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剪不断，理还乱（四）
“白七！”
“托儿！”
就在柳北竭尽全力呐喊的同时，后方传来了一声喝止，让阿尔穆托的所有动作僵住。
“穆托，别打了。”见阿尔穆托终于住手了，柳北急急凑向前去将他与白七拉开距离。
阿尔穆托瞪大双眸，起伏的胸膛显示了他的怒火。
白七跌坐在地，衣冠不整，嘴角带着血痕，十分狼狈。
丞相夫人见自己的喝止凑效了，马上大步走向前来。
“笨小子！”
丞相夫人一看见阿尔穆托将毫不还手的的白七打得乱七八糟，先将阿尔穆托拉到一旁去训，好让他们保持距离。
但阿尔穆托的视线，始终落在白七与柳北的身上。
此时，柳北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这样，够了吗？”
白七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却好似离柳北十分遥远。
他的话，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情。
只是要询问柳北，这样的报复是否还满意。
此时，柳北已心如刀割。
“白七……”明明有千言万语，此时柳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都哽在喉间。
白七不等柳北将任何一个字说出，转身就走。
“浑蛋！给柳北站住！”
被丞相夫人拉扯住的阿尔穆托几乎又要冲上前来，他大声喝止白七。
“他待你挺好。”白七勾了勾嘴角，却是皮笑肉不笑，有一抹嘲讽的意味。
这一刻，柳北真的死心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爱柳北？
阿尔穆托下手真的很重，白七雪白无暇的脸庞如今布满了尘埃。
一抹鲜血，沿着下颚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白七的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却又依旧挺直。
阿尔穆托真的下手那么重吗？
柳北内心一抹怪异的滋味闪逝而过，却捕捉不住：“白七，你……”
“看够了吗？”
白七说了这一句话，出言讥讽柳北：“是否只要有几分姿色，你就会主动贴上去？”
柳北怔了一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谁知，白七突然走近几步，伸手一把捏过柳北的下颚。
他接下来的话，宛如刀刃：“柳北，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若是你成功挑起柳北的兴致，说不定柳北愿意陪陪你几天。”
柳北睁大双眸，眼前所见却是一片模糊。
白七，你在说什么？
“柳北发现柳北把你放到了心上。”
“柳北只是想着，未来不知是否还能如此，所以不想错过。”
“柳北说过，心中有你，就只有你。”
“共度一生，不离不弃。”
为何你所说的，不再是温柔的话语？
“白七！”柳北深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地带，彷徨失措地向前方的身影追赶。
如同那一日，柳北歇斯底里地说：“将军虽好，却不是白七！”
对着回忆中，那一个发如墨迹的男子。
他淡漠的浅笑，随着身影消散，再也不会因柳北而回眸。
一点一滴地，他走出了所有记忆。
宛如不曾出现过。
白七。
为何心脏明明还在跳动，柳北却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混帐！”
一抹身影快速扑上前来，将白七撞在地上。
“穆托！”柳北转醒过来，拉扯着阿尔穆托的衣袖，泪如雨下。
阿尔穆托愣了，松开白七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柳北！”阿尔穆托的眼中被悲伤覆盖，问道：“为何你让这个人如此对待你？你可知道……”
柳北拉着穆托，娇小的身子在他的眼前微不足道，却牵扯了他的行动：“柳北知道，对不起，柳北真的知道……可是，柳北没办法……”
凄楚的泪水沾湿了阿尔穆托的胸襟，柳北哽咽道：“让他走吧。”
阿尔穆托停住了所有行动，愣愣地望著柳北。
随即，他将温暖的掌心放在柳北的后背，轻轻拍抚。
“没事。”阿尔穆托护着柳北，语气终于平静了下里：“没事，柳北，柳北在。”
泪水是娇纵的宠儿，往往只会因温柔的话语而更加放肆。
一串串地滴落，宛如永远流不尽那般。
“白七。”
阿尔穆托低沉的声音，毫无波澜。
此时此刻，柳北已经无力回头看那一个曾经说爱柳北的人，只是无助地在阿尔穆托哭泣。
柳北害怕，柳北只要再多看了白七一眼，又会陷入那万劫不覆的泥沼。
“末将曾经命你，好好对待柳北姑娘。”
阿尔穆托的语气坚定不移：“末将亦说过，若让末将知道柳北姑娘受了委屈，定不会让你好过。”
柳北不知白七此时的表情，也无法再猜想。
心思，随着阿尔穆托的话，一点一点地沉淀。
“末将收回这些话。”
阿尔穆托这么说道。
接着，柳北感受到一抹炙热的视线落在柳北身上。
稍微抬眸，便望入了那一双真挚的眼瞳。
“末将要做的是，在你负了柳北之时，待她好。”阿尔穆托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映入柳北的模样：“好过你待她的千万倍。”
柳北怔了一怔，心中浮现了酸楚。
“即使，她最终没有爱上柳北。”
阿尔穆托明明是在对白七说话，字字句句却是说给柳北听的。
那真挚的眼神欺骗不了。
阿尔穆托的感情义无反顾，就算没有回报，也不会反悔。
柳北顿时明白，或许，柳北倾尽此生都无以回报。
“随意你们。”
白七丢下了这一句话，远远离去。
当下，柳北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了。
从此可能是盟约，可能是主仆，但不再有情。
心中的苦涩，久久不散。
风声再大，柳北依然清楚听见白七离去的脚步声。
一步步地，离柳北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不见。
“柳北。”
阿尔穆托轻抚柳北的头发，眼中尽是心疼。
柳北仿若失去了灵魂，静静地依偎着。
“对不起，一味地依赖你的温柔。”柳北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觉得陌生。
“柳北，不用紧。”阿尔穆托低声说道，彷佛害怕稍微大声就会惊扰了柳北：“至少，能让你依赖的人是柳北，柳北已经心满意足。”
眼前这个男人待柳北，如珠似宝。
为何，爱情却引领柳北的心只有装得下另一抹令人心碎的影子呢？
眼泪一滴滴地坠下，好似永无止尽。
一遍遍地问着柳北的内心。
这一个午后，百感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柳北终于平复下来。
阿尔穆托不放心柳北一个人，却在丞相夫人的劝说下，先行离开，将马匹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