就这样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望着车站进进出出、人山人海的人群,我努力地寻找,可是望眼欲穿,就是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
我频频翻看手机,但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在想,会不会是我手机没有信号,父亲打我电话打不通呀?我让芳打来试试,芳一打就通了。
这时驰打电话来,问我接到父亲没有,我马上就哭了,说我没有接到,他说可能是误时间了,让我别着急,说我父亲才四十一岁,正是壮年,不用担心的,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芳的手机频频响起,我知道芳肯定是有事要忙,说不定公司里有事正找她,我对芳道:“芳!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你陪着我也只能在这里干站着。”
“彬儿!那我先回公司,你不要着急,注意身体,你现在怀着身孕的,如果真有困难就找工作人员或者警察帮忙,千万不要自己急坏了身子。”芳道。
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快去忙你的事。”
“好的!彬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你快去吧!别误了工作。”我催促她道。
“那我走了,彬儿!你有事打我电话。”
“好,走吧!放心,我没事。”我点着头。
芳离开后,我开始在广场到处转,梦想着寻到父亲的身影,但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见父亲任何身影,由火车到站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既没接到父亲,也没有接到父亲的电话。
我在烈日下走得太久,加上心中焦急,我已感觉到肚子在隐隐发痛,我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阴凉,坐下休息。
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医生就说我身体太过虚弱,气血不足,可能会有流产的风险,如果我今天因为这样流产了,会害得两个男人这一生都良心不安的,驰肯定会很内疚他没能陪我一起来,才造成我流产。
而我的父亲更会这一生都良心不安,他本是因为关心我,才千里迢迢来广东看我,却不想因他的到来,而让我路上流产,他只怕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为了这两个男人不内疚,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孩子,我绝不能出任何事。
我摸着我的肚子,心想道:“孩子!我想我们应该是有缘的,既然你能来到我的身上,选择我做你的母亲,那我希望你要学习你母亲的优点。
你母亲没有什么别的优点,最优秀的地方,就是够坚强,心若磐石,岁寒松柏,坚韧如野草,无论别人怎么打压,岁月如何折磨,都能永不言弃。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努力站起来,孩子!你也要坚强,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放弃,好好留在我的身上,我一定会平安健康地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不知是身体得到了休息,还是我心中的话,孩子真的感应到,我的肚子不疼了,我站了起来,告诉自己冷静,我要好好思考一下,会不会是我的思路出了问题?
父亲告诉我十一点到达广州北站,难道广州除了广州东站、广州站,还有一个广州北站吗?
可我在广州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广州还有一个北站,我问驰,驰说没听过,我问芳,芳也不知道,芳帮我打电话问人,别人都说没听过广州还有一个北站,说可能我爸说错了,把广州站说成北站了。
但我爸是一个做事很仔细的人,如果他说北站,那一定是北站,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开始在广场上不停问人:“请问知道广州北站在哪吗?”
但问了一圈下来,所有人都对我摇头说不知道,甚至连火车站附近工作的工作人员也说不知道,连那些五六十岁,讲着粤语,本地的清洁阿姨也说不知道,没有听说过。
我迷糊了,难道真是父亲说错了,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警察伯伯,我急忙向他跑去,可我的心却突然扑通直跳。
我心想,天啊!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我面对警察,还会如此紧张?林斌呀!林斌!你对我的人生到底下了什么魔咒?难道我今生都跳不出你的阴影吗?
“您好!叔叔!请问您知道广州还有一个广州北站吗?”我对他问道。
“哦!广州北站在花都呢。”他道。
“啊!真有广州北站呀?”
“有的,但很少人知道,离这里有点远。”
“那请问坐车怎么去?”我问道。
“坐公共汽车也可以去,但要转车,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坐的士呢?”
“的士就快了,半个小时应该能到,但这样要花不少钱呀,可能差不多百来块钱,如果你不赶时间,还是坐公交车划算。”他善意提醒道。
我喜出望外,急忙道:“谢谢!太感谢您了!我就坐的士吧,因为我要赶时间去接人。”
“那你就在这边坐的士。”他指着前面的士站道。
“多谢!多谢阿叔!”我用粤语道,因为他的普通话有浓厚的广东口音,应该是广东人。
“唔晒客气!”他笑着对我挥手道。
我马上跑到的士站,坐上车,对司机道:“师傅!广州北站您知道吗?”
