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钩沉 3
秦承德在甪直祖宅门前的码头下船，走入正门。他依次穿过仪门、轿厅、正厅、过厅，刚来到女厅，就看见妻子立在堂前。他心里一紧，妻子的无边秀色在他眼里百般难描，琼姿花貌的女人！他无法相信她已经42岁。
“你怎么来了？”
“我在这边有生意。”秦承德心里气愤，沈婉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吗？因他一句“走了就不要回来”的气话，她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那好，我不招呼你了。”
招呼？她居然用“招呼”来对待她的丈夫！
“我跟莫家大娘有约，要赶紧去。”
她在乡下过得挺滋润，才来一天便呼朋唤友。“你给我站住！”秦承德喝住从他身边掠过的妻子，惊得跟随的婆子、丫鬟们打个激灵。
“干什么？”
“哪儿都不许去！”
“我跟人家有约，不是说了吗？”
“爽约！”他转向婆子们，“去跟莫家说。”
“你来了不先去看父母？我去去就回。”她继续顽抗。
“你陪我一起去！”他攥住妻子的手臂，挟着她一起去看父母。
适逢管家婆子端来新厨师试工而烹制的宋嫂鱼羹，“老爷你尝尝？”妻子捧给他。
“不！”他嫌那管家婆子没眼色。
婉仪就自己略尝一口，“让那厨师去吧。”婉仪对管家婆子说。
“宋高宗赵构居然没杀了宋嫂，也算是仁君。”待管家婆子走远，婉仪小声对秦承德说，秦承德差点笑出来，他赶紧绷住脸，他一向喜欢妻子的俏皮。
老先生、老太太和儿子略说几句便说他们困乏，当父母的知道儿子心意。秦承德从父母房里出来拖着妻子上楼。
“你放开手，仆人们会笑话！”
“笑话？我还有什么面子丢不起？你天天甩脸子给我看，说跑就跑！儿子儿媳闹得鸡飞狗跳，养只猫都叫‘秦半镇’，你还不管教！”
婉仪掩口笑，“我觉得很有意思。”
秦承德进屋关上门，“说说为什么偷偷来乡下。”
“没有偷偷，我告诉你了。”
“我没同意！”
“通知你一声而已，哪里需要你同意？”
秦承德深吸一口气，“随随便便就走，路上不安全！”
“有仆人们跟着，怎么不安全？”
“我要敲断他们的腿，让他们胆敢跟你来！”他也只能拿仆人泄愤，他舍不得收拾妻子。
“别拿佣人撒气！老爷你消消火，气大伤身。我去安排人收拾书房、铺床。我这里暂且借你休息一会儿。”
消火？他这火消不下去！天天分床，惯得她！除了过节，算是他过节的花红？婉仪转身要出去，秦承德瞧她曼妙的体态，心头火起。六、七天没能亲近她，对，消火！他赶在婉仪出门前一把拖住她。
“你干什么？”
“消火！”
婉仪轻轻惊叫一声，“秦承德，现在是白天啊！”
“白天怎么了？晚上你也不答应我！”他扯着妻子去床上，以前他身强力壮时就抱起她扔到床上。老了！
妻子挣扎得厉害，好在她不喊，一直都不喊，两夫妻房内事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她也不抓不咬，婉仪爱他。他低头吻妻子，她不肯张嘴，还抵死推他，他一发狠，把她双手绑到床上。
“秦承德，你放开我的手！”她小声说，他第一次绑她。
“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你拿我当什么？今天要好好收拾你！”
“你松开我的手。”她恳求。
“不！”
......
他惬意地躺在床上，看妻子用薄被掩住自己，又羞又愤地穿上亵衣.“为什么遮掩？我不是你丈夫吗？”她今天少了往常事后的温柔，他奇怪。
他有些累，闭上眼想囫囵一觉。他刚迷糊着，就被婉仪猛地一推，他因侧躺着，没提防，险些掉下床。
他一时恼怒，在她屁股上揍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一旦推我下去，我会摔伤？”他们结发26年，他头一次打她。
“你身体重，我怎么可能推你下去？你居然打我！”她掉下泪来。
他不由得心软，“我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不许！”
他按住她，“再挣扎还揍！”
男人手劲大，他刚才一巴掌在妻子白皙娇嫩的屁股上留下红印，他心疼。因为她一声不响地回乡，他生气。他轻轻帮妻子揉......
