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郑子家告赵宣子[1]文公十七年 左传
晋侯合诸侯于扈[2]，平宋也[3]。于是晋侯不见郑伯[4]，以为贰于楚也[5]。
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6]，以告赵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7]，召蔡侯而与之事君[8]。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难[9]，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10]。十一月，克减侯宣多[11]，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12]。十二年六月，归生佐寡君之嫡夷[13]，以请陈侯于楚[14]，而朝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蒇陈事[15]。十五年五月，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16]。往年正月[17]，烛之武往朝夷也[18]。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陈、蔡之密迩于楚而不敢贰焉[19]，则敝邑之故也。虽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20]？在位之中，一朝于襄[21]，而再见于君。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22]。虽我小国，则蔑以过之矣[23]。今大国曰[24]：‘尔未逞吾志[25]。’敝邑有亡，无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26]，身其余几？’又曰：‘鹿死不择音[27]。’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28]，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29]，急何能择。命之罔极[30]，亦知亡矣。将悉敝赋以待于鯈[31]，唯执事命之。文公二年[32]，朝于齐。四年，为齐侵蔡，亦获成于楚[33]。居大国之间而从于强令[34]，岂有罪也！大国若弗图[35]，无所逃命。”
王孙满对楚子[38]宣公三年
楚子伐陆浑之戎[39]，遂至于洛[40]，观兵于周疆[41]。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42]。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43]。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44]，贡金九牧[45]，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46]。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47]。螭魅罔两[48]，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49]。桀有昏德[50]，鼎迁于商，载祀六百[51]。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52]，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53]，虽大，轻也。天祚明德[54]，有所厎止[55]。成王定鼎于郏鄏[56]，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齐国佐不辱命[57]成公二年 左传
晋师从齐师[58]，入自丘舆[59]，击马陉[60]。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61]。“不可，则听客之所为[62]。”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63]，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64]。”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65]，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66]，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67]？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68]。’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69]？先王疆理天下[70]，物土之宜[71]，而布其利[72]，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73]。’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74]，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75]！四王之王也[76]，树德而济同欲焉[77]；五伯之霸也[78]，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79]。《诗》曰：‘敷政优优，百禄是遒[80]。’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81]，不腆敝赋[82]，以犒从者[83]。畏君之震[84]，师徒挠败[85]，吾子惠徼齐国之福[86]，不泯其社稷[87]，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88]。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89]，背城借一[90]。敝邑之幸[91]，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92]！’”
楚归晋知
[93]成公三年 左传
晋人归楚公子穀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94]，以求知
。于是荀首佐中军矣[95]，故楚人许之。
王送知曰[96]：“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97]，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98]。执事不以衅鼓[99]，使归即戮[100]，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101]？”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102]，而求纾其民[103]。各惩其忿[104]，以相宥也[105]。两释累囚[106]，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107]，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108]，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穀[109]。”对曰：“以君之灵[110]，累臣得归骨于晋[111]，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112]，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113]，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114]，次及于事[115]，而帅偏师以修封疆[116]，虽遇执事，其弗敢违[117]。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吕相绝秦[118]成公十三年 左传
晋侯使吕相绝秦[119]，曰：“昔逮我献公及穆公相好，勠力同心[120]，申之以盟誓[121]，重之以昏姻[122]。天祸晋国[123]，文公如齐，惠公如秦。无禄，献公即世[124]。穆公不忘旧德[125]，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晋[126]；又不能成大勋[127]，而为韩之师[128]。亦悔于厥心[129]，用集我文公[130]，是穆之成也[131]。
“文公躬擐甲胄[132]，跋履山川[133]，逾越险阻[134]，征东之诸侯[135]，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诸秦[136]，则亦既报旧德矣。郑人怒君之疆埸[137]，我文公帅诸侯及秦围郑。秦大夫不询于我寡君[138]，擅及郑盟[139]。诸侯疾之[140]，将致命于秦[141]。文公恐惧，绥静诸侯[142]，秦师克还无害，则是我有大造于西也[143]。
“无禄，文公即世；穆为不吊[144]，蔑死我君[145]，寡我襄公[146]，迭我殽地[147]，奸绝我好[148]，伐我保城[149]。殄灭我费滑[150]，散离我兄弟[151]，挠乱我同盟，倾覆我国家。我襄公未忘君之旧勋，而惧社稷之陨[152]，是以有殽之师[153]。犹愿赦罪于穆公[154]，穆公弗听，而即楚谋我[155]。天诱其衷[156]，成王陨命[157]，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
“穆、襄即世[158]，康、灵即位[159]。康公，我之自出[160]，又欲阙翦我公室[161]，倾覆我社稷，帅我蟊贼[162]，以来荡摇我边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犹不悛[163]，入我河曲，伐我涑川[164]，俘我王官，翦我羁马[165]，我以是有河曲之战[166]。东道之不通[167]，则是康公绝我好也。