“知道!在花都。”
“那走吧!去广州北站,开快点,我要接人。”
“有点远哦。”司机提醒道。
“我知道,谢谢您!”我笑道。
司机马上领会,起动车子飞驰在路上,半个小时后,到达广州北站,我远远就看到广州北几个大字,但这个站实在太小太残旧了,广场还不如一些学校的操场大。
我告诉司机不要进站,先绕着广场转一圈,刚转一会,我就看到了我的父亲,他坐在一棵榕树下,望着路面,吃着手上的桔子,我忙对司机道:“师傅!我就在这里下车。”
我给完钱后,奔跑到父亲的面前,父亲抬头看到我,他没有讲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我。
而我眼含泪光,恼怒地喊了一声:“爸!”
父亲笑了笑。
“您干嘛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呀?”我怒吼道。
马上坐在旁边的人,都注视着我。
父亲缓缓道:“我问过人了,别人说如果由深圳罗湖坐车过来,要差不多三个多小时,那我想,就坐在这里静静地等你了。”
我差点气晕过去,大声呵斥道:“您去接人,会等别人到站后才由家里出发吗?我昨天就来广州了,我以为您到的是广州站,一直在那里找您,找了您差不多两个小时,您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有您这样的吗?如果我一直不来找您,您是不是一直坐在这里等呀?”
父亲道:“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还怕我走丢了吗?再说,如果我一直等不到你,我会知道找个旅馆住下来的嘛。”
哎呀!我的妈呀!给我一把刀吧!我要自杀,我恨不得立马一头撞在旁边那棵大榕树上。
我对他怒吼道:“爸!您到底是安着什么心呀?等不到我,您还要去租个旅馆住下来,您是不是想害死您的亲生女儿呀?您是要我报警,让警察陪着我满广州找您吗?您这个老头,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父亲立马嘟囔道:“我算是老头吗?我今年才四十一岁呢。”
“您也知道您才四十一岁呀?我还以为您八十一岁了,您还不如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呢,哪有您这样的,您不会打电话吗?这里没有电话打吗?”我怒不可遏。
“我都知道你会来接我了,还浪费这个电话费干嘛?”父亲继续道。
哎哟!我的妈呀!快!快帮我找块豆腐来,我要好好撞一下,看能不能撞死,我的老父亲呀!要我怎么说您才好,您是真的好耐性呀!您可以一直等下去,但问题找不到您的人,会有多焦急啊!
难怪以前母亲天天骂您的,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我已经不想讲话了,因为再说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去撞这颗榕树了。
我走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道:“爸!快上车。”
父亲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然后把一旁地上的桔子皮捡起扔到垃圾桶,又把那袋桔子递给身旁坐着的男人,对方客气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带回去吃吧!”
父亲道:“留着吃吧!接下来你们还要慢慢找工作呢,能省一点是一点,我女儿来接我了,我不带着也没事。”
旁边的男人缓缓地接下来,父亲这才向我走来。
突然间,我有些热泪盈眶,我的父亲还是没有变,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善良、真诚、体贴,哪怕是个刚刚相识的陌生人,他都能由心底里给予理解。
坐在车里,本来我还有满腹牢骚要对他埋怨的,但这会,我不想讲了,我觉得,任何时候,我都不应该去指责我的父亲,我要懂得理解他、关心他。
这时,驰打电话来,问我接到了吗?我说接到了。驰终于放下心来,一会后又接到芳的电话,我告诉她不用担心,我接到我父亲了,我们现在正去广州东站,先回深圳了,芳说好,这次没能请我父亲吃个饭,她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补,我说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芳又说让我代她向我父亲问好。
我马上对父亲道:“爸!我朋友说向您问好。”
父亲马上有些尴尬道:“谢谢!感谢你的朋友!将来有空请她去我们乡下玩。”
我马上笑着与芳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