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魔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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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恐惧

这时,突然从他们头顶上方又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声音,在那川听来,就像是放鞭炮,把那川吓了一哆嗦。

安大胖本能地伸手压着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骂了句操他娘的,赶紧把他往山坡脚下推,在他们身后有一小片林子,不算茂密,藏身还是可以的。

安大胖的速度很快,他几乎没有机会回头看,就被推了进去,商洛祺紧跟在他们身后骂了句:“这帮狗崽子不知道是要对付谁的,宁杀勿放原则用的倒真彻底,你们几个都机灵点!”身后一片应喝之声。

那川几步抢到一棵还算粗大的树后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起来,他甚至不敢把头探出去往外看,此时他只觉得四周全是枪声,这也太刺激了吧。

一直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现在他宁愿去那桥洞下过乞丐的日子,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可是他回不去了,就算是噩梦,一时半会也没法子醒来。

他甚至咬了自己手背一下,咬了一嘴土沫子,疼是疼,事实证明,自己不是在梦里,他骂了句靠!

一颗子弹从身侧飞了过去,撞进右前方的一丛草里,他忙把腿缩了缩,此时他恨不能缩进树里去,活在战争年代,经历枪淋弹雨的这些人胆子一定比自己的大好几圈,他抬眼看见斜对面树后的商洛祺。

商洛祺正一手握着手枪对着林子外开枪,那些人看来已经追到外面了,他不敢探头,生怕一个子弹从他的脑袋上穿过去让他爆头而亡,CS游戏他是玩过的,爆敌人的头很爽,可那只是游戏,现在他看着非常冷静的商洛祺,突然发现那完全就是一块从火里炼化出来的铁。

他再小心地回了回头,身后的一棵树后是安大胖,同样也举着枪一下一下地射击着,那是一把他曾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手枪,如果换成一把冲锋枪,说不定外面那些人会在五分钟之内挂掉,然后他们站成一排,一齐冲出去对外扫射,不,那只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安大胖一面开枪一面爆粗口,好像他骂人的话能和子弹一样冲过去把敌人制于死地,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草丛,那草里还有一朵小雏菊,他专注地看着那朵花,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他忘了身旁的那些枪声。

这时他听见有人喂了一声,一扭头,看见商洛祺正将一把枪甩到他脚边:“我允许你加入战斗。”

那川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看着脚边的那把枪,这是他妈的真家伙!而且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心也跟着哆嗦了一下,然后颤微微地去拿,结果没想到那手枪还挺有分量差点从他手上掉下去,而心里却在盘旋着一句话,我要当个杀人犯了吗?杀人?

他连鱼都不敢杀,枪也是玩公园里的那种打汽球的汽枪,现在他手里握着个真家伙,就算真要杀人,他连头都不敢探出去,就这么回手盲打不知道行不行,可是万一打着自己人呢。

那时候他看战争片就有这样的怀疑,那些人一面往前冲一面开枪,会不会有些人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现在他反正是不敢这么只把枪口对准树后随便开枪,万一真打了自己人,商洛祺会不会把他也直接枪毙了,怀疑他是对方派过来的卧底。

就在他握着枪胡思乱想的功夫,商洛祺又催了他一声:“你他娘的干嘛呢,开枪呀!”

那川的呼吸急促着心想:“我他妈也想开枪,我敢吗?”然后他还是双手颤抖着把枪扔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缩成一团,心想管你们骂不骂我胆小鬼,我就是怕死,有什么错?

“你是在哭吗?”对面的商洛祺一面开枪一面抽空问了他一声,那川立即抬头向他看去想点头来着,他是想哭,想骂人,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对于商洛祺那惊讶的目光他没敢直视,不管他是谁,此时表现的这么怂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又无端生出一些怨恨来,回头去找老何,想瞪死他,可是却没看见他在哪。

他没再敢往商洛祺那看,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地闭着眼睛,耳边的枪声更加密集,没多久,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抬眼一看是安大胖:“快走!”他想站起来,却觉得脚有些发软,不过安大胖还是一把将他扯起来拖着他就往左前方快步跑去。

他这时才有空回了回头,林子外面有许多人正追过来,不时开几枪,有几颗子弹打在了那川身旁的树干上,爆起一团团的木屑,那川赶紧缩起脖子,安大胖挡在他的左边,但他还是害怕自己会中弹。

“赵杆子,往右跑,那边有条山谷,进去!”商洛祺在身后喊了一声,那川这才看见跑在他们前边的正是那个瘦高个赵杆子,此时他倒像只兔子似的,甩开大长腿往右边的一条山谷窜了进去。

他们这边的人也都跟着往前跑,不时回头开枪,赵杆子冲入山谷口后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举着枪对着左边开枪,那川被安大胖一把推了进去后,他连忙躲在一棵树后继续隐身,又小心地往外看,正看见有几个人中了弹倒在地上,而跟进来的几个兄弟里有两三个也中了弹,其中一个被打中了肩膀,血染了一大片。

商洛祺回头瞪着那川喊了一声:“给他们包扎!”

那川这才起身,军医老万已经拎着药箱子跑到近前,从里面拿出一些止血的药和纱布,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上药包扎,那川看了一遍,也拿过药去给另一个腿上中弹的小兄弟包扎,一旁的老万回头看了一眼说:“他腿里有子弹,得取出来,你先给他包上,等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那川点了点头,半蹲下去,一眼看见那小兄弟的小腿后方的皮肤上有一个小洞,正往外冒血,裤子被血浸湿了一大片,他觉得自己都有些眼晕,抬眼看了看那小兄弟,对方的面色平静如水地还冲他笑了一下说:“小颜爷没事的,小意思。”

中弹了还小意思?什么是大意思?那川心想着没说出口,想回他一个微笑,可是觉得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他低下头先往伤口上倒了些白色的药粉,可是很快被血冲了,又倒了些,小兄弟立即说:“直接包吧,没事,不疼。”那川咬了咬牙,问了句:“你几岁了?”

小兄弟又笑了笑说:“十六呗,上回咱俩不还打赌来着吗?你忘了?”

那川心里又一惊,十六?还是个高中生呢,可是看他这老练的表情,哪里像十六岁的花季少年?自己都十八了,不,严格的说是二十六,要是中一弹,一定疼死过去,至少看见这么多血都会晕过去的。

那川一面感慨一面用纱布在他腿上绕了好几圈,直到那小兄弟说了句:“小颜爷差不多了,别把我包的跟粽子似的了,省点给别人。”

那川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四下找剪子,结果小兄弟一弯腰,伸手把纱布扯成两段,又从中间竖着扯开,在腿上一绑,然后,就站了起来又走到谷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