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人的视角
简陋的出租房里堆满了杂物，正中央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紫色的雕花底座，上面稳稳当当架着一个半径10厘米的半透明球体，边上的塔罗牌整齐地叠在简朴的深蓝色纸盒中，旁边零零散散有一些装着奇异植物的玻璃瓶和一些矿物石头，而从这个房间的门口，沿着走廊直至公寓外，都贴满了“女巫占卜”之类的宣传单。
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女孩，便是宣传单上所说的“女巫”。她叫残云，没有姓氏，有一头天蓝色的泛着白光的长直发，她本该在西南部高原的冰川中过着苦行僧生活，继续精进巫术，但师傅却让她下山来体验普通人的生活。由于不太适应南方夏季偏高的气温，她的脸颊总是红扑扑的，皮肤也粉粉嫩嫩，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她的皮肤很好，就像羊脂一般光滑。吊起的眼角，半合的双眼，紫色的双眸，以及左眼眼角下的泪痣，让她看起来像是超脱凡尘的冰雪女神，眉宇间是说不尽的愁绪与神秘。
有一位客人推门而入。那位客人也是一个女孩。她叫穆橙，没有姓氏，是一位有着橙色长卷发橙色双眸的女孩，身上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蛋糕的气息，伴随着那一缕不易察觉的尸臭味。她是僵尸城的那位蛋糕店老板，也是一位女巫，但比起残云更多了几分娇俏与烟火气。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你这样强行改变她的轨迹，会造成更糟的结果。”残云轻抚着水晶球，平淡地看着那位已经气极了的客人。
“我可不像你那样胆小怕事，事在人为，你不去做，只不过是因为你能力不足做不到罢了。”穆橙不屑地拉开一把椅子，坐到残云对面，“冰川上的日子不好过吧？你如果早接受我的建议，你的能力肯定比现在要强得多，而不是在这里靠摆摊和发广告维生。”
“与恶魔交易的黑巫术是邪路，趁现在你还没有被完全蛊惑，最好早点回头，你还能够有机会。”残云面不改色，语气仍然云淡风轻。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你快帮我看看那该死的女人最近的状况！”穆橙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残云轻抚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又抽出一根奇异的细长条形状的香草，在水晶球上轻轻拂过：
“她本就是短命将死之人，你又何必这样嫉恨她？”
“她把我在僵尸城住的地方毁了，还杀了那里的家主！当初我被师傅驱逐下山，身无分文，为了生存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欺侮我，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对这些现代什么破科技一窍不通，我只是维持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样好的庇护所，又和家主莱尔小姐是故交，她在我被那些畜生袭击时救了我，收留了我，并同意让我用那里已经腐坏的僵尸来制作材料和研究更高级的巫术，不至于被这些城镇里趾高气昂的人们打扰和袭击，莱尔小姐是我的恩人，我本应该报答她的！但是，那个黑色头发的女人，她杀了我的恩人，毁了一切！我好不容易积攒制作的法器和材料都被一把火烧光了，我现在再次居无定所，一无所有，我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被怨灵附身了一次，不过那个怨灵因为寄托物被毁，所以消失了。”残云看着水晶球里渐渐成型的彩色雾气，轻轻说道，“她这段时间里十分倒霉，受了很重的伤，运势也一直在下滑，还有几个隐藏的隐患徘徊在她身边，你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她终将受到应得的惩罚。”
“哼，只是死去的话，未免也太便宜她了！”穆橙不满地挪了下椅子。
“你不要再轻易干涉她的命运了，黑巫术确实成效很快，但这是以与恶魔的交易为前提的，你没有相应的底力去控制过于强大的能力，会被反噬的，而且你根本付不起那些怪物要的代价……”
“你好烦啊！”穆橙站起来，“我受够你的絮絮叨叨了，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会不明白吗，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她直接丢下一笔钱，然后走向门口，“只要能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与恶魔做交易又有什么关系！”她摔门而走，门板撞击的声音回荡在这并不大的小房子里。
残云皱了皱眉，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想起曾经穆橙与自己一同被师傅收养，一起长大学习的经历，她还是想帮帮穆橙，尽管穆橙的生命轨迹已经跌入了无尽深渊……
穆橙回到了出租房，地上用已经熄灭的蜡烛和碳灰摆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墙上也画满了各种各样诡异的图案。
把房子弄成这样，房东肯定会有意见的，但是他已经提不出意见了，此时，他正躺在法阵的正中央，也许还没死，但血已经快要流干了。
穆橙关上灯，点燃蜡烛。
一个黑色的身影，伴随着浓烈的腐臭，从法阵中央冒出来，渐渐成型。那是一个扭曲的留着脓水的怪物。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延长她的寿命，同时让她遭受生不如死的痛苦？”穆橙并没有太客气。
“我不会再继续答应你的要求了。”黑影答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没有能力去填补我日渐扩大的欲望了吗？”穆橙似乎有些不满。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和那只银色的魔物作对。”
“银色的……你是说那个长着尖角和尾巴的魔物？”穆橙想起来，瑞博温确实有和这样的角色接触过。
“惹怒魔王的魔物都没有好下场，这件事我拒绝再提供帮助，在此之前我会收回我应得的那份报酬。”那魔物微微蠕动着。
“你没有完成我的愿望，那么你就不应该收取报酬，你违约了。”穆橙后退一步，心想这些低等恶魔果然都没有什么操守，从不讲信用。
“你在和我谈条件？”恶魔的身形开始变得扭曲，似乎开始发怒。
“我果然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穆橙拿起旁边的魔法书，从书页中抽出一枚金属片，那是她通过特殊药水浸泡的，对付这种低级魔物完全没有问题。她将金属片丢到法阵中央去，这种低级恶魔还无法挣脱法阵中央的寄托物，自然也无法躲闪，不一会儿便消亡殆尽了。
“真令人失望！”穆橙从卫生间里打出来一盆水，将地上的碳灰冲散，“无论是恶魔还是残云都那么没用，到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