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吉克医生的信

波士顿，马萨诸塞州

20多年前，也就是1979年的一天，波士顿大学医学院的赫歇尔·吉克医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琢磨着这样一个问题：医院里服用麻醉止痛药的病人多久会对这些药上瘾。

多年以后，他已经不记得当时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我想可能是缘于报纸上的一篇报道吧。”他说。

和大多数人相比，赫歇尔·吉克能更好地收集到有关这个话题的成果。在波士顿大学，他建立了一个住院病人的病历数据库。该数据库记录了这些病人住院期间用药的各种反应。1960年的“沙利度胺丑闻”爆出有孕妇因为服用该处方药而产下有缺陷的婴儿，此后，数据库的规模有所扩大。医生们仅仅通过无对照的个案就发现了沙利度胺的风险。1960年代初，吉克医生受命开始建立一个关于医院用药及药品反应的数据库。

随着计算机的普及，数据库也在不断扩大。今天众所周知的“波士顿药物监测协作计划”（BCDSP），利用4个数据库保存了上百万患者的诊疗记录。然而，即使在1970年代末，数据库也非常重要，它保存了30万名患者的病历以及他们住院期间所用的药物记录。吉克医生渐渐习惯了通过翻看数据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多年后，他会说：“我甚至不知道如何打开电脑。”但他确实懂得要聘请一位聪明的计算机技术人员，此人不仅建起了数据库，而且还经常帮助吉克医生解决问题。

这次，吉克医生想知道数据库里有多少患者是在服用了医生开的麻醉止痛药后上瘾的。很快，他就拿到了数据。考虑到其他人可能会对此感兴趣，于是他手写了一段文字，描述了这些发现，然后交给秘书打出来。秘书打出来的这段话是这样说的：1979年以前，在医院接受阿片类药物治疗且病历都保存在波士顿数据库中的大约1.2万名患者中，只有4人已经上瘾。没有数据显示这些病人服用阿片类药物的频率、时间或剂量，也没有关于这类药所治疗的病症的数据。这段文字仅仅引用了一些数字，并没有做进一步的阐述。

“这段话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吉克医生后来表示。

一位名叫简·波特的研究生以某种方法帮助吉克医生进行了计算，而这种方法若干年后吉克医生已经想不起来了。按照医学研究论文的惯例，那位研究生署名为第一作者，尽管吉克医生表示那段文字是他写的。秘书把信放进了信封，寄给了享有盛誉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而该杂志在适当的时候，即1980年1月10日那一期的第123页，刊登了吉克医生这段话，与全国各地的研究人员和医生的无数封信放在一起。其标题是《接受麻醉药物治疗的患者很少成瘾》。

过后，赫歇尔·吉克就将这段文字归档了，并在此后数年很少想起。他发表了几十篇文章，其中仅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就有20多篇。简·波特则离开了医院，吉克医生也和她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