“及君之嗣也[168]，我君景公引领西望曰[169]：‘庶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170]，利吾有狄难[171]，入我河县[172]，焚我箕、郜[173]，芟夷我农功[174]，虔刘我边垂[175]，我以是有辅氏之聚[176]。君亦悔祸之延[177]，而欲徼福于先君献、穆[178]，使伯车来命我景公曰[179]：‘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勋。’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君又不祥[180]，背弃盟誓。白狄及君同州[181]，君之仇雠，而我之昏姻也[182]。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使[183]。君有二心于狄[184]，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185]，是用告我[186]。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也[187]，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188]：‘余虽与晋出入[189]，余唯利是视[190]。’”不穀恶其无成德[191]，则用宣之，以惩不壹[192]。’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193]。寡人帅以听命[194]，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以退[195]，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196]，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197]，俾执事实图利之[198]。”
驹支不屈于晋[199]襄公十四年 左传
会于向[200]，将执戎子驹支[201]。范宣子亲数之朝[202]。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203]，乃祖吾离被苫盖[204]，蒙荆棘[205]，以来归我先君[206]。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207]，与女剖分而食之[208]。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盖言语漏泄，则职女之由[209]。诘朝之事[210]，尔无与焉[211]！与，将执女。”
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212]，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213]，毋是翦弃[214]。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我诸戎除翦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昔文公与秦伐郑[215]，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216]，于是乎有殽之师[217]。晋御其上，戎亢其下[218]，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譬如捕鹿，晋人角之[219]，诸戎掎之[220]，与晋踣之[221]，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222]。岂敢离逷[223]？今官之师旅[224]，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225]，而罪我诸戎！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226]，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不与于会，亦无瞢焉[227]。”赋《青蝇》而退[228]。
祁奚请免叔向[231]襄公二十一年 左传
栾盈出奔楚[232]。宣子杀羊舌虎[233]，囚叔向。人谓叔向曰：“子离于罪[234]，其为不知乎[235]？”叔向曰：“与其死亡若何[236]？诗曰：‘优哉游哉，聊以卒岁[237]。’知也。”乐王鲋见叔向曰[238]：“吾为子请[239]。”叔向弗应，出不拜[240]。其人皆咎叔向[241]。叔向曰：“必祁大夫[242]。”室老闻之曰[243]：“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许；祁大夫所不能也[244]，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245]，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仇[246]，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诗》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247]。’夫子[248]，觉者也。”
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249]，对曰：“不弃其亲，其有焉[250]。”于是祁奚老矣[251]，闻之，乘驲而见宣子[252]，曰：“《诗》曰：‘惠我无疆，子孙保之[253]。’《书》曰：‘圣有谟勋，明征定保[254]。’夫谋而鲜过[255]，惠训不倦者[256]，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257]，以劝能者[258]。今壹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而禹兴[259]，伊尹放大甲而相之[260]，卒无怨色。管、蔡为戮[261]，周公右王[262]。若之何其以虎也弃社稷[263]？子为善，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说[264]，与之乘，以言诸公而免之[265]。不见叔向而归[266]。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267]。
子产告范宣子轻币[268]襄公二十四年 左传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269]。二月[270]，郑伯如晋[271]。子产寓书于子西[272]，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273]，四邻诸侯，不闻令德[274]，而闻重币，侨也惑之[275]。侨闻君子长国家者[276]，非无贿之患[277]，而无令名之难[278]。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279]，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280]！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281]；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282]！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283]。’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284]。’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285]，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286]。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287]，而谓子‘浚我以生’乎[288]？象有齿以焚其身[289]，贿也[290]。”宣子说[291]，乃轻币。
晏子不死君难[292]襄公二十五年 左传
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293]，遂取之[294]。庄公通焉[295]。崔子弑之[296]。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297]：“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298]？”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299]？”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300]？社稷是主[301]；臣君者，岂为其口实[302]？社稷是养[303]。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暱[304]，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305]，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306]？”
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307]。兴[308]，三踊而出[309]。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310]，舍之得民[311]。”
季札观周乐[312]襄公二十九年 左传
