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识懒惰横行肆虐

令我沮丧的是，这种智识上的懒惰是霍尼韦尔的通病。当10年后我来到这家公司时，我发现这完全是一个不探究问题根本、不愿意提出创新性方案的组织。高管和经理只追求一个维度的目标，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打造漂亮的当季业绩，却全然不顾这些行为的更深远后果。“我们担心完这个季度，又担心下个季度，担心完今年，又担心明年。”大家都是这样的心态。各项业务在原地打转，他们费尽力气实现短期目标，长期目标却停滞不前。领导者从不主动研究开发新的有趣的解决方案，如此一来，业务得不到彻底变革，同时实现多个目标也成了一种奢谈。

这种智识懒惰不可避免地导致日常交流的粗俗化。里奇及其团队的那种做派并不罕见，很多业务部门都存在同样的问题。深入思考的动力缺失，领导者又不给压力，团队会议也因此变成一种形式。他们的汇报里充斥着自我感觉良好的行话和无意义的数字，而那些所谓的分析框架，其目的也不过是掩藏其错误的逻辑，制造一种业务蒸蒸日上的错觉。只要稍微深入其中，你就能发现多数高管和经理根本没有充分理解他们的业务，有时甚至一窍不通。

他们当然不了解他们的客户。说件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事儿。在我上任之初，我参加了一个航展，并顺便拜访了航空航天业务的一位客户。在听取了业务团队的简要介绍之后，我带着这个业务的领导、产品经理以及销售前往会面地点，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讨论一下我们的那款超级棒的新产品。会谈之初，我按照惯例，向客户询问他对霍尼韦尔的满意度情况，但这位客户却这么答复我：“感谢你能来，因为我们刚刚确定就你们未按预期完成开发项目问题提起诉讼。”什么？我的同事面面相觑，然后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这位客户已经对我们如此愤怒。他们完全失去了对客户体验的洞察。我请求客户给我一点儿时间处理此事，然后经过好一阵的忙乱之后，对方才撤诉结案。

不仅仅这个业务团队存在如此问题，而且也不仅仅是客户方面的问题，霍尼韦尔的领导者根本就没有深入研究过他们的运营流程。他们对技术、市场以及商业周期等一无所知。他们不了解自己的供应链，不清楚我们包括环境诉讼在内的各种关键负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业务竟然只能带来如此少的现金流。

难怪我们公司的业绩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