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活是夹生的饭

重新找工作这件事极度的不顺利，可能是因为年纪，可能是因为有人作伴没有先前的恐惧和独立合勇气，发小也过来了，她跟我的一个同事在一起恋爱了，本来我和她一起睡一个房间的，后来她和她男友一起住了，我开始一个人睡她起初霸占的那间主卧，我们一直在找工作的路上，期间我的初中同学也来找过我一小段时间，我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显然没有钱了，他们都找家里又要了一点，而没认清现实的我，一度到了没钱吃饭的地步，后来是其中一个同事借我了一点饭钱，可以说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我很倔强却没有撑起我倔强的资格，自然而然我也吃了这苦头。

在呆了一月后，他们决定回老家，而我因为没有车费，自然不在他们的行列之中，现在想来也是好笑，认识多年的发小竟比不上一两月交情的普通同事，甚至恶毒的让别人不要帮我，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是夏天，我在想我受了多少苦，每一个苦都是我自己的错吗，风吹在脸上，眼泪顺着头发从下颌滴到膝盖上，胆小如鼠的我很想跳下去，门响了，侧头看是那个同事回来了，说帮我给车费算是借给我的，我没做声只是跟着一起离开了，回到南部后我就卖了手机把钱还给了那个同事，也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牵扯，我开始讨厌那个发小，后来也就断联了一阵子，可是她好像没有任何意识我们之间的问题。

在小县城的一家清吧，我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每天下午四点上班到凌晨两三点左右，内容是打扫大厅卫生，接待客人点好酒水食物，负责拿上来，也是这时候知道一件啤酒是很重的，需要两只手紧紧环住，我很努力的在好好工作，可是一如既往，老板说我不爱笑，可是我有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别人在玩的时候，我依然好好守着岗位，可是这些我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我又开始观察起她们脸上的笑，我始终学不会合时宜的笑和嘴甜，越是刻意我越是劳累，似乎比让我搬一箱酒还要累，再后来我被辞退了，难过和自卑爬满了我整个躯体、心灵。

我又开始找工作，我已经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了，这是一家花场，也就是所谓的夜场，依旧是服务员的工作，依旧是负责客人的点单和上酒水、果盘，在开始前结束后打扫大厅的卡座，也是在这里我知道了几百块是可以买到一个漂亮女生陪自己喝酒玩游戏的，她们的名字叫公主。我的工作很累，但很干净，服务员是不会受到任何僭越行为的，我们主要工作场地是在大厅，晚上八到九点，舞台还有节目表演，有时候是杂记，有时候是唱歌或者舞台走秀，舞台走秀都是公主绕大厅一圈，这里还有包间，是跟ktv一样可以唱歌的，后来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卖棒棒糖的轻松活儿，卖棒棒糖期间就不用在大厅站着，拿着篮子去问别人要不要棒棒糖，一般都会有比较大方的客户买给陪酒的公主，棒棒糖的杆子比较长，糖果上会发光，二十五元一个，后来一个女生同事想帮我一起卖，因为找零错误，一个客户找到我说我拿了钱，我很气愤，给他一百块，他说不要只要他的零钱，别人没错，可小小的我很委屈也很难堪，我怎么会故意不找零，怎么可以如此看待我，躲进卫生间，用酒瓶子疯狂划伤自己的小手臂，现在想来也是蠢笨无知，好像这就该是没有父母教养爱护的野孩子应该有的结局和生活。可是生活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哪怕我伤痕累累也依然被爷爷臭骂，原因呢，可能是我半夜下班次日睡的久了点，可能是我玩了会手机，也可能是我给手机充电，我总是在他的谩骂声中被吵醒，那时候我是恨他的，如果早知道不上学就会面临如此大的落差，我会摒弃自尊去祈求他们让我上学的吧，我也不知道。

犹记得当时还有几个女同事做男生打扮，干净利落的短发，脸也长得秀气白净，很受一些公主的喜欢，经常给她们买很多好吃的，当然我也喜欢其中一个女生，这大概是青春时对美好的向往吧。