吴公子札来聘[313]，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314]，曰：“美哉！始基之矣[315]，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316]！”为之歌《邶》、《鄘》、《卫》[317]，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318]，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319]：“美哉！思而不惧[320]，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321]，曰：“美哉！其细已甚[322]，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323]，曰：“美哉，泱泱乎[324]，大风也哉[325]！表东海者[326]，其大公乎[327]？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328]，曰：“美哉，荡乎[329]！乐而不淫[330]，其周公之东乎[331]？”为之歌《秦》[332]，曰：“此之谓夏声[333]！夫能夏则大[334]，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335]！”为之歌《魏》[336]，曰：“美哉，沨沨乎[337]！大而婉，险而易行[338]。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339]，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340]！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341]，谁能若是？”为之歌《陈》[342]，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343]，无讥焉[344]。
为之歌《小雅》[345]，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346]。”为之歌《大雅》[347]，曰：“广哉，熙熙乎[348]！曲而有直体[349]，其文王之德乎！”
为之歌《颂》[350]，曰：“至矣哉！直而不倨[351]，曲而不屈[352]，迩而不逼[353]，远而不携[354]，迁而不淫[355]，复而不厌[356]，哀而不愁，乐而不荒[357]，用而不匮[358]，广而不宣[359]，施而不费[360]，取而不贪，处而不底[361]，行而不流[362]；五声和[363]，八风平[364]，节有度[365]，守有序[366]。盛德之所同也。”
见舞《象箾》、《南籥》者[367]，曰：“美哉！犹有憾[368]。”见舞《大武》者[369]，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370]，曰：“圣人之弘也[371]，而犹有惭德[372]，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373]，曰：“美哉！勤而不德[374]，非禹其谁能修之[375]！”见舞《韶箾》者[376]，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377]，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378]。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子产坏晋馆垣[379]襄公三十一年 左传
子产相郑伯如晋[380]，晋侯以我丧故[381]，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382]，而纳车马焉。士文伯让之曰[383]：“敝邑以政刑不修[384]，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385]。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386]，高其闬闳[387]，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388]，其若异客何[389]？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390]，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391]？寡君使匄请命[392]。”对曰：“以敝邑褊小[393]，介于大国，诛求无时[394]，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395]，以来会时事[396]。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397]，亦不敢暴露[398]。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399]，非荐陈之[400]，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401]，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402]，宫室卑庳[403]，无观台榭[404]，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405]，库厩缮修[406]，司空以时平易道路[407]，圬人以时塓馆宫室[408]。诸侯宾至，甸设庭燎[409]，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410]，巾车脂辖[411]，隶人牧圉[412]，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413]，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414]，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415]。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416]。若获荐币[417]，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418]：“信[419]。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420]，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421]：“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422]！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423]！《诗》曰[424]：‘辞之辑矣[425]，民之协矣；辞之怿矣[426]，民之莫矣[427]。’其知之矣。”
子产论尹何为邑[428]襄公三十一年 左传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429]。子产曰：“少[430]，未知可否。”子皮曰：“愿[431]，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432]，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433]。今吾子爱人则以政[434]，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435]。子之爱人[436]，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437]，侨将厌焉[438]，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439]。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440]，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441]？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442]。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443]，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444]。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445]。微子之言[446]，吾不知也。他日我曰[447]：‘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448]，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449]，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450]，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子产却楚逆女以兵[451]昭公元年 左传
楚公子围聘于郑[452]，且娶于公孙段氏[453]。伍举为介[454]。将入馆，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455]，乃馆于外[456]。
既聘，将以众逆[457]。子产患之，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458]，不足以容从者[459]，请
听命[460]！”
令尹使太宰伯州犁对曰[461]：“君辱贶寡大夫围[462]，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463]。’围布几筵[464]，告于庄、共之庙而来[465]。若野赐之[466]，是委君贶于草莽也[467]！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468]！不宁唯是[469]，又使围蒙其先君[470]，将不得为寡君老[471]，其蔑以复矣[472]。唯大夫图之[473]！”
