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电车，然后初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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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星期一。
这是四月份第二周的第一天。
今天是个明媚的大晴天，也是要上学的日子。
清水悠二在闹钟要响的前一分钟伸手关掉了闹钟，身体笔直地弹起，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待了一分钟后下床，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泷川绚香，轻声关上门，就去舆洗室洗漱去了。
洗漱完，简单了做了一下饭菜，煎鸡蛋和烤面包，外加一杯热牛奶，热牛奶是清水悠二特意为泷川绚香准备的，平常他自己一般是不喝的。
做好早餐后就敲了一下卧室的门叫泷川绚香起来吃饭了，之后给阿白换水，添猫粮，而作为铲屎官最重要的铲屎倒是不必做，因为能和阿白沟通的原因，阿白会自觉地去厕所进行排泄。
等泷川绚香刚顶着有点类似爆炸一般的烟花的发型出来时，清水悠二已经准备出发去学校了。
“早餐在桌子上记得吃，我出门了。”
清水悠二在玄关换好鞋，稍侧头朝泷川绚香说了一句，就单手提着书包，顶着没有仔细打理，有点杂乱的头发出门了。
而泷川绚香看着清水悠二的背影只来得及说出一句‘你走好’，泷川绚香呆呆地愣了一会，视线转向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忽地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成为清水的麻烦，今天的家务活要好好干。
“加油！”
泷川绚香给自己鼓劲打气。
——
清水悠二疲惫又充实的周末结束了，正‘青春热烈’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刷！
月台上，停靠的电车缓缓合上车门，轰隆地启动着，开始向前方行驶，驶向每个人的目标站台。
“哈~”
车厢内，清水悠二微弓着背，挎着书包，打着哈欠，头发凌乱，两鬓偶尔有呆毛翘将起来，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一手随意垂落，一手抓着扶手，身体随电车的摆动而前后摇摆着。
脑袋时不时地往下点着，点到底端后，又猛地抬头，然后又开始往下慢慢耷拉，如此周而复始。
其实昨晚清水悠二睡得还是不错的，睡眠质量算得上是还好了，只不过这是在上学诶，一般上学不都是这个鬼样子嘛，进入学校好像进入一个巨大的催眠场一样，那种疲惫和嗜睡的欲望根本不是所谓的‘睡得好’就能够抵抗的，用游戏的方式简单的说明就是这是穿透性的魔法伤害，而你却买了物理性防御装备。
真建议那些睡眠质量差的人进入学校深造一下，相信一定很有疗效呢。
而且，车厢里大多数人都跟清水悠二一个样子，当然他们是因为工作。
疲惫，嗜睡，无精打采。
仿佛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琐碎。
他们大部分的人生清水悠二一眼看过去，虽然些许的细节不能够想象，但个中大概却已经早就注定了。
普通人的人生自然搭配一个普通的结局。
真是乏善可陈又毫无意义呢。
——
“啊，色狼！”
这时，一声破音的尖叫突兀响彻在拥挤的车厢，如一块石头被丢入一滩死水荡起一圈圈涟漪。尖叫刺穿清水悠二的耳膜传至大脑，吓得他身体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脑子瞬间清醒，条件反射似地扭头往后方看去。
车厢后方，清水悠二透过攒簇的后脑勺看到了事件的主人公，当然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侧脸。
主人公好像是一名留着短发的女高中生和一只提着公文包的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油腻大叔型社畜。
事情的内容听刚刚的话语好像也很简单，女高中生被中年大叔咸猪手了。
现在两个人在争执阶段。
一个怒声呵斥。
一个竭力否认。
女高中生很是愤怒地指责着，而油腻社畜反倒声音沉稳，有理有据地理论着，而周围的人都围在旁边看着，且大多数人眼里都闪烁着不耐烦的神色。
清水悠二收回注视的目光，握紧拳头，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愤慨之色。
可恶！
真是太可恶了！
清水悠二愤愤地想着，他决定行动起来，左挡右拆地在稍稍拥挤的人群里开辟出一条路，然后朝……
朝下一节车厢走去。
远离了后方的是非。
啊，终于安静了，真是吵死了，可恶！
不知道这是公共场所吗？
真是的！
一群讨厌的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
去死啊！
清水悠二并没有想要上前解决别人麻烦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正义感，他觉得他生来就没有这种东西，不需要，也不应该有。
如果遭受的事情需要普通人拥有的正义感才能解决的话，那清水悠二觉得这个世界可能有点不正常。
而且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一想到如果自己去践行所谓的正义感而导致可能发生的后续，清水悠二就觉得没有必要。
至于可能发生的后续，大脑在一瞬间就解析出了很多种可能，其中概率最大的那肯定应该是女生真的被大叔摸了，而以这个为原点又可以散发出很多条线的可能性。