“你拿我当堂子里的女人对待！”
“没有！”堂子里的女人？他只见识过一个，起初有点新鲜感，后来没意思！他不喜欢月娘为讨好他花样百出，谙熟的姿势里透着不洁。“你是我妻子，我疼爱你。”他喜欢纯净的大家闺秀婉仪。
“骗人！”
“婉仪，你心里最清楚我爱不爱你！我们做夫妻26年，你不明白我心意吗？”
“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你一心想着别人！我跟你夫妻12年，给你生了四个孩子，你一点也不感念。她夫婿刚死，你就要娶她过门，还两头大，不分妻妾。你当我是什么？”她哭泣。看来绑手还是有好处，激得她把心里的话吐出来。
秦承德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万分不舍，伸手搂她到怀里。
“滚！”婉仪打落他的手。
“都是我把你骄纵坏了。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婉仪。我一跟你结婚，两个通房丫头我一个不留，都撵出去，我还算不喜欢你吗？我满可以留着消遣。”
“你是时间久了，厌倦了。”
“我怎么不厌倦你？26年很长！”
“对，26年前的事，数量你还记得那么清！再说你是为了要娶那个人，所以提前清理干净。”
秦承德扶一下头，“婉仪，你不要无理取闹。她当时已经出嫁，我怎么知道她夫婿后来会出事？”
“早知道你有通房丫头，我才不嫁给你！”
“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婚前没有通房丫头？你兄长们难道没有？只怕婚后又添了几个。你要是一味挑剔，只能嫁到寻常人家。”
“为什么你有通房丫头，我却没有通房小厮？”
“沈婉仪，你他妈的敢有，我毙了你们！你是大家闺秀，说起话来怎么不着调？让母亲听见了，看不打你一顿，赶出门去！”
“我明天就去跟母亲说，让她赶我出门！”
秦承德不理她的话茬。“我21岁才结婚，比别人都晚，因为媒人先前介绍的女子都不入我心，到你这里我才动心。”
“你是照着别人的样子找我。”
她说的没错，他被通判拒绝后，确是发誓要找有才有貌的官家女儿。
“再说，你有通房丫头，根本不需要结婚。”
秦承德笑笑，跟女人没理可讲，“咱们刚结婚时上海的园子还没盖，别人做生意都把妻子留在乡下，”从前，他的父亲就把结发妻子留在乡下。“我始终把你带在身边，因为我舍不得你，每天都想见到你。你没生育前，我不论去哪儿做生意都带着你，江浙你走了个遍，泉州府、广州府也去过。我要是不喜欢你，不爱你，你会有机会生下四个孩子？结婚12年，我没碰过别人一下！你私自堕胎，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跟你计较。”
他见她肯听话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那个人是通判家的女儿，我从前在京杭运河上走船，押运丝织品，她在官船上拉开帘子看风景，被我瞧见。我看了心里喜欢，就求父亲托人谋和两姓，做官的人瞧不起生意人，他们拒绝我。”迂腐的官员不肯与商贾联姻，他自讨没趣。那女人后来嫁给知州的长子。
“你从前要娶她时跟我讲过，不用再啰嗦！”
秦承德笑笑。
“我父亲当时也该拒绝你家！”
“我要是看见了你，你再拒绝我，我大概要伤心一辈子。”
“你净说瞎话哄我！”
“当真，宝贝！”秦承德笑笑，“后来听说她夫家出事，我就帮忙把他夫婿父子二人解脱出来。”知州父子因事落狱，他耗费银钱捞人出狱，知州父子出狱后相继病殁。
沈婉仪沉下脸，“这个你当初为什么不讲？”
“你别闹，你父母兄弟有事，哪一次我不尽心竭力？我是爱屋及乌。”沈家因为他才能保全家业。
“你确是爱屋及乌！”
“我是指对你爱屋及乌。”秦承德苦笑。
“对她才是！”