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474]。将恃大国之安靖己[475]，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476]，使莫不憾者[477]，距违君命[478]，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479]！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480]，其敢爱丰氏之祧[481]？”
伍举知其有备也，请垂櫜而入[482]。许之。
子革对灵王[483]昭公十二年 左传
楚子狩于州来[484]，次于颍尾[485]，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486]。楚子次于乾谿[487]，以为之援。雨雪[488]，王皮冠，秦复陶[489]，翠被[490]，豹舄[491]，执鞭以出，仆析父从[492]。
右尹子革夕[493]，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494]，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495]，并事康王[496]，四国皆有分[497]，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498]，筚路蓝缕[499]，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500]，以共御王事[501]。齐，王舅也[502]；晋及鲁、卫，王母弟也[503]。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504]，旧许是宅[505]，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506]，赋皆千乘[507]，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508]，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509]：“君王命剥圭以为
柲[510]，敢请命。”王入视之。
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511]，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512]，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513]。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514]。”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515]，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516]，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517]。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518]，式昭德音[519]。思我王度[520]，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521]，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522]，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523]。仲尼曰[524]：“古也有志[525]：‘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谿？”
子产论政宽猛[526]昭公二十年 左传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527]：“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528]。水懦弱，民狎而玩之[529]，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530]。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531]，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532]，尽杀之。盗少止[533]。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534]，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535]，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536]：‘民亦劳止，汔可小康[537]。惠此中国，以绥四方[538]。’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539]。式遏寇虐，惨不畏明[540]。’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541]，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
[542]，不刚不柔，布政优优[543]，百禄是遒[544]。’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545]。”
吴许越成[546]哀公元年 左传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547]，报槜李也[548]，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549]，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以行成[550]。吴子将许之[551]。伍员曰[552]：“不可。臣闻之：‘树德莫如滋[553]，去疾莫如尽。’昔有过浇[554]，杀斟灌以伐斟
[555]，灭夏后相[556]。后缗方娠[557]，逃出自窦[558]，归于有仍[559]，生少康焉，为仍牧正[560]。惎浇能戒之[561]。浇使椒求之[562]，逃奔有虞[563]，为之庖正[564]，以除其害[565]。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566]，而邑诸纶[567]，有田一成[568]，有众一旅[569]，能布其德而兆其谋[570]，以收夏众，抚其官职[571]。使女艾谍浇[572]，使季杼诱豷[573]，遂灭过、戈[574]，复禹之绩[575]。祀夏配天[576]，不失旧物[577]。今吴不如过，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578]？句践能亲而务施[579]，施不失人，亲不弃劳[580]，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581]。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雠[582]。后虽悔之，不可食已[583]。姬之衰也[584]，日可俟也[585]。介在蛮夷，而长寇雠，以是求伯[586]，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587]，而十年教训[588]，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589]！”
[1] 郑子家的这篇外交辞令，利用晋、楚两大国之间的矛盾，罗列事实，批评晋的苛刻要求，甚至不惜以决裂相警告，终于迫使晋人让步。子家，郑公子归生，字子家，郑国执政大臣。赵宣子，赵盾，晋国执政大夫。
[2] 晋侯：指晋灵公，公元前620年至前607年在位。扈：郑国地名，在今河南原阳西。
[3] 平宋：平息宋国内乱。鲁文公十六年（前611），宋昭公被杀，其弟立，是为文公。十七年春，晋国联合卫、陈、郑国攻打宋国，讨伐宋文公，但因文公已立定，反定其位而还。
[4] 郑伯：指郑穆公，公元前627年至前606年在位。
[5] 贰：二心。指晋灵公认为郑国对晋国怀有二心，而同楚国亲近。
[6] 执讯：掌管通讯联络的官。书：信。
[7] 三年：指郑穆公三年，即鲁文公二年（前625）。
[8] 蔡侯：指蔡庄侯，公元前645年至前612年在位。君：指晋襄公，晋灵公之父，公元前627年至前612年在位。
[9] 侯宣多：郑国大夫，因立郑穆公有功，所以恃宠专权。
[10] 偕：同行。
[11] 克减：稍稍平定。克，胜。减，损。
[12] 朝：朝见。执事：君王左右的办事人员。这里指晋襄公。
[13] 嫡：嫡子，正妻所生之子。夷：郑国太子，名夷，字子蛮，即后来的郑灵公。
[14] 陈侯：即陈共公，公元前631年至前614年在位。陈共（通“恭”）公要去朝见晋国，又担心楚国不高兴，所以先派归生陪太子夷请命于楚君。
[15] 蒇（chǎn产）：完成。
[16] 陈侯：即陈灵公，公元前613年至前599年在位。
[17] 往年：去年，指郑穆公十七年，即鲁文公十六年（前611）。
[18] 烛之武：郑国大夫。往朝夷：太子夷往朝于晋。此句为倒装句。
[19] 密迩：关系亲近。
[20] 不免：指不免于获罪得祸。
[21] 襄：指晋襄公。
[22] 孤：君王的自称。这里指郑国国君。二三臣：指郑国烛之武、子家等人。绛：晋国都城，在今山西翼城东南。
[23] 蔑：无。
[24] 大国：指晋国。
[25] 逞：满足。志：心愿。
[26] 畏首畏尾：喻指北畏晋，南畏楚。
[27] 音：同“荫”，指庇荫之所。
[28] 德：谓以德相待。则其人也：就以人道相事。
[29] 铤（tǐnɡ挺）而走险：在险路上急速奔跑。铤，快跑的样子。
[30] 命：指晋国的要求。罔极：无穷。罔，无。极，极限。
[31] 悉：尽。赋：田赋。这里指军队，因为古代按田赋出兵，所以称赋。鯈（chóu愁）：地名，位于晋、郑交界处。
[32] 文公二年：指郑文公二年（前671）。
[33] 成：和解，讲和。蔡国为楚国盟国，郑国攻打蔡国，楚国反与郑国讲和。
[34] 从于强令：服从于强制性的命令。
[35] 图：思虑，体谅。
[36] 巩朔：晋大夫，也称士庄伯，巩伯。行成于郑：到郑国来讲和。
[37] 赵穿：赵盾的弟弟，晋国的卿。公婿池：晋灵公的女婿，名池。质：人质。