例如清水悠二是否上去见义勇为；乘务员是否及时赶过来；路人是否上去见义勇为等等各种情况，而从这些情况出发又能够得到不同的结果。
假设清水悠二上去见义勇为，对大叔进行一番人生的说教，而大叔顿时被受到感化一般跪在地上掩面而泣哭诉着自己错了，然后向女生真诚地道歉。
感觉俗套但又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这样的结局想想就好了。
人最少是一体两面的生物，甚至一体多面，不要用单一的词汇去形容一个人，那并不准确，人的复杂性远超想象。
或许大叔确实摸了，但请问你怎么能够证明大叔真的摸了呢？
难道靠女生说的话嘛。
这太单一，而且大叔也可以进行反驳，依靠路人呢，路人有没有看到是一回事，你怎么确定路人就一定会帮你佐证呢？
刚刚说过，人一体多面，如果是自己遇到那可能会气愤不已，但如果是他人的话，那自身对于他人所能够遭受的苦难的想象力就会变得极度匮乏。
冷漠是常态，并不是说天生冷漠，只是有时候一次痛苦的应激反应足可铭记终生，只需要很简单的一句流言蜚语就足以。
生活和现实让我们不得不冷漠，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与我无关，那就代表无事发生，天下太平。
逃避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然后事情的发展可能不了了之，大叔没什么事，而女生只能自认吃亏倒霉。
而假设大叔想法更加黑暗一点，直接倒打一耙说女生只是为了诈骗而强行编造出来的谎言，那之后女生的下场可能也并不太好过。
一个人只是轻轻松松动动嘴的事情可能给予另一个人无法想象的伤害。
传到学校，传到周边，上传网络……
请问当所有人都指责你的错误时你应该怎么证明你的正确？
证明得了吗？
嗯，恐怕很难。
而最大的结果可能就是——你虚假地传播，而我却要为此道歉！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有可能上去帮忙的清水悠二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再进行一个假设，女孩真的是个骗子呢？只为骗取那些中年社畜的钱财呢，那请问站在女生这一边的清水悠二不是间接的成为了帮凶吗？
而且，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女孩和大叔是同一伙的，他们的行为只是一场骗局，而目的是为了获取正义人士口袋里那皱巴巴的用自己辛苦汗水换来的钱财。
当你满怀着正义，而被救的少女真诚地说着‘请务必让我进行感谢’之类的话，那真诚的目光不是敬佩你的正义，而是在贪婪地盯着你的口袋。
至于最后的结果则不用过多赘述，一个被消耗了正义感的路人而已，谁会在乎呢，是吧？
只不过正义感的路人变成路人而已嘛。
这世界也不差这一个人不是嘛？
呵呵！
既然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
既然不想伤害别人，那就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如果不忍看见苦难，那就闭上眼睛。
如果不忍听见苦难，那就塞住耳朵。
如果不忍感受苦难，那就封闭感官。
逃避并不可耻，有时候只是现阶段的最优解。
清水悠二并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刚刚也说过，是一个生来就没有正义感的人。
不如说，清水悠二是一个实际的人。
透彻而又实际。
在问题面前总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去解决事情，利益的最大化才是追求。
对于明显的麻烦且没有利益的事情，清水悠二没有兴趣。
清水悠二最讨厌麻烦了，特别是没有利益的麻烦就更麻烦了。
这世界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给自己再找麻烦。
像刚刚电车上的咸猪手，清水悠二这一年以来不知见过了多少次。
太正常不过了不是吗，总有人想要寻求物理和精神上的刺激不是吗？
清水悠二都看麻木了，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内心都很是不明白那些大叔为什么总是喜欢在电车里对那些女孩伸出咸猪手？
对年轻漂亮的女孩伸咸猪手好像成为了这些中年油腻大叔的一种神圣的宗教仪式似的。
是不是因为在公司里太压抑了，需要用这样的行为来释放一下自己内心的压抑，亦或是单纯的变态。
清水悠二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或许是需要英雄的吧，因为总要有英雄去带领平凡的人去做不平凡的事。
可惜，清水悠二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找寻不到人生意义的再平凡不过的厌世之人。
他啊，能够保证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啊，让真正的英雄去出面解决这样的问题吧。
人生呢，既不要大风大浪，也不需要大悲大喜，他只想安稳地度过这辈子就好。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在这辈子能够找到困扰着他的答案。
车厢后的怒斥声，辩解声，以及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渐渐远离清水悠二的听力范围。
他迈入了新的车厢，新车厢内安静无声，死气沉沉，这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咦？”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