“婉仪，何必为一个死去的人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我早都不在意了。后来我去求亲，”他托人再去提亲，承诺两头大，不分妻妾。“她不答应，因为感谢我帮忙，就在堂上见我一面，她婆母也在一旁。”门庭凋零的堂前，面容清婉的30岁女子行万福礼，深谢他救助之恩。言说与夫婿情深，从一而终，绝无再嫁之理，请他原谅。听得他满心凄凉。“我跟她说从前在运河上见过她一面，所以喜欢她。”他难过地失了礼仪，不顾女子的婆母在侧。女子红了脸，说他的眷顾她听说过，他的恩义自己没齿不忘，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
“结果没两天她被休，在夫家自杀。我猜是我害了她，心里难过。”女子旋即被休，当晚女子悬梁自尽于夫家。他听闻难过，知道是自己的深情害了女子。
沈婉仪垂头不语。
“后来，我在书寓与人应酬时看见月娘，样貌跟她仿佛，就不顾你阻止，纳她进门。我没想到你伤心到连孩子都不肯要，婉仪，我看到你大出血，吓得魂都丢了，痛不欲生，比听到她自尽要心伤很多，根本不能比，你要是有事，我绝对活不下去。我想我跟你12年的夫妻恩义，你是我四个孩子的母亲，我怎么能为了个虚妄的执念不顾你的感受？我才知道在我心里你最重，根本没有人比得上你。”
婉仪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所以，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我心里拿你跟我的命一般。”
“因为我漂亮你才爱我。要是我相貌平常，你才不会爱我、骄纵我！”
“你也知道我骄纵你！你因为自己漂亮，所以倚姣作媚，天天跟我胡闹。我自然因为你才貌双全、出身世宦、门第高贵才爱你；你肯嫁给我不也因为我有钱，可以保你一世富贵吗？从来这些都是男欢女爱的前提。”
“开头是这样，后来就不是了。如果只贪图富贵，我为什么要冒死打掉孩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你胡作不好吗？”
“你为什么打掉孩子？”
“伤心！你那样对我，我想我为什么还要给你生养孩子？且不说怀孕多遭罪，分娩的时候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她难受得伏到枕上。
秦承德从后面捞起她裹进怀里，“婉仪，都是我不对，我很后悔。你看到了我后来一直尽力补救我们的关系，月娘我都不碰。”
“你在外面吃饱了！”
“天地良心，我这辈子就碰过四个人，你、月娘、还有从前那两丫头。我怕你伤心。”
“你怎么没碰月娘！”
“我总共就碰过她四回，纳妾前一次，她刚进门那三天里有两次，还有一次是实在气不过你跟我闹。”
“你就是碰她了！三天里就两次，你很喜欢她啊！”
秦承德恨自己太实诚，他一面对婉仪便如此，“你当时把我的衣服全扔出来，我生气。我们刚结婚时我天天都要你，一天里还不止一次。”
“生气了还能……猪！”
秦承德笑出来，“好了，别生气了，乖！”他去亲吻妻子。
婉仪推开他，使劲擦拭自己嘴唇，被秦承德一把搂住，他箍紧她挣扎的手臂，在她唇上反复碾压......“你这回是不是要把自己舌头切了？”
“我待会要漱口洗澡！”
秦承德笑，婉仪才不会，她爱他！谁也不会如此深爱他，除了自己结发的妻子。“每次我跟你行房都要用强，你没一次痛快的，我贱得够可以。我问你，为什么你不愿意我碰你？”
“我已经用过你了，”她擦一下泪霸气地说，“不想用了！”
秦承德笑，“你还说我不爱你，谁家女人敢这样跟丈夫说话？除了你。哎，别调皮，到底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要是我跟别人……你还肯要我吗？”
“沈婉仪，别给我打这个比方！”他变了脸色，“你敢，我宰了你！谁也不许碰你！我骄纵你，但是有条件，别碰我的底线！”
“那她们呢？她们以前没人碰过吗？凭什么月娘可以，通判的女儿可以，我却不可以？”
