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
风灌到老桷树的树洞里，一只蚂蚁爬了出来，像一个巡查的士兵，老桷树觉着耳朵一阵痒，晃了晃脑袋，”头发“掉了一地；哑女腆着个大肚子，又来扫叶子了，她腰一弓；肚内一阵悸动，她觉着裆下有什么湿了！什么东西往外挣扎，她叫了几声，大黑听见了汪汪汪；她娘刘家的从屋里冲出来，脸上夹着责怪，欣喜·······哑女躺在树下，一个滑溜溜的活物，从她身体里滑了出来，肚子空空的；她闻着一阵腥！
”哇“的一声。
她脸上挂着汗珠，也挂着笑，两弯月儿边上好像长了点什么。
刘家的把一个光溜溜的娃子，抱到哑女面前；
“小东西，可急得很呢！”
本柄在一旁，乐开了花！还是树成把哑女抱进屋里去的。
“这娃子叫叶子吧！小妮子生在树叶上。”树成对着本柄说；
“好，咱就叫叶子！”本柄望着怀里的肉嘟嘟，一双水一般的灵动眼睛望着他；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哑女嘛！
这时老桷树才明白风说的悄悄话，大黑狗伸着长长的舌头舔着地上的原生液，和伴着生命的血；图抢着吸着；老桷树忍不住道；
“给我留点儿。”
狗竖着耳朵，汪汪汪，谁说话！
冲着老桷树一阵叫唤，老桷树生气的打了一个喷嚏，落下一阵树叶，风把她们变成会飞的蝴蝶，把她们身上的秘密默默记了去。
那朵云，徘徊在白山城上空，她默默的看着·······
一个白袍汉子，黝黑的脸庞，剑眉入鬓，临河村的高挺鼻子，微闭着嘴，一对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书案上的白纸，握着笔的手，不住的抖动；狗日的，直比地里种庄稼还累人呢！
“立哥哥，这个树字写得真好，'
一个黄衫，盘髻的白面妇人玉凤她的脸还是那样的白，眉清目秀，只是长圆了一点；身子也丰腴了。她给树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了指白净纸上一个写的歪歪扭扭的”树“
树立望着他，苦苦的一笑；
“玉凤，要是我有你手巧就好了。”
”那我把手借给你呀。“说完，就手把手教他·······
白云叹了一声；这人可真蠢呐！
永福从张记皮子铺出来就摸进酒馆了，他和两个相与的约好今天赌酒·······醉仙楼中，一个腆着大肚子的阔人，和一个大人在袖子里打着暗语，桌上的女人在痴痴地笑，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笑什么？刘清风端坐在案前，奋笔疾书什么，脸上一股严正·······吴算盘在柜上拨弄着算盘，一笔一笔的对着账·······店里的小伙计，对着街上一个泼皮骂了一声；狗日的。······
那条河从林打了不少交到的狗，看着从林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显长肉了，薄薄的嘴皮话很容易就溜了出来；临河村直挺的鼻子，一双牛铃似的眼睛充满了心事儿！一身平素衣裳，今天没有坐马车；绕过城东道，向着西街飘香楼走来。
“还知道来呀！还以为忘了我了呢？”
“如今也阔了，便去找更年轻的相好的了，哪儿看得上我这种老了的呢！
小兰香好似还是原来那样子，白面似的脸，一双大大的剪水眸子，蒙上了历事的颜色，一身贴身旗袍，把那细条的腰肢显现的再好也没有了！婷婷的胸脯想要扑倒从林怀里来，一双白葱似的手拿着一张绣花手绢打他，咧着他那张似自然桃儿熟裂缝的嘴，装作生气说；
从林望着小兰香的脸，不自觉的一笑，很勉强！他不是来做那事儿的。
从林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钾了一口茶，喉头上下滚动了两下，像是学着说话；
“你，把身赎了吧！别做这个了！”
“你·········”小兰香的眼眶红了，眼泪就是没有下来，也许这个女人已经哭了太多次没有泪水了吧。她胸脯抽动了两下，扑倒从林怀里。从林伸起手拍了拍肩头，贴在她耳边说；
“找个人家嫁了吧。”
在那一刻女人觉着自己就像一个待嫁的处子。她的泪水打湿了从林的一个肩头。
从林走了，他完成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他心里对着女人的感觉怪怪的，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想把这个女人救出下贱窝，永福请客的酒楼直往走来，现在他只想要酒来灌醉自己；那狗闻到从林身上的小兰香的味道；
人【】的，又去找相好的。
小兰香，愣住了！
这里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梦，自己喜欢的人会为他赎身，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可这个梦在他身上成真了，哪个赎身的人也是她爱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会娶她。
一颗珠儿从她的眼窝滑出，这颗纯洁泪，映出了她眼角微微的皱纹，这颗泪珠洗净了她可怜的前半生；泪水中她看见第一次见着小子；乞儿似的，没人愿意陪他；可那双不知道的手把她推到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
——张从林。看到他急急忙慌的样子，小兰香笑了；她笑起来真不丑，这种女人一笑你就不禁想去摸她的脸。
可是他和她又有什么干系？不过是一个给钱，一个给身子罢了！可是，她动情了！
多少次对着镜儿，梳妆，泪两行········
她突然想到什么，在她最珍贵的箱子里找出一条寻白的狐狸领子。
小兰香拿到鼻前一闻，躺在床上········
后来小兰香跟了一个名角儿，在从林儿子最危急的时候，拉了孩子一把；她一直把那寻白的狐狸领子留在身边·········
云看到女人流下眼泪，这泪水打动了她内心最绵软处，鼻儿一酸，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讲着悲伤的白山城洗一洗，·······狗闻到了天空的雨味儿，撒丫子往家里跑，几个乞儿团聚在庙里烤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