[38] 鲁宣公三年（前606），楚庄王先后吞并了一些小国之后，陈兵周朝边境，并询问九鼎的轻重，伺机觊觎周朝王权。周大夫王孙满针对楚庄王的问话，说明了九鼎的来历，并指出统治天下“在德不在鼎”，“周德虽衰，天命未改”，打击了楚庄王的嚣张气焰，挫败了他的狂妄野心。王孙满，周襄王孙，名满，周大夫。对，回答。楚子，指楚庄王，公元前613年至前591年在位。
[39] 陆浑之戎：古代西北少数民族的一支，原居今甘肃敦煌一带，后迁到今河南洛水两岸。戎是对西北少数民族的称呼。
[40] 洛：洛水，发源于陕西洛南县冢岭山，经河南流入黄河。
[41] 观兵：检阅军队以显示军威。疆：边境。
[42] 定王：周定王，名瑜，公元前606年至前586年在位。劳：慰劳。
[43] 鼎：即九鼎。相传夏禹收九牧进贡的铜铸成九个大鼎，象征九州，夏、商、周三代奉为传国之宝，也是王权的象征。
[44] 图物：绘制各地物品。图，画。
[45] 贡：把物品进献给天子。金：指青铜。九牧：九州之长。牧，为一州之长。贡金九牧，是“九牧贡金”的倒装，犹言天下贡金。
[46] 神奸：鬼神怪异之物。
[47] 不逢不若：不会遇到不顺的东西。逢，遇。若，顺。
[48] 螭魅（chī mèi痴妹）：通“魑魅”，传说是山林里的精怪。罔（wǎnɡ网）两：通“魍魉”，传说是河川里的精怪。
[49] 承：接受。休：保佑。
[50] 昏德：品德言行昏聩祸乱。
[51] 载祀：年代。唐、虞曰载，商曰祀，周曰年。
[52] 休明：美善光明。
[53] 奸回：奸恶邪僻。
[54] 祚（zuò作）：赐福，保佑。明德：美德。这里指明德的人。
[55] 有所厎（zhǐ指）止：有所止尽。厎，至，终止。
[56] 成王：周成王，名诵，公元前1055年至前1021年在位。定鼎：定都。郏鄏（jiá rǔ颊辱）：东周王城，在今河南洛阳。
[57] 鲁成公二年（前589），晋、齐鞌之战中齐军败绩，齐国佐奉命出使求和，面对晋人提出的苛刻条件，他从容不迫逐条驳斥，最后取得了外交上的胜利，使齐国虽败而不辱。国佐，即文中的宾媚人，宾是姓，媚人是族名，齐国大夫，曾主齐国之政。
[58] 从：跟随，这里是追击的意思。
[59] 丘舆：齐国地名，在今山东青州县。
[60] 马陉（xínɡ形）：齐国地名，在今山东青州西南。
[61] 齐侯：指齐顷公，公元前598年至前582年在位。纪甗（yǎn演）：纪国的甗，当为纪国的礼器。纪，古国名，在今山东寿光南，为齐所灭。甗，一种炊器，以陶土或青铜制成。玉磬：玉制的打击乐器，也是一种礼器。
[62] 客：指晋人。
[63] 萧同叔子：齐顷公的母亲。萧，国名。同叔，萧国国君的字，是齐顷公的外祖父。子，女儿。晋人不便直言，所以这样称呼她。质：人质。
[64] 封内：国境内。尽东其亩：把田间垄埂全部改为东西向。
[65] 匹敌：相等，对等。这里指齐、晋两国地位相当，意谓晋国由西而来时，方便兵车行进。
[66] 吾子：指晋军主帅郤克。布：发布。大命：即命令，前面加一“大”字表示尊敬。
[67] 王命：先王以孝治天下的命令。
[68] “孝子”二句：出自《诗经·大雅·既醉》，意思是孝子的孝心没有亏缺，上天就永远赐给你们福禄。匮（kuì愧），竭尽。锡，赐予。类，同类人。
[69] 无乃：恐怕，表委婉的语气词。德类：道德法式。
[70] 疆理：指对田地的规划。疆，划边界。理，分地理，指划定沟渠和道路。
[71] 物土之宜：根据土地的实际情况，来确定它所适宜的耕作方式。物，察看。
[72] 布：分布。
[73] “我疆”二句：出自《诗经·小雅·信南山》，意思是我规划整治土地，让有的田垅东西向，有的田垅南北向。
[74] 戎车：兵车。
[75] 阙：过失。
[76] 四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和周武王。王（wànɡ忘）：以德治天下。
[77] 济：完成，满足。同欲：共同的需求。
[78] 五伯（bà霸）：指夏的昆吾、商的大彭、豕韦、周的齐桓、晋文。一说为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伯，通“霸”。
[79] 无疆：无尽。
[80] “敷政”二句：出自《诗经·商颂·长发》，意思是施行宽松的政治，便能聚集各种福禄。敷，施行。优优，宽大平和的样子。遒（qiú求），聚集。
[81] 君：指晋国国君文公。
[82] 不腆（tiǎn舔）敝赋：不多的疲惫之兵。腆，厚。赋，这里指军队。
[83] 犒：慰劳。这里是外交辞令，指与晋人作战。
[84] 震：威严。
[85] 挠败：挫折失败。
[86] 徼（yāo腰）齐国之福：得到齐国先君的福气。徼，求。
[87] 泯：灭亡，毁灭。
[88] 敝器：破旧的器物。这里指纪甗、玉磬等。爱：吝惜。
[89] 余烬：指残余的军队。烬，烧残的火灰。
[90] 背城借一：背靠城墙作最后一战。
[91] 幸：谓侥幸而战胜。下文“不幸”指不幸战败。
[92] 敢：反语，怎敢。
[93] 本文记载了楚共王与晋国战俘知的对话。知以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表现，赢得了楚共王的尊重，并以隆重的礼仪送知归晋。知（yīnɡ英）：晋大夫，即荀，荀首之子。因荀首封于知，故以封地为姓。
[94] 归：送还。公子穀臣：楚庄王的儿子。连尹襄老：连尹是楚国官名，襄老是人名。宣公十二年（前597）晋、楚邲之战中，晋国荀首俘虏了楚国公子穀臣，射杀了连尹襄老，但他的儿子知也被楚人俘虏。现在晋国要用穀臣和襄老的尸首换回知。
[95] 于是：在这个时候。荀首：即知庄子，晋国上卿。佐中军：担任中军副帅。佐，辅，任副职。中军，古代大国设左军、中军、右军三军，中军由三军统帅统领。
[96] 王：指楚共王，公元前590年至前560年在位。
[97] 治戎：治兵，演习军队。这里是交战的意思。
[98] 俘馘（ɡuó国）：俘虏。馘，割掉耳朵，古代割下敌方战死者的左耳来记军功。
[99] 衅鼓：取血涂鼓，是古代的一种祭礼。这里是处死的意思。
[100] 即戮（lù路）：接受杀戮。即，动词，就，接受。
[101] 谁敢怨：即“敢怨谁”。
[102] 图其社稷：为国家利益打算。
[103] 纾（shū书）：宽解。这里是解除苦难的意思。
[104] 惩：戒，克制。忿：怨恨。
[105] 宥（yòu又）：宽恕，原谅。
[106] 累囚：拘禁的犯人。累，捆绑。
[107] 与及：参与其中，相干。
[108] 任：担负。
[109] 不穀：不善，诸侯谦称。
[110] 以君之灵：托您的福。灵，福气。
[111] 累臣：被虏之臣。知自称。
[112] 外臣首：指父亲荀首。对楚王而言，荀首是别国之臣，故称外臣。
[113] 宗：宗庙。
[114] 嗣：继承。宗职：宗族世袭的官职。
[115] 次及于事：按次序轮到我担任军事职务。事，军事，这里指担任军事职务。
[116] 偏师：副帅、副将所率军队，非主力军队。修封疆：保卫边境。修，治理，这里指镇守保卫。
[117] 违：避。
[118] 成公十一年，秦、晋二国相约盟会于令狐，晋君先至，而秦君却突然变卦，背弃盟约；后来秦国又挑唆引导狄、楚之军伐晋，故晋厉公遣吕相为使者，列举秦之罪状，与之绝交，此文开篇追述秦、晋两国先王世代交好，继而历数秦之罪状，文中句式排闼而来，连用十余处“我”字指责秦之过错，词风犀利，一气贯注，咄咄逼人。本文为春秋时期外交辞令之典型，开后代战国纵横家游说雄辩之风，为千古檄文之祖。
[119] 晋侯：晋厉公，名州蒲。吕相，晋大夫魏锜之子，名魏相，因食邑在吕，故又称吕相。绝：绝交。
[120] 逮：自从。献公：晋献公。穆公：秦穆公。勠力：合力、并力。
[121] “申之”句：用盟约誓言来申明两国之关系。申，申明。
[122] 重：加重，加深。昏姻：即婚姻，“昏”通“婚”。春秋时期，秦、晋两国数代通婚，秦穆公之妻为晋献公之女伯姬，而晋文公之妻又为秦穆公之女文嬴。
[123] 天祸：天降灾祸，指骊姬之乱。其事见《左传》僖公四、五、六年，即骊姬深受晋献公宠爱，欲立儿子奚齐为太子，于是设计陷害诸公子，太子申生被迫自杀，重耳、夷吾潜逃异国，即下文所谓“文公如齐，惠公如秦”，史称“骊姬之乱”。
[124] 无禄：没有福禄。这里指不幸。即世：去世。
[125] 旧德：过去的恩惠，此处即指献公以女嫁与秦穆公之恩德。
[126] “俾我惠公”句：使我国的晋惠公能够回国即位为君。俾，使。奉祀，主持祭祀。此处意为立为国君。
[127] 大勋：大功。
[128] 韩之师：指秦、晋韩原之战。
[129] 悔于厥心：此句意为秦穆公对在韩原之战中俘获晋惠公之事感到后悔，此是外交辞令之委婉说法。厥，其，指秦穆公。
[130] 集我文公：助晋文公安定君位。集，安定。此句指晋文公归国即位也是秦穆公相助而成。
[131] 穆：秦穆公。成：成全。
[132] 躬擐（huàn换）甲胄：亲身穿戴着盔甲。躬，亲身。擐，穿上。
[133] 跋履：跋涉。
[134] 险阻：自高趋下为“险”，自下登高为“阻”，此处两字联用，泛指艰难困苦。
[135] 征：号令、率领。东：东方。
[136] 胤（yìn印）：后代。
[137] 怒：侵犯。疆埸（yì易）：边疆。
[138] 询：指商量。
[139] 擅及郑盟：擅自与郑人订盟。僖公三十年，秦、晋伐郑，秦人未与晋国商议，即与郑国结盟退兵，详见《烛之武退秦师》一文。
[140] 疾：憎恶，憎恨。
[141] 致命于秦：与秦国拼命。
[142] 绥（suí随）静：安定，安抚。
[143] 大造：大功。西：指秦国。
[144] 不吊：不善。
[145] 蔑死：以为死人无知而轻视。
[146] 寡：此处意为轻视。
[147] 迭：通“轶”，越过，此处指突然侵犯。
[148] 奸绝：断绝。我好：晋国的同盟国，此处指郑国。
[149] 保城：城堡。保，通“堡”。
[150] 殄（tiǎn腆）灭：灭绝。费（bì币）滑：费为滑国之都城，今河南偃师附近。费滑即滑国。
[151] 兄弟：指兄弟之国，上文所提到之郑国、滑国与晋国俱为姬姓，故此处称之为兄弟，下文之同盟亦指郑、滑二国。
[152] 陨：通“殒”，灭亡。
[153] 殽之师：指僖公三十三年秦、晋殽之战。秦穆公派兵偷袭郑国，消息泄露，无功而返。部队途经崤山时，被晋国的伏兵袭击，伤亡惨重。
[154] 赦罪于穆公：希望秦穆公能赦免晋国，两国重修于好，此为外交辞令之言。
[155] 即楚：亲近楚国。
[156] 天诱其衷：意为上天有灵，不愿秦、晋再度交战。诱，开启。衷，内心。
[157] 成王陨命：文公元年，楚成王为其子商城所杀，故秦楚未能结盟。
[158] 穆、襄：秦穆公和晋襄公。
[159] 康、灵：秦康公和晋灵公。
[160] 我之自出：秦康公为穆姬所生，穆姬为晋献公之女，故康公为晋文公之外甥，所以此处言“自出”。
[161] 阙翦（quē jiǎn缺减）：损害，削弱。
