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喜欢我
毕业聚餐回来，哭过的眼睛又肿又涩。
那一小杯酒后劲大得要命，直到现在都是晕晕乎乎的样子。
聚餐时班主任唱了他最喜欢的小白杨，虽然有些跑调。二师兄自己带的班和我们在一层楼的两个厅，他只能两个地方来回窜。
英语老师临走时和同学们一一拥抱，我哭的稀里哗啦，吓得老太太手忙脚乱给我擦眼泪。
一定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怎么会这么丢脸。
老师们拍完合照提前回家了，让我们玩得开心，反复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回了家及时报备。
送走老师，大家彻底嗨了起来。曾经因半夜唱歌被宿管以“深夜鬼哭狼嚎”通报批评的张耀阳抱着麦不撒手。
贺堃吵着要玩牌，呼泱泱招呼了几个人去沙发上打起了扑克。高箐箐和几个要好同学聊着天，聊着聊着几个人抱头痛哭了起来，这一哭惹得好多人都红了眼眶。
分别，突然要成为我们必须面临的。好像只需要挥挥手这么简单，又好像必须割骨切肉般困难。
我们之间，有一些会再见，有一些估计很难再见，从此天涯路远，各奔一方。
女生这边的伤感出现了人传人，男生那边玩闹着，笑的开心。
俨然两个世界。
我和季绯去了一趟洗手间，她的眼睛也红了，我吸着鼻子，看到彼此的狼狈样相视而笑。
想要离开的朋友，总也留不住。愿意留下的朋友，怎样都会保持联系。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四处张望。
徐静客在小角落里偷偷亲了亲褚湉湉，我赶紧别开眼。
他们的冷战开始得毫无征兆，结束得也悄无声息。作为大粉头子，当然是祝他们天长地久！
季绯酒喝多了有些头晕，窝在单人沙发里缓神儿。
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付纪珩，心想：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以前听人说为了抱抱喜欢的人愣是把全班抱了一遍，我不想抱其他人，我只想抱抱他，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
只敢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折了四折放在裤兜里，想找个无人的角落，偷偷把纸条塞给他然后跑掉。
唉～现在人都走了，连塞纸条都没机会了。
我练了很久的字帖，写废了好多张纸。
手机振动了一下，有一条消息。
付纪珩：“出来一下，我在楼梯口。”
我承认，那一瞬间心脏跳的很快，像是有人在我胸腔里放鞭炮，又响又急。
我做贼心虚地出了包厢，紧张地吞咽口水，像极了高考进考场时的自己。
到了楼梯口，并没有看到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估计是发错了吧！
正要离开，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被吓地心都不会跳了。
嗓子眼已经准备就绪还没开始尖叫，就见身后的人挪到了我的面前。
居然真的是付纪珩。
我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兄弟啊！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
“打住啊！我可不是你兄弟。”
“啊？那...哥们儿？”
我没有错过他眼里充斥的“朽木不可雕”以及“恨铁不成钢”。
“那...朋友？不会吧，你连朋友都愿意和我做啊！我以为我们这交情怎么也超越同学关系算得上朋友了吧！”
我有点委屈，嘟嘟囔囔说着，嘴不受脑子控制，不对，嘴控制不住脑子，啊，反正就是各有各的想法。
两个人杵在楼梯口干站着也不太好，付纪珩和我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看这架势是要聊天啊。我摸了摸裤兜：好机会。
“你刚才干什么呢？一手插兜，举杯垂泪。”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也不在意红的发烫的脸，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哪怕酒精上头美色惑人，那些心思我也不敢说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我主动挑起话题。
“闷得慌，出来散散。”
“哦。里面确实挺热的。你要和我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他肯定是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就坐一坐。”
“就坐一坐？”原来不是聊天啊！也挺好，省的我找机会了，我也想和他待一会儿。
“嗯。”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藏着心事的时候习惯咬嘴角。他不想说，那我说好了。
“你考得怎样？是要报BJ么？”
我迫切想知道他要考到哪里。
“还可以，不出意外就报国防科大。”
“湖南啊！”
“你呢？想报哪？”
“还没想好呢，我得等成绩出来看我能报哪。嘿嘿。”能报去湖南就更好。
“傻样儿！”他突然出手拍了拍我的头，然后看着我笑，眼尾迤逦，蕴星藏月。
我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豁出去了。
腾得站了起来，下了一个台阶面对着他，满腔的豪情壮志从嘴里吐出，声音发颤：“朋友，可以拥抱一下么！”
他坐着，抬头看向我，浓黑的眸子涌上笑意，语调轻佻：“如果再加一个字就更好了。”
“好朋友，可以拥抱一下么？”
我自认说的没错，但他却有些无奈，笑着站起来拍拍裤子，张开双臂：“行吧！来，快到我怀里来！”
他有1米83，又站在上一级台阶上，从我这个矮冬瓜的角度看去，楼梯里的灯在他脑后亮着，愈发增添帅气。
神明也不过如此了。
付纪珩身上特有的香气从四面八方拢住我，很温暖。
他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也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单薄却不瘦弱的后背。
这个转瞬即逝的拥抱，我大概会记很久吧。
湉妞和季绯在叫我，估计是散场了，我赶紧掏出裤兜里的纸，一把塞进他的手里，低头磕磕巴巴说了一句：“毕业快乐！再会！”
如同设想的一般，我跑开了。
我瘫在床上，反复回想，逐渐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道他看没，里面有一句好像不怎么通顺，最后那句应该写感叹号的。
我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我不知道的是，还躺在床上的手机亮着，在和付纪珩的聊天界面的上方，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对方正在讲话……”，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倒是给我发了消息。
“给我白纸的意思是？”
“我涂了碘，也加热过，都没有东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千万别告诉我愚蠢的人看不见，我怕我控制不住想揍你。”
不应该啊，我写了两百字呢！整整一夜，涂了改，改了涂，呕心沥血，字字斟酌，步步推敲。
等等，我不会是拿错纸了吧！
我赶紧拉开抽屉翻找。果然，我真是蠢蛋一个。为什么要把没写的白纸也折成一样的小块！
本该送出去的，尚可称之为情书的信纸安静地躺在抽屉里，我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遗憾，懊恼，酸涩，却又有一丝隐秘的庆幸，这些情感冲击着我的泪腺。
怎么这么想哭呢！
我回复：“哈哈哈哈被你猜到了，愚蠢的人是看不见的。”
“哦，我突然看见了。”
“你可别吹牛了！牛都让你吹飞了。”
“我真看见了，你说，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隔着屏幕慌张，慌张到扔了手机，不敢动弹。
成绩出来了，大差不差，比我估摸的还要多几分。
贺堃妈妈正在客厅里和我妈聊天，贺堃考得也很好。
他查完成绩嗷得那一嗓子估计整个小区都能听见，这会儿正在篮球场上奋力挥洒汗水。
付纪珩发了个消息，问我考得如何。之前的聊天记录被我清空了，即便这样，有些话瞬间冲入脑中，我极力保持淡定。
“577，正常发挥，还可以！你呢？”
消息秒回，是一张截图，718分。
“恭喜恭喜！蹭蹭大佬的欧气。”
“同喜。”
“哈哈哈哈。练车要迟到，晚点再和你聊。”
“好，注意安全，做好防晒。”
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忘了涂防晒了，这才练车没几天我就已经晒得黢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