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不见的敌人
我刚才...是看见了两列摆放整齐的饭桌的对吧?
那为啥我只是回了一下头,眼前的桌子就变成跳马式摆放的?凭空少掉的那三张桌子,莫不是被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延达罗斯猎犬给拖入无尽的黑暗中腐蚀掉了?
开什么玩笑!
莫名的,一种被注视感降临在我的身上。与此同时,旁边的光线也似乎暗了不少。
刀子早已握在手中护住胸口,不明成分喷雾也被我举起对准前方,但这仅有的一点防护却根本给不了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记忆足够信任,我甚至都不会发觉遇到了敌人。
我将双脚贴紧地面蹭到车子旁边,这里是唯一可以认定为相对安全的地方,背靠车子至少能保证我不会贸然受到偷袭——只要车子还是我来时乘坐的那辆的话。
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来时所见的那副模样,平静而萧瑟,除了消失的那三张桌子。
挂在墙壁上的不知名面馆老板一家三口的照片早已蒙尘,仔细看的话还有星星点点的墨红色斑点呈现喷溅式散落其上,想必他们早已在这幅凝固的回忆之下遭遇了不测。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尸体,除去这种星星点点的凝固式血迹外,连腐烂的残骸都没有出现,这很不正常。
从外星菌丝发生暴动以来,死去的人早就超过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六十,而畸变生物中以尸体为食的并不占多大比例。恰恰相反,由于目前为止所发现的畸变生物都保持原本的食谱和习性,导致很多被杀死的人类或牲畜尸体就那样被他们的灵魂遗弃在那里,除去那堆大腿粗细的畸变蚯蚓爆发区域外,很多时候都能在一些角落发现破烂的尸骸或者星星点点的骸骨。
事实上,在我被苏珊大妈丢到这片区域以来,蛋白质腐烂产生的恶臭和下水道里血液半凝固成胶质发出的腥味就没有一刻不再折磨我的鼻腔,虽然过去这么久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但总归直接看见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别扭。
突兀之间,视野范围内所有的尸骸都消失了,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半年前,反正平时我也不会去在意其他人,反倒是对于尸骸更加注意一些。
苏珊大妈曾给过一份已经发现的畸变生物列表,其中能吃尸体的不会无声无息仿佛隐身,能够做到完全不留痕迹的没有食腐和食尸的习性。或许那个大妈有不待见我的想法,但总不至于在我完成任务之前就隐瞒有可能会搞死我的消息吧,我和她“无冤无仇”。
已经半分钟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我一直保证余光能扫到面馆全貌的情况下四处观察,然而一无所获。就好像是我突然中了什么幻术,然后出现自以为是的幻觉一般,只有我自己一惊一乍的,没有任何东西配合我的表演。
渐渐的,我从绷紧的防守状态放松下来。
过于频繁的战斗和意外让我整个人都有些过度疲劳的迹象,再加上五年的重症宅男生活使得我几乎全身肌肉都成了摆设,这只是全神贯注警惕了几十秒,还没发生高强度战斗,我就已经感觉有些疲乏。
不明喷雾已经垂下,刀子虽然还护在胸口,但却没了那种则人而嗜的凶厉感。
照常理来讲,如果桌子的消失是某种敌对生物所为,那它早就应该有所反应才对,无论是逃窜或者进攻都很正常。可这段时间内我视线所及的整片区域都仿佛中了时停一样,只有我这个外来者能做出行动。
总不会是什么自带光学迷彩的生物,临时变了个身,大大咧咧的从我眼前溜到外边去了吧?
那也太过玄幻了。
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长时间在一处地方停留会引来大群的畸变生物,这几乎已经是一则定律了。按照自然界的能量逐级递减规律来算,畸变生物所在层级上升之后必然会出现大面积食物短缺的状况,对于某些原本就是捕食中小型生物的猎食者来讲,它们体型增大之后人类堪称完美早中晚餐。
算了,小心点注意着,再这么耗下去估计没完没了了。
我小心翼翼的蹲下,将手里的不知名罐子往店内滚去,作最后一次试探。
咕噜噜的滚动声打破了店里的平静,这里的老板似乎并不太注意自家的地板状况,一路滚过去至少有三次撞在被椅子磕出的凹槽上,使得滚动方向出现偏斜。
嗯,没有任何动静,罐子完好无损的滚到了店里的楼梯前。
那么......