[162] 蟊（máo毛）贼：本指吃庄稼的害虫，此处意为危害国家之人，指晋公子雍。晋襄公死，子夷皋年幼，国内发生立长立嫡之争。执政赵盾欲立文公之子、襄公之庶弟公子雍为君。其时，公子雍在秦国为人质。遂遣先蔑、士会赴秦迎雍。既行，赵盾因畏国人责难，卒然变计，改立夷皋为君，是为晋灵公。但此时先蔑、士会已经到了秦国都城。秦国派白乙丙率车驾四百乘送公子雍入境，止于令狐（在今山西临猗西）。即本文所谓之“帅我蟊贼”及下文“我是以有令狐之役”。
[163] 悛（quān圈）：悔改。
[164] 河曲：晋国地名，今山西永济东南。涑（sù素）川：水名，在今山西西南部。
[165] 俘：劫掠。王官：晋国地名，今山西闻喜西。羁马：晋国地名，今山西永济南。
[166] 河曲之战：文公十二年，秦、晋于河曲曾发生战争。
[167] 东道：晋国位于秦国之东，故称“东道”。不通：指两国断绝关系。
[168] 君：指秦桓公。嗣：即位。
[169] 引领：伸长脖子。
[170] 不惠称盟：不肯施加恩惠与晋国结盟。称盟，举行盟会。
[171] 狄难：指晋与狄人交战，灭赤狄潞氏之事。
[172] 河县：晋国临河的县邑。
[173] 箕：晋国地名，今山西蒲县东北。郜（ɡào告）：晋国地名，今山西祁县西。
[174] 芟（shān山）：割除。夷：伤害。农功：庄稼。
[175] 虔刘：杀害，屠杀，“虔刘”二字俱为“杀”义，此处联用。边垂：边陲，边境。
[176] 辅氏：晋国地名，今陕西渭南市大荔县东。聚：聚众以抗秦师。
[177] 悔祸之延：对于延续两国之间的战乱灾祸而感到后悔。
[178] 徼（yāo腰）福：祈福，求福。徼，通“邀”，祈求。此句意为秦国欲秦、晋两国重归于好。
[179] 伯车：秦桓公之子。
[180] 不祥：不善，指萌发不善之心。
[181] 白狄：狄族的一支。及：与。同州：在古雍州。
[182] 仇雠（chóu愁）：仇敌。昏姻：指晋文公在狄娶季隗之事。
[183] 使：指秦国传令的使臣。
[184] 二心于狄：指秦国一面邀晋伐狄，一面却又示好于狄，通报晋将伐狄之消息，施展两面派之手段。
[185] 应且憎：一面接受听取秦国之消息，一面憎恶秦国之为人。
[186] 是用：因此。
[187] 二三其德；反复无常。
[188] 秦三公：秦穆公、康公、共公。楚三王：楚成王、穆王、庄王。
[189] 出入：往来，交往。
[190] 唯利是视：一心图利、唯利是图。
[191] 不穀：楚王自称之谦辞。
[192] 不壹：不专一。
[193] 暱就：亲近。寡人：指晋君。此文前半部分自称多用“寡君”、“我君”，后半部分又用“寡人”自称，此为古人行文不严密之处。
[194] 帅以听命：率诸侯来听候君王的命令。
[195] 承宁：安定，安抚。
[196] 不佞：不敏，不才。
[197] 尽布之执事：将实情全部向秦君之执事汇报。
[198] “俾执事”句：最后以此句委婉表示绝秦，将帅诸侯与秦交战。图，考虑。利之，对秦国有利。
[199] 本文记述了姜戎族首领驹支对晋大臣范宣子无理指责的反驳。驹支，人名，姜戎族的首领。
[200] 会于向：指鲁襄公十四年（前559），晋国召集诸侯在向商讨为吴伐楚事。向，春秋吴地，在今安徽怀远。
[201] 执：逮捕，捉拿。戎子：对戎人首领的称呼。姜戎是古戎人之一。
[202] 范宣子：即士匄（ɡài盖），晋国执政大臣。数（shǔ鼠）：历数，列举。朝：原指朝廷，这里指诸侯使臣一起会商事情时临时设立的朝堂。
[203] 乃：你。吾离：姜戎族的远祖。瓜州：地名，在今甘肃敦煌。
[204] 被：通“披”。苫（shān山）盖：用草编成的覆盖物。
[205] 蒙：戴。荆棘：这里指用荆棘条编成的帽子。
[206] 先君：指晋惠公，公元前650年至前637年在位。
[207] 腆（tiǎn舔）：丰厚。
[208] 女（rǔ汝）：同“汝”，你。下文用法相同。剖分：平分。
[209] 职女之由：主要是你的缘故。职，主要。由，缘故。
[210] 诘朝（zhāo招）：明天早上。诘，明天，翌日。
[211] 与：参与，参加。
[212] 蠲（juān捐）：显示。
[213] 四岳：传说为尧、舜时四方部落首领。裔胄（zhòu咒）：后裔，后代。
[214] 翦弃：灭绝。
[215] 文公：指晋文公。
[216] 舍戍：留下戍守的人。指郑国老臣烛之武说服秦穆公事，参见前《烛之武退秦师》篇。
[217] 殽之师：指秦、晋殽之战，参见前《蹇叔哭师》篇。此战，戎人出兵助晋。
[218] 亢：同“抗”，抗击。戎：指与晋国联合的姜戎。
[219] 角：用作动词，抓住角。
[220] 掎（jǐ挤）：拉住，拖住。
[221] 踣（bó伯）：向前仆倒。
[222] 犹殽志也：还是像在殽作战时那样忠心。
[223] 逷（tì替）：疏远。
[224] 师旅：指师帅、旅帅等晋国大夫。
[225] 以携诸侯：诸侯携有贰心。携，携贰，叛离。
[226] 贽币：古人见面时所赠送的礼物，引申为礼仪。
[227] 瞢（ménɡ蒙）：烦闷。
[228] 青蝇：《诗经·小雅》中的一篇，主旨是谴责进谗小人，希望君子莫信谗言。
[229] 辞：道歉，谢罪。
[230] 恺悌：和蔼可亲。驹支取《青蝇》诗中“恺悌君子，无心谗言”句讽谕范宣子，范宣子为了博得君子之名，而让驹支参加会议。
[231] 本文记叙了祁奚为叔向说情，最后打动范宣子，使叔向得到赦免的事。祁奚，晋大夫，字黄羊。叔向，即羊舌肸（xī溪），羊舌虎之兄，晋大夫。
[232] 栾盈：晋大夫，因与范宣子争权失败而逃奔楚国。
[233] 宣子：即范宣子，晋执政大臣。羊舌虎：晋大夫，栾盈的同党。
[234] 离：同“罹”，遭受。
[235] 知：同“智”，明智。下文“知也”，意思相同。
[236] 与：比，相比。若何：怎么样。
[237] “优哉”二句：今《诗经·小雅·采菽》有上句，当是佚诗。意思是自在逍遥啊，姑且这样度过一年年。叔向因为受到弟弟牵连而下狱，所以用此诗表示自己不介入政治斗争，优游卒岁是明智的行为。
[238] 乐王鲋（fù付）：晋大夫，曾受晋平公的宠爱。
[239] 请：求情。
[240] 出不拜：指乐王鲋走时，叔向不按礼仪拜送。
[241] 其人：叔向的从人。咎：责备。
[242] 祁大夫：即祁奚。
[243] 室老：古时卿大夫家中有家臣，室老是家臣的首领。
[244] 所不能也：指不能说服晋平公。
[245] 从：顺从。
[246] 不弃仇：祁奚告老时，晋君问他何人可以接替他，他推举了自己的仇人解狐；解狐去世之后，他又推举了自己的儿子祁午。当时人们称赞他“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
[247] “有觉”二句：出自《诗经·大雅·抑》，意思是有正直的德行，天下顺从。觉，正直。下文“觉者也”，字意相同。
[248] 夫子：对人的尊称，这里指祁奚。
[249] 晋侯：即晋平公，名彪，公元前557年至前532年在位。
[250] 其：表推测，也许，大概。在这里指叔向不会背弃自己的亲人，与羊舌虎通谋的事可能有吧。
[251] 于是：在这个时候。老：告老致仕。
[252] 驲（rì日）：古代驿站所用的车子。
[253] “惠我”二句：出自《诗经·周颂·烈文》，意思是赐给我们的恩惠没有边际，子子孙孙永远保持。
[254] “圣有”二句：出自伪《古文尚书·夏书·胤征》，意思是圣贤有谋略的功劳，应当给他以明确的保佑之意。谟，谋略。征，证明。
[255] 鲜（xiǎn显）过：很少有过错。
[256] 惠训不倦：教训别人而不知疲倦。
[257] “犹将”句：意思是像叔向这样的人，应当保证他的十代子孙有了过错，仍将得到赦免。宥（yòu右），宽恕，原谅。
[258] 劝：鼓励，激励。
[259] “鲧殛”句：鲧治水无功，舜流放之，继用其子禹而成功。鲧（ɡǔn滚），上古时代的一个部落首领。殛（jí急），通“极”，流放远方。
[260] 伊尹：名挚，商朝初年大臣，曾辅佐商汤灭夏桀。大甲：即太甲，商汤的嫡长孙。传说太甲即位后，破坏商汤法制，被伊尹放逐三年，改过后才复位。伊尹做他的宰相，而太甲毫无怨言。
[261] 管、蔡为戮：管叔、蔡叔与周公为兄弟，因发动叛乱被杀。
[262] 右：同“佑”，辅佐。
[263] 虎：羊舌虎。社稷：社稷之臣，指叔向。
[264] 说（yuè月）：同“悦”，喜悦。
[265] 诸：之于。公：指晋平公。
[266] 不见：指祁奚不见叔向。意思是不希望别人报答。
[267] 不告免焉：不去告诉祁奚自己已被免罪。意思是不去面谢祁奚。朝：朝见，这里指朝见晋平公。
[268] 晋平公时责令诸侯向晋国缴纳大量的贡品，加重了各诸侯小国的负担。郑国大夫子产便写了这封信，利用晋国想极力保住盟主地位和希望得到美好声誉的心理，将聚贿与求德两种治国方法所产生的后果加以比较，阐明利害关系，晓以大义，最后说服执政者范宣子减轻了对诸侯的剥削。子产，即公孙侨，字子产，郑穆公之孙，郑简公十二年（前554）为卿。范宣子，即士匄（ɡài盖），晋平公时执政大臣。币，指诸侯国向晋国进献的财物。
[269] 病：忧患，苦恼。
[270] 二月：鲁襄公二十四年（前549）二月。
[271] 郑伯：即郑简公，名嘉，公元前565年至前530年在位。
[272] 寓书：寄信。子西：即公孙夏，郑大夫，随郑简公到晋国，因此子产托他带信给范宣子。
[273] 子：指范宣子。为：治理。
[274] 令德：美德。令，美。
[275] 侨：子产自称。
[276] 长：执掌，统治。
[277] 贿：财物。
[278] 令名：好名声。
[279] 赖：取得，这里指私自占有。
[280] 没（mò莫）没：沉湎，执迷不悟。
[281] 舆：车。这里指美好的名声像车子可以装载德行以传之久远。
[282] 无亦：等于说“何不”。是务：即务是，指求令名、令德。
[283] “乐只”二句：出自《诗经·小雅·南山有台》，意思是快乐啊君子，是国家和家族的基础。
[284] “上帝”二句：出自《诗经·大雅·大明》，意思是上帝在天上看着你，你不要有二心。
[285] 恕思：宽厚，体谅。
[286] 迩（ěr尔）：近。
[287] 毋宁：宁可。生：养活。
[288] 浚（jùn俊）：榨取。
[289] 焚（fèn份）：通“偾”，毙。
[290] 贿也：指象因为象牙是珍贵的财物而导致杀身。
[291] 说（yuè月）：通“悦”，高兴。
[292] 齐庄公因为淫乱被杀，晏子赶去凭吊。晏子既不为庄公殉难，也不为他逃亡，在他看来，无论国君还是臣子，都应以国家利益为重。晏子在这里把忠提高到了国家、人民的高度，与儒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的民本思想暗合。晏子，即晏婴，字平仲，齐国大夫。历仕灵公、庄公、景公三世，公元前556年任齐卿，相当于后来的宰相。
[293] 崔武子：即崔杼（zhù注），齐执政大夫。棠姜：齐国棠公的妻子。棠公是齐国棠邑大夫，棠公死后，棠姜为崔杼所娶。
[294] 取：同“娶”，娶妻。
[295] 庄公：齐庄公，名光，公元前554年至前548年。通：私通。
[296] 弑（shì士）：古时子杀父，臣杀君为弑。
[297] 其人：指晏子的随从。
[298] 死：为国君殉难。
[299] 罪：有罪。亡：与上文“行”同义，指逃亡国外。
[300] 陵：凌驾于……之上。