“对，就你不可以！谁敢碰你一下，我把他挫骨扬灰！”他凛冽的样子让她不寒而栗。
“为什么她们都可以经别人的手，只我不能？换了我，你就要打杀。”她伤心地哭泣，“她们那样你都肯要！”
“你不明白，”他叹口气，把妻子抱到腿上，“你是我的命根子，如果，呸！没有如果！我的天就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放开我！谁知道你抱了多少女人到膝上。”
“指天发誓，就你一个！”
“谁信！她们呢？”
“谁？”
“月娘，还有那两个丫头。”
“她们不配！”丫头们怎么敢放肆？月娘不是没想过，她刚要有所动作，他把脸一凛，她就知趣地收敛。“哎，别哭，”他替妻子擦泪，“乖，把眼睛哭肿了，下人们会以为我欺负你。”他亲吻妻子的脸。
“你刚才就是欺负我了！”
“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欺负你。跟我回上海好不好？我特意来接你。”
“你是来做生意的！”
“你信？婉婉……”
“不许你那样叫我！是你吃饭的碗吗？”谁要和他亲昵！
“对，不仅是碗，还是我碗里的饭菜，没你我活不下去。你不喜欢有她，你就给她钱打发她出门。”
“你可不可以给我钱，打发我出门？”
“嗬，让你跟别人风流快活去？我做忘八？我脑子不好使吗？”
“那月娘不会跟别人吗？她比我小11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龄。”
谁也不及婉仪风韵犹存，秦承德心里说，“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宝贝，就算我之前心里偶尔想着别人，委屈你12年，真的只是偶尔，后来就没想过，你别不信！可你闹我已经闹了14年，咱们能不能扯平，休战好不好？再过三年，我就五十了，快没体力跟你撕扯。你让我痛痛快快地享受好不好？我想每天入睡前、早晨起床前都爱抚亲吻你，半夜里伸手摸摸，你就在我身边。我也是上海地面堂堂秦老板，成天被你拳打脚踢，你是官宦家的女儿，三从四德不知道吗？”
“因为你强迫我，我才打你的。哪里有天天，隔三岔五才打一回。”
“以前呢？以前不是两三天一回？”他四十岁前需求多，现在老了。
“我现在可着你快活，等我红颜老去，你再把我扔到一边，纳妾私婢。”
“从来没把你扔到一边去，我当年想娶那通判女儿时，也没冷落你，天天把你抱在手上，你怎么怀上我那孩子的？”
“你是哄着我，怕我反对你娶她。”
“我想做什么只要父亲同意了，你反对得了吗？我是怕你心里委屈，我心疼你！”
“你那是泄yu！”
“天底下女人多了，我为什么只拿你泄yu？还不是因为我喜爱你！你冬天怕冷，我从前冬天晚上都把你揣在怀里暖着，直到你把我赶出卧房，我不够疼你吗？自从我纳妾后，你不许我在房里将歇，我都忍着你。我从不肯亲别人，可我回回都亲你。”
婉仪红了脸，“因为我干净，天天洗。”
是，婉仪的味道很清新，“你一喊疼，我赶紧轻点，别人我根本不管。”
“因为你对她们更热情。”
“好，以后我要对你热情些，你不许喊疼。”
“谁要跟你有以后！”
“婉婉，乖，别闹！我现在就给你发个毒誓，以后再没有纳妾一说。这个打发她走！”
“家里丫鬟一大堆，近水楼台。”
“我的奶奶，家里哪个丫鬟我染指了？永远不会！”
“外面应酬多，不知道哪天再看上什么女先生，有何人的样貌，宿在外面也不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只有一次，”秦承德笑，“妒妇！”
“那你休了我！”
“我舍不得。妒妇，我一并都发毒誓给你。”他于是起身跪在被子上，“天地在上，神鬼难欺！我，秦承德，从此往后只要沈婉仪一个女人，绝不纳妾私婢、沾染烟花女子。若违此誓，天打雷轰，死无葬身之所！”他神色庄重，婉仪看了动容。“可以吗，婉仪？”