盛夏的时候，因为学生高考，花场被迫关门停业三天，公司组织了团建，我们服务员部门抽到了若盖尔大草原，我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出去玩，从小我的学校也没有过春游，爷爷奶奶也更是没有带我出去玩过，所以也没任何准备和常识，只穿了一双凉拖和一件白色连衣裙就跟着大部队上了大巴车，路途有些遥远，大部分时间是在车上，味道有些难闻，各种零食味道夹杂在一起，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将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我们是半夜出发的，到羌族时已经是清晨，天气很恶劣，我被冷的瑟瑟发抖，好在同事给了我一件棉袄，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晌午时，天很蓝，太阳也是真的很晒，很热，温度变化的快的令人瞠目咂舌，同事帮我拍了照片，我也骑了马，很高让人很不安，虽然它被牵着走的很慢，但我依旧惶恐不安生怕被摔下，还喝了青稞酒，我的结论是很难喝，也是在这里，我和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变的很亲近，因为她总让我帮她拍照，她来了这后就开始轻微感冒，加上高反，一直不好，好在精神没被影响，这两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她叫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跟她有合照，我们之中还有一对拉拉，还曾戏谑我们在一起，不过我们都没搭话，我知道只是因为这两天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一起玩而已，并不是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结束旅程返回工作后也证明了我是对的，她没有再那么反复的叫我名字，没有再到处找我的视线，毕竟公主长的确实比青涩的我漂亮的多，也比我有钱，还会给她买吃的，再后来她的女友找过来了，大抵是投奔她的，我也才知道她谈恋爱了，那个女生很漂亮，年纪比我们还要小上几岁，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生过来后竟然去做了公主，也是这时候开始，我好像不喜欢她了，她总是在那个女生被选上进了房间后，表现的生气，吃醋，担心女生被吃豆腐，可为何还要让她去做这份工作呢，我想不明白，更加离谱的一件事是在月中发生的，那个女生居然偷拿了客人的手机跑路了，据说家乡在阆中，也就是我们隔壁的一个小县城，后来是什么结果我已经记不清了。

在第三个月末，我和几个相熟的同事一起辞职了，具体原因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爷爷奶奶碰巧去成都了，我胆大的带着三个一起辞职的女生一起回我家暂住，其中就是那对情侣，她们常常吵架，深夜里我劝她们声音小一点，她们不听还吼我，把懦弱的我气哭了跑了出去，后来被房东太太发现给我爷爷打了电话，那天我跟着朋友去了以前的学校打篮球，那是我第一次打篮球，虽然不会可依旧觉得好玩，甚至感觉不到累，大汗淋漓的回家，就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不敢说话，幺妈坐在桌前，爷爷奶奶坐在床沿上，另一个女同事缩在一旁，那对情侣不在，幺妈指着我开始骂，我低头脸红到脖子根，眼泪不停的掉，说到后来她也哭了，哽咽的苦诉爷爷奶奶只带我，她的儿子爷爷的亲孙子在成都没人带，放假在家只能吃泡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哭着说，我还打工搬酒箱子，这是我第一次当面顶撞她，可是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关我什么事，是啊，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我的妈妈，她怎会心疼我呢，她继续说让我的同事都赶紧滚出去，说我胆子太大了还敢带人回来住，让我有脾气也一起滚出去，我的自尊从小都是极强的，毫无意外，我转身收拾了衣服跟同事一起出了家，后来我是听说的，这事被她当做笑话讲给旁人听，只给我了一句没想到她还有点骨气我让她滚她就真搬出去了。