[301] 社稷是主：即“主社稷”，主持国家政务。
[302] 口实：口中食物，即俸禄。
[303] 社稷是养：即“养社稷”，供养国家。养，供养，保养。
[304] 私暱：个人宠爱的人。暱，亲近。
[305] 人有君：指庄公之立，由于崔杼，崔杼得到庄公的宠信，所以说“人有君”。人，指崔杼。
[306] 庸何：何，哪里。庸，代词，表疑问，相当于“何”。
[307] 启：打开。股：大腿。
[308] 兴：起立。
[309] 踊：跳。这里指因哀痛而跳了三次。
[310] 望：仰望，拥戴。
[311] 舍：释放。
[312] 本文记述了吴国公子季札到鲁国观赏乐舞并加以评论的过程，从中可以看出春秋时的乐教传统，即一个时期的音乐和这个国家的风俗民情、治乱盛衰紧密相联。公子札，即季札，吴王寿梦的小儿子。周乐，周朝王室的乐舞。周成王曾赐给鲁国以天子之乐，所以季札要求欣赏周王室乐舞。
[313] 聘：访问，指外交出使。
[314] 工：乐工。《周南》、《召（shào哨）南》：见于《诗经》，是采自周、召的乐歌。周、召是周公、召公的封地，在现在长江、汉水一带。
[315] 始基之矣：开始为周王奠定教化的基础。
[316] 勤：勤劳。怨：怨恨。
[317] 《邶（bèi被）》、《鄘》、《卫》：指《诗经》中的《邶风》、《鄘风》、《卫风》，是采自邶、鄘、卫的乐歌。邶，殷纣王之子武庚的封地，在今河南汤阴东南。鄘，周武王弟管叔的封地，在今河南汲县东北。卫，周武王弟康叔的封地，在今河南淇县一带。
[318] 卫康叔：为卫国始封之君，周公之弟。武公：卫康叔九世孙，是卫国的贤君。康叔遭管、蔡之乱，武公遭幽王褒姒之难，因此他们都有担忧，但却不为之困顿。
[319] 《王》：即《王风》，采自东周都城洛邑的乐歌。王，西周的东都，周平王东迁后定都于此，在今河南洛阳。
[320] 思而不惧：是指周王室东迁以后，人民有所忧思，但并不恐惧。思，忧思。惧，恐惧。
[321] 《郑》：指《诗经》中的《郑风》，采自郑国的乐歌，郑国在今河南新郑、郑州、荥阳一带。
[322] 细：琐碎。这里用音乐象征政令繁琐细碎。
[323] 《齐》：指《诗经》中的《齐风》，采自齐国的乐歌，齐国在今山东东北部和中部。
[324] 泱泱：深广宏大的样子。
[325] 大风：大国的音乐。
[326] 表东海：为东海诸侯国作表率。表，表率。
[327] 大（tài太）公：即姜太公吕尚，齐国始封君主。
[328] 《豳（bīn宾）》：指《诗经》中的《豳风》，采自豳地的乐歌。豳，西周公刘时的旧都，在今陕西旬邑、彬县东北。
[329] 荡：广大，渺茫。
[330] 淫：过度。
[331] 周公之东：指周公遭管、蔡之变，东征三年。
[332] 《秦》：指《诗经》中的《秦风》，采自秦国的乐歌。秦人开始住在今陕西、甘肃一带，后迁至西周故地岐山一带。
[333] 夏声：雅声，正声。秦地本西周故地，所以称秦风为雅声。
[334] 能夏则大：夏声宏大。夏，也是大的意思。
[335] 其周之旧：秦尽有周的旧地。
[336] 《魏》：指《诗经》中的《魏风》，采自魏国的乐歌。
[337] 沨（fán凡）沨：形容乐声婉转悠扬。
[338] 险而易行：指乐曲节奏迫促，但音声流畅。险，迫促，狭隘。
[339] 《唐》：指《诗经》中的《唐风》，采自唐地的乐歌，唐在今山西南部。
[340] 陶唐：指帝尧。尧初居于陶，后封于唐，故称陶唐。
[341] 令德之后：美德者的后代，指陶唐氏的后代。令，善，美好。
[342] 《陈》：指《诗经》中的《陈风》，采自陈国的乐歌，陈国在今河南东南及安徽北部。
[343] 《郐（kuài快）》：指《诗经》中的《郐风》，采自郐地的乐歌。郐，又作“桧”，在今河南郑州南。《诗经》在《郐风》以下还有《曹风》。
[344] 讥：评论。
[345] 《小雅》：指《诗经》中的《小雅》，产生于京畿地区的诗歌，主要是贵族的作品，也有一些民间歌谣，多创作于西周晚期。
[346] 先王：指周代文、武、成、康等王。
[347] 《大雅》：指《诗经》中的《大雅》，产生于京畿地区的诗歌，西周时贵族的作品。
[348] 熙熙：和美融洽的样子。
[349] 曲而有直体：曲调婉转但刚劲有力。
[350] 《颂》：指《诗经》中的《周颂》、《鲁颂》和《商颂》，祭祀时演奏的乐歌。
[351] 直而不倨：刚劲而不放肆。倨，傲慢，放肆。
[352] 曲而不屈：委婉而不卑下。屈，卑下。
[353] 迩而不逼：紧密而不局促。逼，狭窄，局促。
[354] 远而不携：悠远而不散漫。携，离开。
[355] 迁而不淫：变化而不过分。
[356] 复而不厌：反复而不令人厌倦。
[357] 乐而不荒：欢乐而不荒淫。荒，沉溺，迷乱。
[358] 用而不匮：实用而不单调。匮，缺少，缺乏。
[359] 广而不宣：宽广而不张扬。宣，显露，显扬。
[360] 施而不费：施与而不费损。费，减少。
[361] 处而不底：静止而不停滞。处，不动。底，停滞。
[362] 行而不流：行进而不流荡。流，流荡泛滥。
[363] 五声：也称五音，指宫、商、角、徵（zhǐ止）、羽五个音阶。和：和谐。
[364] 八风：也称八音，指金、石、土、革、丝、木、匏（páo袍）、竹八类乐器。平，协调。
[365] 节有度：节奏有一定的规律。节，节奏。
[366] 守有序：乐器更相鸣奏，次序井然。守，守候。
[367] 《象箾（shuò硕）》：舞名，执竿而舞，是一种显示勇武的舞蹈。箾，古代舞者所执之竿。《南籥（yuè月）》：舞名，执籥而舞，是一种显示文明的舞蹈。籥，乐器名。
[368] 憾：遗憾，缺憾。
[369] 《大武》：歌颂周武王的乐舞。
[370] 《韶濩（hù户）》：歌颂商汤的乐舞。
[371] 弘：伟大。
[372] 惭德：缺点。
[373] 《大夏》：歌颂夏禹的乐舞。
[374] 不德：不自以为功德。
[375] 修：作。
[376] 《韶箾（xiāo箫）》：又作“箫韶”，歌颂虞舜的乐舞。
[377] 帱（dào到）：覆盖。
[378] 蔑：无，没有。
[379] 鲁襄公三十一年（前542），子产辅佐郑简公到晋国朝聘，受到怠慢。子产凭自己的机敏和辩才为郑国争得了尊严，出色地完成了外交使命。本文在记述了这一过程之后，借叔向的议论，充分肯定了辞令在外交中的重要作用。
[380] 相：辅佐。郑伯：指郑简公，公元前565年至前529年在位。如：往。
[381] 晋侯：指晋平公。以：因。我丧：指鲁襄公之丧，这里所用是鲁国史官的口气。
[382] 馆：接待外宾的馆舍。
[383] 士文伯：即晋国大夫士匄（ɡài丐），字伯瑕，与前《驹支不屈于晋》中的范宣子非同一人。让：责备。
[384] 敝邑：对自己国家的谦称。
[385] “无若”句：没办法保证屈尊来访的诸侯的安全。无若，无如，无奈。与“何”连用，表示无法对付或处置。属（shǔ鼠），类别。在，存问，问候。
[386] 完：修缮。
[387] 闬闳（hàn hónɡ汉红）：里巷的门，这里指馆舍的大门。
[388] 从者：指跟随郑简公来的随从。戒：防备，戒备。
[389] 异客：他国的宾客。
[390] 缮完：修治，一说“完”与下文“墙”对举，当为“院”字，指院墙。葺（qì气）：用草盖墙。
[391] 共（ɡōnɡ工）命：供应满足宾客的需求。共，通“供”。
[392] 请命：请问理由。
[393] 褊（biǎn贬）小：狭小。
[394] 诛求：责求。指责成郑国贡献礼物。无时：没有定时。
[395] 赋：指财物。
[396] 会时事：按时朝会纳贡。时事，指春秋时按一定时间聘问朝贡的制度。
[397] 输币：送缴礼物贡品。币，财帛之类。
[398] 暴露：露天存放。
[399] 府实：府库中的物品。
[400] 荐陈：呈献并当庭陈列。古时宾主相见，当庭陈列礼品。
[401] 蠹（dù杜）：蛀蚀。
[402] 侨：子产自称。文公：指晋文公。
[403] 庳（bì必）：房屋矮小。
[404] 观（ɡuàn贯）：宫门两旁的高大建筑。台榭：平坦的高台为台，建在高台上的木屋为榭。
[405] 公寝：国君住的宫室。
[406] 厩（jiù旧）：马棚。
[407] 司空：负责土木的官员。平易：平整。
[408] 圬（wū巫）人：泥瓦匠人。塓（mì觅）：粉刷墙壁。
[409] 甸：甸人，掌管薪火。庭燎：庭中照明的火炬。
[410] 宾从有代：指有人来代替宾客的随从。
[411] 巾车：掌管车辆的官员。脂辖：给车轴加油。脂，动词，涂油。辖，车轴两端的键，这里指车轴。
[412] 隶人：古代从事洒扫一类劳役的人。牧：放牧牛羊的人。圉（yǔ雨）：养马的人。
[413] 不留宾：不使宾客滞留。
[414] 铜鞮（dī堤）之宫：晋国国君的别宫，在今山西沁县南。
[415] 夭厉：流行疫疾。“夭”应为“天”，厉，意为病疫。不戒：无法防备。
[416] 敝邑之忧：晋国、郑国都与鲁国同姓，所以鲁襄公之丧是晋国的悲伤，也是郑国的悲伤。
[417] 荐币：进献礼品。
[418] 赵文子：晋国大夫赵武。
[419] 信：确实，的确。
[420] 垣：这里指房舍。赢：受，这里指接待、容纳。
[421] 叔向：即羊舌肸（xī溪），晋大夫。
[422] 辞：辞令。已：废弃。
[423] 释辞：放弃辞令。释，弃。
[424] 《诗》：指《诗经》，诗句出自《诗经·大雅·板》。
[425] 辑：和顺。
[426] 怿：喜悦。
[427] 莫：安定。
[428] 郑国上卿子皮想派年轻而忠厚的尹何做自己封邑的长官，子产不同意，认为应该先让尹何学习，然后再来治理政事。子产采取了各种比喻，反复说明不经过学习就去从政的危险，终于使子皮心服。尹何，子皮的家臣。为，治理。邑，封邑，采邑。
[429] 子皮：郑卿公孙舍之子，名罕虎，字子皮，郑国上卿。
[430] 少：年轻。
[431] 愿：老实谨慎。
[432] 夫：人称代词，他，指尹何。下句的“夫”同。
[433] 利之：使之有利。
[434] 以政：授之政事。
[435] 伤：自伤。
[436] 子：指子皮。
[437] 榱（cuī崔）：屋椽。
[438] 侨：子产名。厌（yā压）：通“压”。下文“厌覆”的“厌”同。
[439] 制：裁剪。
[440] 庇（bì必）：寄托，依托。
[441] “其为”二句：它们比起美锦来不是更贵重吗？它们指大官、大邑。
[442] 射御贯：熟悉射箭、驾车。贯，通“惯”，熟习。
[443] 败绩：事情失利，这里指车子颠覆。厌（yā压）覆：指乘车的人被倾覆碾压。
[444] 虎：子皮名。敏：聪慧。
[445] 远：疏远，疏忽。慢：轻视。
[446] 微：无，非。
[447] 他日：往日，从前。
[448] 家：古代大夫的封地。
[449] 抑：不过，然而。表示转折的连词。心所谓危：心里认为危险。
[450] “子皮”句：子皮认为子产忠诚。
[451] 本文记述了楚国企图以聘问迎娶为借口，率兵众袭击郑国，被郑国子产识破并揭穿了楚国的阴谋，使郑国转危为安的故事。却，退。逆，迎。
[452] 公子围：楚共王次子，名围。楚王郏（jiá颊）敖时为令尹，主兵事，后弑郏敖即王位，是为楚灵王，公元前540年至前529年在位。聘：访问。
