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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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黄丽

林照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过哥哥了。毕竟兄弟俩干的都是起早贪黑还常常加班的工作,自己又是工作第一年,少不得要摸爬滚打一番才能有所作为。这其中的艰难他都不以为意,也很少和哥哥抱怨,于是兄弟俩的交流日渐减少,最近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从警校搬行李回家的事情上。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哥哥或多或少让林照有些不知所措:“哥,你怎么来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刚刚抓捕了斗殴闹事的白龙帮全员,阎谬还在街角和林照交代:“这事怕是没完,这伙人出去又会惹事,你盯着点时雨。”

“盯她?”

“你不是很好奇她为什么档案那么厚吗?”阎谬看着不远处的警车内医生正在给白金龙处理伤口,餐叉扎得极深,几乎可以从手背看到金属的颜色:“她就是这样,正当防卫。”

“她,她一个小姑娘?”林照有些惊讶,他刚才还以为这力道至少是一个成年男性做的,没想到是会是个店最瘦小的女孩子所为。

“人家都成年了,”阎谬叼着烟笑笑:“而且本来也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十六岁就敢一挑三了。”语气里有莫名的感慨。

“妈耶!怪,怪力少女啊?”林照不由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哥哥把车停在滨江大道边上走过来。

“阎队长,老弟!”林锦笑眯眯地说:“恭喜阎队长立大功了啊!”

“呵呵,大功?”阎谬皮笑肉不笑地问:“我怎么没瞅见呢?”

“诶这不就是吗?”林锦指指警车:“一举剿灭白龙帮啊!我连标题都想好了…”

这次是林照打断了他:“哥,这事还没归案呢,你可别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林锦是真的高兴,全程笑眯眯地挽着亲弟弟:“这不是明摆着呢?”

“林记者还是少说为妙,”阎谬掐灭了烟,声音冷了下来:“白龙帮只是滋事斗殴,剿灭?还请林记者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阎队长太谦虚了!”林锦笑得不怀好意:“我这不是来助您一臂之力了吗?”

“哦?你?”

“我这里有一桩白龙帮的案子,不知道阎队长有没有兴趣?”

“小林。”阎谬突然转过脸看向林照。

“是,队长。”林照正想听听他哥会说出个什么惊天大案子,没料到阎谬会先差他离开:“你去看看白金龙包扎完了没?完事了就把车开回去,我跟你哥去吃个夜宵。”

“是!队长。”林照拿着车钥匙往回走,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只是转而一想报料的是自己亲哥,回去问问他也一样能知道个大概:“去问他…他会跟我说的,吗?”

林照犹疑地转头看看,林锦正和阎谬称兄道弟地搭着肩膀,刚好转头回来看到他,还笑着挥了挥手。林照也下意识地挥挥手,心底的疑问却越来越深:“他会吗?”

滨江大道的另一端,林锦边走边递给了阎谬一个档案袋,袋子里装着一沓照片。阎谬一张张看下去,起先只是几张凑近拍的弹孔,然后是马路上隐约的血迹和刹车痕迹,路两旁的灌木和他们脚下这条路的路边十分相似,直至他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才停住脚步:“这是…白教堂?”

林锦和阎谬还在找夜宵摊的时候,时雨和时濛已经从光明路的烧烤店回到了家。“我是真不明白啊,你说白金龙这个傻子哪来的胆量,竟敢在柯家地盘上动手?”时濛晃荡着新钥匙,瞅了瞅老旧大门上各位崭新蹭亮的钥匙孔:“这锁怎么换新的了?”

“混了十几年,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呗,”好在大门没锁,时雨进了院子:“不是跟你说过进贼了么?”

“啥玩意儿?进贼了换个锁有什么用?”时濛颇为不满地指指两边低矮的院墙:“这里那里,不是随便谁想来就来么?”

“所以我也打算换把锁。”兄妹俩说着话走到仓库,黄丽刚好拎着水桶出来浇花:“你们回来啦。”

“嗯,丽子姐还没睡啊?”时雨戳了戳时濛腰侧,继续对黄丽道:“这我哥。”

“美女你好,我是时濛。”时濛龇牙咧嘴了一下才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好。”黄丽点点头就开始浇花,像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不怎么愿意搭理的样子。

兄妹俩进门后,时濛才压低声问时雨:“你这二房东,做什么的?”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和时雨不是一路人。

“她是二房东的侄女,设计系的学姐,不过跟我专业不一样。”时雨顿了顿,忽的会心一笑:“怎么,想追人家?”