我们四人各自拿了三百，在新政府附近租了一套精装的房子，起因还是街边的一个卖唱者，他为了挣钱把家里房子租给了我们，他自己继续流浪去了，他要的房租很低也可能是着急用钱，我们也算是运气好，几人签订了简单拟好的租房合同就签字摁了手印。搬进去后，我找了一家咖啡店上班，至于其他人我已经记不清了，跟我一起住的那个女生对我很好，大概是之前上班时她被其他人孤立，而我对她施以援手吧，我总觉得她没有其他人说的那样，买了东西她会帮我提，即使我们都是女生，在咖啡店上班我还会了煎牛排，因为有时候做饭阿姨不在，有客人点我们也要做一下，虽然我在小学时就会做饭炒菜了，这间咖啡店是几个中年女士合伙开的，经营咖啡奶茶及一些甜点牛排薯条吃食，因着在一个广场上平时生意比较爆满，装修是个两层楼的小洋房，做饭的阿姨是个很开明的大人，我时常很羡慕她的儿子有这样一位妈妈，虽然没有很厉害的本事，却很温馨很爱笑，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那些爱笑的人，让我觉得很随和。

在这里住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如今想起十分有趣的事情，那是一个晚上，房东回来了，给我们讲了一个恐怖故事后，大家都开始有些害怕，后半夜我们四个人加上房东都挤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团团坐着，起因是空房间发生了异响，加上房东的讲述，几人都不敢分开也不敢睡觉，如今想来也是好笑，年少的感受一旦溜走，后来就只剩下怀念。

在我们居住两个月后，那个房东的妈妈回来了，得知情况后被气的骂了两句，对我们说不租了，让我们搬出去，我们也才知道是房东悄悄背着家长把房子出租的，无奈只好搬走，我和那个女生就商量去了绵阳，为什么选择绵阳呢，我刚好有个初中同学在绵阳上学，我们过去可以直接跟她合租，她只有周末才会回来，到了绵阳，我同事她最终跟着我初中同学去做了包间公主，我也是到了以后才得知，如果来前就知道我可能不会来吧，从小我就有很强烈的原则认知，我不想她去做这件事情，可我恰巧也是最没资格这样说的，因为她后来给我了很多，可能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弥足珍贵的，在当时却是最好的关心和帮助，她去做了公主后，我就在家开始了漫长的找工作，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找工作总是那么的不容易，明明我是没有什么要求可挑的，也没有什么刚愎自用的清高，可依旧的难，雪上加霜的是她的手机还丢了，我们买不起，只能把我的手机给她用，可她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床上、窗边、椅子上数着日落，数着夜幕，那时连个钟表也没有，不敢想象是怎么把时间数到尽头的，贫穷时，再多爱好也变得荒芜，内心的空虚不安造就了一个连时间也不会打发的我。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还是一个小酒吧的服务员，这里比小县城更累，管理十分严格，我做了一个周是被开除还是自己辞职已经想不起，不过好在也给我结了一点工资，而她的工作是日结，所以在这之前几乎是她买菜，她也自己买了手机。

那天我回家很早，她是半夜回来的，喝的醉醺醺我扶着她上楼，我们住的是楼梯房，在五楼，过程中我被摔破了皮，很不容易到家她就吐了，我烧了醒酒汤给她端过来，被她打翻了，我不知道她是心里有气还是上班受了委屈，我很难过，边流泪边收拾，次日下午她醒了就离开了，我面试回家时没有看见她，晚上我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告知我明天可以去上班了，我很开心，奖励自己了一个大鸡腿，晚上早早睡了觉，不知心情放松的缘故还是因何，半夜并没有被她吵醒。

早晨起床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像极了发芽的种子似乎刚被春雨洗涤，对未来充满了希冀，我就是千万颗中的一粒，收拾好穿戴出了门，晚秋的天有些轻薄凉意，阳光照耀下，树叶变得透亮橘黄，宛如重彩油画，这是先前没有发现的，上班的地方是一家网咖，就在我租的附近，步行五六百米就到了，我是做收银员，比起服务员会轻松的多，只是收钱时要仔细，来时先前的收银员教了我半日后就回家了，我负责日常的网费充值、购买零食、香烟等的收费找零，以及奶茶的冲调清洗，这里是有夜班的，没人的时候可以在吧台休息打盹，也是在这个期间，我在网上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比我大十岁左右的大哥哥，一个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都是一个老家的，他们一个在广东一个在老家县城，这个大哥哥在这个冬天里，给我新买了一个手机，还给我买了几件过冬的袄子，再后来我也没想过为什么对我施以援手，大抵就是做个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