[453] 公孙段：字子石，又字伯石，郑大夫。食邑于丰，又称丰氏。
[454] 伍举：楚大夫，伍子胥的祖父。因封于椒，又称椒举。介：副使。
[455] 行人：掌管朝觐聘问的官员，类似于后世的外交官。子羽：公孙挥，字子羽，郑国有名的外交官。
[456] 馆于外：住在城外。
[457] 众：军队。
[458] 褊（biǎn扁）小：狭小。
[459] 从者：随从，这里指公子围带领的军队。
[460] （shàn善）：清扫地面以供祭祀之用。
[461] 令尹：指公子围。太宰：官名，掌管王家内外事务、辅佐国君治理国家。伯州犁：楚国宗子，楚康王时任太宰。
[462] 贶（kuànɡ况）：赠送，赐予。
[463] 丰氏：即公孙段氏。抚有而室：指将丰氏嫁给公子围。抚，占有。而，通“尔”，你，指公子围。室，妻子。
[464] 布几筵：布置筵席。
[465] 庄、共：楚庄王、楚共王，分别是公子围的祖父和父亲。
[466] 野：郊野。
[467] 委君贶于草莽：把贵君的赏赐丢弃在草莽之间。委，丢弃。
[468] 寡大夫：指公子围。
[469] 不宁唯是：不仅如此。
[470] 蒙：蒙骗。先君：指楚庄王、楚共王。
[471] 老：大臣，古时对某些臣僚的尊称。
[472] 蔑：无。复：复命。
[473] 唯：副词，表希望、祈使。图：思虑。
[474] 恃（shì是）：指倚仗大国而自己无防备。
[475] 安靖：安定。
[476] 惩：鉴戒，警戒。这里是使动用法。
[477] 憾：怨恨。
[478] 距：同“拒”，抗拒。
[479] 壅塞：阻塞不通。是惧：这是我们担心的。惧，这里指担心。
[480] 馆人之属：意思是郑国就像楚国的宾馆。
[481] 爱：吝惜，舍不得。祧（tiāo挑）：祖庙。
[482] 垂：倒悬。櫜（ɡāo高）：装盔甲、弓箭的袋子。垂櫜，表示里面没有兵器。
[483] 楚灵王即位后，先后灭了陈、蔡两国，修筑了东西不羹两座大城以威慑中原，又借出游打猎为名，包围了吴国的附属国徐国，这时子革对灵王进行了讽谏。全文对话个性鲜明，人物形象生动。子革，名丹，郑大夫子然之子，由郑奔楚。灵王，楚灵王，楚共王次子，名围，公元前540年至前529年在位。
[484] 楚子：即楚灵王。狩：冬猎。州来：小国名，春秋时属楚，在今安徽凤台北。
[485] 次：驻扎。颍（yǐnɡ影）尾：颍水入淮河处，在今安徽颍上县东南。
[486] 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五人皆为楚大夫。徐：小国名，在吴、楚之间，今江苏泗洪东南。
[487] 乾谿：地名，在今安徽亳（bó伯）州东南。
[488] 雨（yù玉）雪：下雪。雨是动词。
[489] 秦复陶：秦国所赠羽衣，可以防雨雪。
[490] 翠被（pī披）：用翠羽装饰的披肩。被，即“帔”，披肩。
[491] 豹舄（xì细）：用豹皮做的木底鞋。
[492] 仆析父（fǔ甫）：楚大夫。
[493] 右尹：职官名。夕：傍晚进见。
[494] 熊绎：楚国始封君。
[495] 吕伋（jí及）：齐太公吕尚之子。王孙牟：卫国始封君康叔之子。燮父：晋国始封君唐叔的儿子。禽父：即伯禽，周公之子，始封于鲁。
[496] 康王：即周康王，周成王之子。
[497] 四国：指齐、卫、晋、鲁。分：分器。古代天子把宗庙的宝器分赐给诸侯，世代保存，称为分器。
[498] 辟：同“僻”，偏僻。荆山：楚人的发祥地，今湖北南漳县西。
[499] 筚路蓝缕：驾着简陋的车，穿着破烂的衣服去开辟山林。形容创业的艰苦。筚路，柴车。蓝缕，破烂的衣服。
[500] 桃弧棘矢：桃木做的弓，棘木（酸枣木）做的箭。
[501] 共御：供奉。共，通“供”。
[502] 王舅：因为周成王的母亲是齐太公的女儿，所以说齐君是周王的舅父。
[503] 王母弟：晋祖唐叔是周成王的同母弟，卫祖康叔、鲁祖周公都是周武王的同母弟。
[504] 昆吾：楚国远祖季连之兄名昆吾，故称皇祖伯父。皇祖，远祖。
[505] 旧许：即许国，在今河南许昌。许国后来迁往叶、夷，旧地为郑国所有，故称旧许。昆吾曾在此地居住。
[506] 城：修筑城池。陈、蔡：皆小国名。陈在今河南淮阳一带，蔡在今河南上蔡东南一带，后来为楚所灭。不羹（lánɡ郎）：楚地名，有东西二城。东不羹在今河南舞阳西北，西不羹在今河南襄城东南。
[507] 赋：指战车。
[508] 四国：指陈、蔡、和东西不羹。
[509] 工尹路：人名。工尹，楚官名，掌百工之官，这里以世官为氏。
[510] 剥：破开。圭：古玉器，长方形，上尖下方。（qī期）：斧头。柲（bì必）：柄。
[511] 响：回声。责备子革随声附和。
[512] 摩厉：通“磨砺”，在磨刀石上磨刀。须：等待。这里子革把自己的言语比作刀刃，磨快以等待时机。
[513] 左史：官名。周代史官有左史、右史之分，一者记言，一者记事。倚相：人名，楚国史官。趋：小步疾走。
[514] 《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皆上古书名，已失传。
[515] 穆王：即周穆王姬满。肆：放纵。
[516] 祭（zhài债）公谋父：周王卿士。祭，畿内之国，谋父所封，在今河南新郑。《祈招》之诗：佚诗。
[517] 没（mò末）：同“殁”，死。祗宫：周穆王所修宫室，故址在今陕西华县北。这句话意思是周穆王得以在祗宫善终。
[518] 愔（yīn音）愔：安详和平。
[519] 式：句首助词。昭：彰明，显扬。
[520] 度：气度，仪表。
[521] 形：通“型”，意思是量度百姓的能力。
[522] 馈（kuì愧）：进食。
[523] 及于难：前529年，即子革对灵王后的第二年，楚国内乱，灵王兵溃逃走，在乾谿自缢而死。
[524] 仲尼：孔子，名丘，字仲尼。
[525] 志：记载。
[526] 宽猛：指宽政和猛政，治理国家中政令的宽和猛各有利弊。全文以子产的话为引子，旨在说明宽猛相济的观点。
[527] 子大（tài太）叔：名游吉。郑简公、郑定公时为卿，后继子产执政。
[528] 鲜（xiǎn显）：少。
[529] 狎（xiá狭）：轻忽。玩：忽视，轻慢。
[530] 取：同“聚”。萑（huán环）苻之泽：芦苇丛生的水泽。
[531] 夫子：敬称，指子产。
[532] 兴：发。徒兵：步兵。
[533] 少：稍。
[534] 慢：怠慢。
[535] 济：调济，补救。
[536] 《诗》：即《诗经》，所引诗句见《诗经·大雅·民劳》篇。
[537] “民亦”二句：意思是百姓已经辛劳，可以让他们稍享康乐。汔（qì气），副词，表示将近。
[538] “惠此”二句：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赐恩于中原各国，便能使四方安定。绥（suī虽），安定。
[539] “毋从”二句：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不要放纵欺诈善变之人，以约束不良之徒。从（zònɡ纵），通“纵”，放纵。诡随，欺诈为诡，善变为随，这里指欺诈善变之人。谨，约束。
[540] “式遏”二句：这两句意思是要制止侵略残暴者，他们从来不曾畏惧法度。式，句首助词。遏，制止。惨，助词，曾。明，明文规定的法律。
[541] 柔：安抚。能：亲善。迩：近。
[542] 不竞不（qiú求）：诗句见《诗经·商颂·长发》篇。竞，争。，急。
[543] 优优：平和的样子。
[544] 遒（qiú求）：积聚。以上四句诗的意思是不急不缓，不刚不柔，施政雍容宽厚，百种福禄聚积。
[545] 遗爱：仁爱的遗风。
[546] 本文主要记载勾践战败后向吴请和，吴国大夫伍员劝阻吴王的谏辞。成，和解。
[547] 夫差：春秋末年吴国国君，吴王阖闾的儿子，公元前495年至前473年在位，越王勾践灭吴后自杀。夫椒：山名，在今江苏吴县西南太湖中。
[548] 报：报复。槜（zuì最）李：吴、越边界地名，今浙江嘉兴西南。鲁定公十四年（前496），越国在此大败吴军，吴王阖闾伤足而死。
[549] 越子：越王勾践，春秋末年越国国君，公元前496年至前465年在位。甲楯：甲衣和盾牌。这里指披甲执盾的兵士。楯，同“盾”。会（kuài快）稽：山名，在今浙江绍兴市南。
[550] 种：即文种，字子禽，一字少禽，越国大夫。因：通过。太宰：官名，掌管王家内外事务、辅佐国君治理国家。嚭（pǐ匹）：吴国大臣名，善于逢迎，深得吴王夫差宠信。行成：求和。
[551] 吴子：指吴王夫差。
[552] 伍员：字子胥，吴国大夫。本为楚人，楚大夫伍奢次子，伍奢被杀，逃奔吴国为大夫，辅佐吴王阖闾夺取王位，因功封于申地，故又称申胥。
[553] 滋：增长。
[554] 过（ɡuō郭）：夏朝国名，在今山东掖县北。浇（ào傲）：人名，夏代有穷氏国君寒浞之子，封于过。
[555] 斟灌、斟（xún寻）：都是夏的同姓诸侯国名，斟灌在今山东寿光县东北。斟在今山东潍坊市西南。
[556] 后：王。相：夏代君主，夏启之孙。夏王太康被东夷族首领后羿夺去王位后，寒浞杀后羿，取代夏政。相往依斟灌、斟，寒浞命其子浇灭二斟，杀相。
[557] 后缗（mín民）：夏后相的妻子，有仍氏的女儿。娠（shēn身）：怀孕。
[558] 窦：孔穴。
[559] 有仍：部落名，在今山东济宁东南。后缗是有仍国的女儿，所以逃归娘家。
[560] 牧正：主管畜牧的官员。
[561] 惎（jì记）：忌恨，憎恶。戒：警戒。
[562] 椒：浇的臣下。
[563] 有虞：原是舜的部落，这里指舜的后代封国，在今河南虞城县北。
[564] 庖正：主管膳食的官员。
[565] 除：避免。
[566] 虞思：虞国的国君。二姚：虞思的两个女儿。虞国姚姓。
[567] 邑：动词，封予采邑。诸：介词，之、于二字的合音。纶：地名，今河南虞城县东南。
[568] 成：古代土地面积单位，方十里为一成。
[569] 旅：古代五百步卒为一旅。
[570] 兆：始。
[571] 抚：安抚，这里引申为授予。
[572] 女艾：少康的臣子。谍：刺探敌情。
[573] 季杼：少康的儿子。豷（yì亦）：浇的弟弟，封于戈。
[574] 过、戈：分别指浇与豷的封国。
[575] 复禹之绩：恢复了夏禹的功绩。禹，治水有功，继舜位，其子启建立了夏。
[576] 祀夏配天：祭祀夏代的祖先，以配享天帝。古代帝王祭天时以先祖配祭。
[577] 旧物：这里指旧的典章制度。
[578] 难：灾难。
[579] 句（ɡōu勾）：同“勾”。亲：亲近。施：施恩。
[580] 劳：有功劳的人。
[581] 仇雠（chóu仇）：仇敌。
[582] 违天：违背天意。长（zhǎnɡ掌）：助长。
[583] 不可食：吃不消，没有办法。
[584] 姬：吴为姬姓国之一，这里指吴国。
[585] 日可俟也：指日可待。俟：等待。
[586] 伯（bà霸）：同“霸”，霸主。
[587] 生聚：繁衍人口，聚集财富。
[588] 教训：教育人民，训练军队。
[589] 沼：水池。这里指吴国灭亡以后，宫室废坏，将变成池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