“没,我高攀不起,”时濛一手抓了抓下巴,一手拿了干抹布走到他那辆宝贝机车旁边:“我就好奇,那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打算留校,现在是我们班辅导员。”

“这样啊~”时濛点点头,边擦机车边喃喃自语:“可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啊。”时雨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其实时雨第一次见到黄丽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她长相眼熟,而是她气质中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让他们这些常年混迹黑白两道的人觉得熟悉,就好像玫瑰的刺总是和明艳的花共生一样。

去年刚入学不久,时雨被迎接新生的老师骚扰了。那个为老不尊的老男人拉着她的手假意关怀,实际上眼神粘腻得让人恶心。正当时雨犹豫该不该在学校里动手的时候,黄丽刚好路过,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一巴掌,一举把那个老师赶跑了,也是这一巴掌让时雨记住了这位有个性的学姐。

“黄丽?”谢闻远用肩头夹着手机,一手收拾休息室的桌子,好不容易开辟出一个角落放下他的夜宵:“你怎么想起这一茬了?想泡人家啊?”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么?”时濛倚靠着机车,小说嘀咕了一句:“怎么说得跟小雨一样啊?”

“那可不能怪我,”谢闻远耸耸肩:“你随便问谁,肯定都这样想。”

“也不看看白龙帮的事情是谁起的头,”时濛压低了声音说:“把我妹带沟里了还跟没事人一样,我不得问问。”

“小雨在么?你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时濛擦车的手一顿,难得地叹了口气:“刚进屋去了,傻丫头不乐意说,我也莫得办法。”

“哦,这样啊…”谢闻远那头还在吃个不停。

“这样啊,这样你个头啊,我正经问你呢!”

“正经的…”谢闻远的筷子在一道菜上方悬停许久,对餐盒边缘的辣椒眯起眼叹气道:“不好说。”

谢闻远第一次见到黄丽大概要比时雨还早些,或者说是他和柯律一起看到的:那是去年夏天的某一个周末晚上,谢闻远像往常一样去AKbar钓鱼,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清吧里人不是很多。陈东手受伤了,他就当兼职服务生,坐在吧台外和柯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正当他打算收拾一下餐桌的时候,一阵规律的高跟鞋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欢迎光临!”他和柯律异口同声地说着转头看去:进门的女人长发披肩,烈焰红唇微微抿着,黑色无袖旗袍勾露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大步走过时卷起一阵香风,好一个大美女!谢闻远心里暗暗赞叹,可惜不是他的菜。

女人径直走到乐池旁的沙发座外,那里坐着一个精英男,还外带了两个小姐,正在和其中之一暧昧的咬耳朵。谢闻远作为一只单身狗最烦看到这种外带来清吧的,要调情去会所迪吧酒店不香吗?看来这美女是来捉奸的,他忍不住摇摇头:渣男!顺便还和柯律交互了一个看戏的眼神。

“吱呀!”女人不顾走光的危险,抬脚踩在精英男两腿之间的沙发上,两旁的小姐惊吓得立马站起来,精英男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脸惶恐地看着女人:“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女人扭过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还是要等你老婆来?”说着举起酒杯转动手腕,琥珀色的酒液霎时间将精英男从头浇了个透。

原本靠着吧台远远围观的谢闻远忍不住直起背:这姑娘的故事不简单啊!

“啊!”精英男尖叫一声,拿起西装胡乱擦这脸来:“你疯了吗?!”

“是你疯了。”女人声音越发冰冷,一手放回杯子,另一手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照片我会在礼拜结束后给她看的。”

“不,不要!”精英男这下也顾不上脸和衣服上的酒了,伸手就要抱住女人,偏偏她在这时候收回了脚还往后退了一步让精英男扑了个空。

“求求你,千万不要!”精英男趴在小桌上哀求着。

“不发?也可以,周日之前,你还有几小时可以寻求她的原谅。”女人将手机塞回手包里,看着精英男双手抱头地悲惨模样,又问:“还是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她都知道了?”

“否则让我来干嘛?”女人轻蔑地一笑:“当然是为了搜集证据,然后好离婚喽!”

“离婚?不,不可以,”精英男彻底慌了,只差跪着地上求饶了:“我不能失去她啊!”

“找这两位美女的时候,你怎么没这样想呢?”女人的眼神在两个小姐身上转了一圈,吓得两人一同往边上站了站。她收起嘲讽的笑脸,无视精英男苦大仇深的哭脸:“哦,我送你的Zippo不用还了,当做离婚礼物吧,再见。”

从始至终,精英男都处于下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谢闻远和柯律愣神看着短短几分钟内就一边倒的战局,大脑还在思考过于庞大的信息量,那个女人又走到了吧台旁,递出几张纸钞:“干洗费。”

柯律轻咳一声,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收下钱:“谢谢惠顾。”

谢闻远也被他的动静惊醒,跟着说了一句:“欢迎再来。”

“打扰了。”女人优雅地摆摆手,走了。

“那个女人就是黄丽,”谢闻远笑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说:“看不出来吧?”

“的确,”时濛已经开始用单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