“要是她没有……你娶她进门了，”婉仪的手在被子上轻轻往来划着，“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会！我还会最喜欢你。”秦承德看她不信，“真的，实话实说，她远没你漂亮，也许也不比你有才气，不过性情肯定比你好。”他见婉仪嘟嘴，就笑着抚她的背，“你从前也很乖。她是我年少时的痴念，我看见好东西，就一定想要到手。就像小孩子总是看着别人的东西好，哭着闹着想攥到手里。可小孩子终于得到之后，不久便把它丢到一旁。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婉仪，你这么好，别人都比不上你。”他握着妻子的手，“我经常想，我父子起于陇亩之间，我何德何能竟然娶你为妻！”
“你现在说得好听。当初人家的丈夫才过世三个月，你就提亲，急成那样！我要是她就把媒人打将出去，还约你堂上见！”
“也是！”秦承德想想，他忽地明白那通判女儿并不是不想嫁他，是暗示他等一等。假使他……婉仪绝不会改嫁，婉仪会为他守节，抚养大他的孩子们。“要不我怎么最爱你！不，只爱你！”那女子与他见面，一则因为不好通过别人传话给他；二则为吊着他胃口，让他看见自己容颜不衰，怕他等候久了情淡。那女子居然用娼家的手段，秦承德皱眉，他在商场上厮杀多年，最会识人，当年为情所困，居然没看透。那女人的婆母看明白了，所以休弃她。
“当真，我只爱你，婉仪！我从前太傻！”他把妻子紧紧搂在怀里，他居然为了个不真实、虚构的幻象在12年里对妻子的爱掺了杂念，太委屈妻子！他心里万分怜惜她。
“你怎么傻了？”婉仪不解，“你要左揽右抱，备极欢娱，精明得很呢！”
“我当时没想明白，她其实是想嫁我，要不她怎么肯见我？那样的人不肯守节，不顾惜孩子，不甘于败落，一心向富贵，我怎么会爱她？”
“哦，真的是！”婉仪醒悟，“月娘真的打发她走？”
“不走干什么？留在家里永远是你我之间的芥蒂。”
“焉知你不是变通个法子放在外面做外室？”
“胡说！”他轻轻拍妻子屁股一下，“我都发毒誓了，你还不信我！”
“我怕她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没人倚仗。”
“不会，”秦承德笑，“堂子里出来的人怎么会孤苦伶仃？”月娘去书房找他时，他见识过月娘的手段。这些女人！婉仪才是好女人，男女qing事上从不耍手段，爱便爱了，恨便恨了，清清澈澈！
“那我多给她些钱好吗？至少让她能衣食无忧到老。”
“随便！”他怕说多了妻子又疑心。婉仪善妒但良善，十几年来，她从没为难过那妾，这也是他爱婉仪的缘由之一。“儿子那里你不管教？”
“本来就是行周的错，舒窈心里有气。母亲管教过我吗？”
“倒是。但你从前为什么不管行周？”
“怎么没管！男人要想做事，岂是女人能拉回来的？你当年要娶妻、纳妾，母亲没训斥你吗？管得了吗？”
“好好的，偏扯到我身上。”他尴尬地笑。
“你怎么没管？”
“我没当回事，生意场上这种事多得是。行周要是纳妾，我就拦他。”
“哼，父亲当年也不拦你，你们男人都这样！”
“她拿剪子戳行周，你也不管吗？”秦承德赶紧转移话题。
“听说才一下就扔了剪子，换我就戳两下！”
“行周是你儿子吗？”秦承德笑，“她拿剪子行凶，我担心行周的安全。”
“你多虑了，因爱才生妒、生恨。听说因为行周去抱舒窈上床，舒窈误会才抄剪子。想杀早杀了，等到现在？由着他们闹吧，闹够了就好了。行周该受教训。”
“好，听你的。”他去解妻子的抹胸。
“你干什么？”婉仪不许。
......
“白昼宣淫，你不怕别人笑？”
“色字当头，天王老子也不怕！”
妻子看他一会儿，伸出手臂揽住他脖子，接下来她的缠绵令他无比动情，她回复从前的乖巧。
“女人不能惯，我早该打你一顿。”他感慨。
“真的不能惯吗？”她腻声问。
“好，应该！妻子就是拿来疼的。你是我的心肝肉，宝贝！从今天起我要睡在房里，你休想再赶我去书房！还有我的荷包，14年了，你可不可以给我做个新的？”
婉仪掩口笑，“好，荷包、褡裢、香囊、扇套，我都给你换新的。”她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