等等,刚才楼梯口有挂着门帘吗?
喷雾罐子在店内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停下了,它的上方是一张大红大紫的挂式门帘,其上面嵌入式的金色貔貅绣花与这家店的风格有非常大的出入,如果从一开始就有这么一张违和的门帘挂在那里,我没道理不会发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一直都有盯着店内,它到底是何时以哪种方式出现的,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对,我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移开,就在我低头将罐子放在地上的那个时候,大概有一秒左右我视线从店内移开,下意识的看向脚下地面,以保证罐子能放在地上。这完全是身体自带的肌肉记忆,很难避免。
不过真的有生物能捕捉到那点空隙,并且还悄无声息的在我十米范围内挂上一卷门帘吗?
而且这真的是一卷门帘吗?
外面有轻微的风吹进来,可以看见顺着风向,门帘有肉眼难以察觉的抖动,这似乎很符合它该有的样式。但它如果是挂在那里的,那它的棰呢?也没见着楼道门上有钉子或者挂钩存在。
我从裤腰上摸出另外一罐不明喷雾,想了想又把它它塞回口袋,旋即从旁边的灶台上随便摸了个碗,对着那个门帘嘿嘿一笑。
举着碗,右手后拉,腰部上抬,投掷姿势!
右手肘部肌肉回拉,小腹回收,下颌压低,投掷物往前甩动,整个动作完美复刻了一名投弹手的自我修养,除了并没有将投掷物扔出去这一点。
我只是想吓一下那或许是某种生物所变的门帘。
很意外,直到我重新拉回手腕恢复重心,门帘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动,依然是那样优哉游哉的迎风飘着,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我出现错觉?
再试一试吧,安全第一。
我将视线固定在门帘方向,摸着将碗放回灶台,重新抄起一把筷子,捻在手里准备投掷。
碗摔碎的动静太大了,虽然我刚才开着车横冲直撞的操作所产生的动静比摔碎一个碗大上不知几百倍,但在这种完全不知道藏着多少想把我当作下午茶的猎食者的情况下,能尽量保持安静就尽量保持安静。
投掷筷子我还是有点心得的,重症里用的无锋塑料叉子都能被我拿来当飞镖玩,遑论更加顺手的筷子了。
我再次不死心的做了几次试探性动作,但结果依然是那样,好像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对着空气表演。
行吧,如果筷子扔过去没有发生任何异样,那我就相信是最近接连中毒使得脑子神经受损产生幻觉了吧。
也没有什么投掷动作,单纯的手腕一抖,筷子就破开空气飞向门帘。
很诡异的现象出现了:筷子在门帘前方约一米左右的地方,堂而皇之的停在半空,既不下落,也不继续飞行,好像一瞬间所有作用于它上面的力都被上帝给抹去了,使得它只能这样不上不下的纹丝不动。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现象吧?量子力学都解释不了这种现象啊!
啊sir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你...在干嘛?我们这是在哪?”
随之响起的还有翻箱子的声音和布料摩擦产生的窸窣声,想来是他下意识的在确认物资储备吧。
我保持视线不动,然后保持每三秒一次的节奏往前方投掷筷子。顺道头也不会的对啊sir解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那GPS画的花里胡哨的我看不太懂。不过你小心点,前边有什么东西,很奇怪。”
车门哐当了几下,硬生生的将旁边挡着的店铺地推牌子给掀开,尔后啊sir保持持枪姿势一个战术动作闪身到我身边。
他眨巴着眼睛,有些迷糊的问我:“前面有什么东西吗?我看不太清楚,但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什么都没有?你是个瞎子吗,好几根飞在半空中的筷子你看不见?还是说您老已经老眼昏花到十米内小过鸡腿的东西属于隐性?
当然我是不可能直接吼出来的,只能指着门帘方向对他示意:“注意楼梯口的门帘,它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是没有的,而且这里凭空少了三把桌椅。你看清楚,半空中我丢过去的筷子没有落地。”
“筷子?”他单手持枪对准门帘,另一只手擦了擦眼睛:“哪里有筷子?还有,那哪里有楼梯,不是一个雅间吗?”
什么?!
我立马将眼睛转回那个方向,正如啊sir所言,这次连楼梯口都直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挂有标注着“兰之间”的雅间,而门帘也不再是那副大红大紫的喜庆样式,而是清新淡雅的山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