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收留
“咦？这好像是缘祭阵，他想做什么？”她面色一变，沉沉道。
她记得缘祭，主要是因为这阵法，超脱轮回之外，且代价极其惨烈。
如此逆天的术法，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施得？又如何懂得？
“那是什么？”白七好奇道。
“以自身修为、气运和身体为祭，达到某种目的，而且这种目的，不能是妨害他人。否则，当场会魂飞魄散。”
“因为施术者代价太大，所以天地为之动容，默许可以不通过冥界与太阴司的管束，直接投胎。但据我所知，这种术法，凡人无法支撑。”
所以，这个黎瑄，有来头？
白七有些动容，想到自己，缓缓道：“他……是不是要去找沐凝？”
柳北歪头看他，是这样吗？
很快，柳北就知道了答案，就在黎瑄施术中，身与灵体痛苦分离时，清晰地看到他灵体中隐藏的仙根。这又是哪位下凡渡劫的仙人？她疑惑道：“你不认识吗？”
他心慌了下，镇定道：“我的品阶太高，哪会全都认识，说不得是哪位上不得台面的小仙。”
说完，他还骄傲地仰了仰头。
他是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君，连天帝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这话没毛病。
柳北：“……”
正在这时，一个穿蓝色衣袍的中年人突然出现，落地不稳，还滚了两滚，一边跑来一边大叫：“坏了坏了。”
他走到近前，凝聚法力，一掌就把黎瑄的灵体给打回了身体。
他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胡子，气急败坏地跳脚，“你这石头疙瘩，一会儿没看好，就捅了大篓子。”柳北看向白七，白七摇头，表示，这个也不认识。
“你坏我阵法？”
见黎瑄因被打断阵法，面无表情地黑着脸，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架势，那人耐心道：“你不用管我是谁，
先听我说，不要冲动。你这一世，只要走到头，就能回到天界，届时，少不得也做个仙官，这是多大的福缘，你要珍惜，知道吗？”
“凡人的生命短暂，她不过是你身为凡人时的过客，你本有千年万年的寿命，如今只是被一时的情绪蒙蔽，现在醒悟，还为时不晚。哎，你恐怕还不知你的身份罢。”
“我知。”黎瑄坐着，一动不动，说出的话，却炸得那人瞪大了眼。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知？你怎么……”
他的心口还在渗血，面白如纸，唇色淡淡，偏偏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参不破，回了天界，又有何用？你说是吗？小砚仙官？”
他黎瑄本是仙界的一块石头，因机缘巧合开了灵智，才有了凡间走这一遭的机会。
成化仙君是一个专门培养仙官礼仪的仙君，可他本人却不拘小节。天帝的小儿子陵傚年幼又顽劣，闲时打闹，拿着天帝的弓当玩具，又没个准头，一箭把他常坐的那把椅子的椅子腿给射瘸了，还把那块腿扔到不知哪块旮瘩去了。
这些，成化仙君他本人毫不知情，只因陵傚随手捡了块平整些的石头，垫在瘸椅下，并用了法力让它与椅子腿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块石头被压在下面，整日承受着成化仙君快两百斤的体重，经过七百多年，渐渐开了灵智，每日听成化仙君坐在那把椅子上教授礼仪。
有一天，他终于意识到，成化仙君的身体有些过于重了，于是，稍稍动了动身子。
这一动，成化仙君就摔了个狗趴。他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半天才爬起来。
这一摔，把他摔得有些懵。他也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仙君，失……礼了。”他磕磕绊绊地道歉。
他只是被他压得慌，想稍微动动而已。
成化仙君这才知道他的椅子瘸了腿，拿起那块石头端详许久，直呼妙哉。他把石头置于桌上，闲时指点他几句，经过几百年，他竟然化了形。
小砚仙官是专为成化仙君侍墨的小仙，与他关系尚可。他说因为他是石头，而自己整日与砚台打交道的，名字也有石，所以见着他亲切，也不知他是何种逻辑。
经过几百年，他有了成人的模样，虽然聪明，接人待物却如石头一般，不适合安排事务，成化仙君惜才，想委以重任，便让他来凡间体会一遭。
也不知怎的，他化成婴孩才发现，天界的记忆并没有被消除，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他知晓他不属于凡尘俗世，正因知晓，所以他才与世俗人情羁绊不深，只挑些感兴趣的事来做。只等修行一满，就回天去。
他本以为这就是他的修行，怎么也没想到，他早把沐凝放在心上了。
他哪里是在修行，分明是在历情劫。
小砚仙官嗫嚅道：“你既然记得，为何还要如此？”
“你知道吗？成化仙君派我凡间公干，其实是不放心你，让我时时盯着你的动向，你忍心辜负他？
这时，柳北适时问白七：“成化仙君，也不认识？”
“唔，没印象。”他点了点下巴，眼神却有些飘，一点没敢看她。
谁都不认识，身份大有问题啊这绣花枕头。
她挑了挑眉，把他从上到下好一顿打量，嘲讽意味十足。
被柳北用那种近似鄙夷的眼神打量，他的心情一瞬间就那么美妙了。
仙和上古神的区别很大的好吗？
可惜，此时此刻又不是辩解的时候，谁让他因天道制衡不能说出他的身份呢？
如今他虽然不是以神体下界，但这两万年他因天道被罚得修为大减，既然找到了她，他就没必要与天道硬抗，只能更惜命些。
他不敢赌，怕他上一秒说出身份，下一秒这不怎么有出息的残破元神就被轰成渣渣，还会连累她。
只能让她自己猜。
该如何巧妙自然隐晦地让她自己察觉呢？可愁死他了。
小砚仙官对黎瑄在凡间的举动密切关注，见他不像在天界一般，有了些人情味儿，还挺欣慰，哪知，一个不留神，他就干了大事。
他愤愤地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为了一凡间女子，不惜以自身仙缘赌一世缘分，如此自毁前程，我问你，可值得？”
“为何不值得？仙君说过，一切缘分都有意义，不可以利益来衡量。对我来说，能与她相守一世，好过一个仙官的身份。”
小砚仙官气得面色通红，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抖着手指他，“哎！我说不过你，你这块顽固不化的破石头。”
他不理会，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你可以让开吗？我要继续施术了。”
再拖下去，他可没有心头血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