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波澜不惊与随心所欲
尸体这种东西,在我有限的人生中并不算少见,哪怕我被老头子押着下了不杀人的誓言也是如此。
当我见过的尸体越来越多以后,我的脑海里也自然而然的生成了一套对应的认知分类:
最不容易让人产生恐惧的尸体其实并不能算作是尸体,而是高洁的灵魂离去后留下的无思维有机载体,如烈士遗体,或是那些为了医学的发展而作为标本献出的遗体。明明从组成成分或是结构外观上来讲它们与以下几类都没有半分不同,但在看见这一类遗体的时候往往很难产生由衷的恐惧,多数面对这类遗体的人都只会怀有敬畏之情,以及视情况产生的感激。很难说这是这些遗体生前的灵魂遗留在对后来者产生作用,还是被其留在世界上的回响所带动,总归这类遗体哪怕是我也不会去破坏。
再者,便是一般丧葬之人的遗骸。人的一生再长不过百年,哪怕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亲人离世的悲伤。但凡至亲之人对于这类遗体不会都有半点恐惧,而不熟悉的人在看清楚情况后也不至于对此类遗体产生多大膈应。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此类遗体也可以让人产生恐怖的联想或者渲染出足够低沉的气氛,比如大量存在此类遗体的停尸房或者墓地。
再往后,便是枉死之人和死刑犯被处刑后留下的遗体。这一类遗体从某种意义上会让见者下意识产生将其生前一笔勾销的意愿,毕竟他们死亡时的惨状已经为其生前的一切都做完了阐述。
其次,便是如我现在所见的这一具尸体一样,惨死之人的遗体。视尸骸的腐烂程度,这种尸体对于见者的威慑力也会有梯度式的增长,打个比方:一具在野外被发现的死于猛兽袭击之人的尸体,脸部如果完好无损,那么它会保持所有死前的恐惧,那双将生前所有遗憾和怨怼都凝聚在一起的眼睛对于每一名见到的人来讲都是种折磨;而如果尸体腐烂程度极高,那么第一观感上的威慑力反而不如只有伤痕与正常死亡的尸体不同,不过那杨会给观者带来过大的臆想空间,越是想象力丰富的人见到这种尸体后越会感到害怕。
最后则是各种无法辨认的腐坏尸体乃至骷髅,这一类多见于古墓和地下,寻常很少有遇到的机会。
虽然在我有限的生命中见过的尸体并不算很多,但毕竟咱这号人脑子不对劲,哪怕经验不足也可以靠脑补来补全。对于我来讲,除开前两种遗体由于有我家老头子的遗嘱限制,我不会去冒犯。后几种尸体在我眼中只不过是寻常之物,加上如今畸变兽当道,人类甚至一度沦落为食物,如果见到尸体就怕的话那么我将毫无生存几率。
此时我眼前的尸体左手紧紧的攥着一打钱,旁边则是倾倒的收银机。从这幅尊荣上分析十有八九这货的死亡与这些钱有关,试着往坏了联想的话,我也可以认定他就是因为舍不得这些钱,以致于耽误了撤离,才会被路过的畸变蝙蝠所杀。
我脑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想法,身体也没有闲下来,观察被布料掩盖部分的同时我已经小心翼翼的避开尸骸绕到了收银台背后。在这个位置上我完全看不见那只蝙蝠的状态,只能靠着它吱嘎吱嘎的啃咬墙壁的声音判断它仍然没有离开那个小型的透气窗。我脚下的地板覆盖着一层黑中带红的黏稠物质,也不知道为啥过了这么久还没干透,搞得每迈出一步,我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脚,舍不得不让我离开。
巧克力豆并没有被残骸或者垃圾深埋在下面,我伸手就可以摸到——这是个好消息。为了防止在这堆湿润的废墟下埋着什么未知的虫子,我还特地用旁边的布料缠在手上,确保不会被轻易咬穿之后才将手伸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虫子,没有腐朽且闪着绿光的铁钉,也没有突然炸裂开的漫天烟尘。
除了如同末日类电影中布景一样的景象之外,这里安静的好似周日公园的清晨。
很幸运,摸到的巧克力豆和我刚才吃的是同一个牌子的,也就是在我们这里俗称的骗傻子怪味巧克力豆。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有什么毛病,放着正统巧克力豆不碰,整天抱着这款味道怪异到上限是哈密瓜下限是鼻屎味的巧克力豆不放。
嘛,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就是了。
巧克力豆到手,轻松得让我甚至感觉有些怪异。虽说不出意外总归是好事,但就这么顺利...
无惊无险的拿着巧克力豆两步冲回到车边上,我一眼就看见了还在车门上吊着的那些大眼虫子。看来它们的蠕动速度实在是太慢以致于我去了又回它们也没能从车上脱离,这倒好,省了我想方设法避开它们去拉开车门的功夫。
伸手,开门,上车,一气呵成。
在坐上车子的时候,强烈的异样感突然爆发,程度极其强烈。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眼前的所有画面都蒙上了一层马赛克,耳边也不再是那只蝙蝠的扒墙的咔啦声,而是像风刮过树林般的沙沙作响。
异样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在我屁股沾上坐垫的同时,眼前的景象也重新变回高清无码,那只傻畸变蝙蝠扒墙的声音也再度折磨起我的耳膜。
我晃了晃脑袋,想将这层突如其来的怪异和轻微的眩晕感驱逐出去。
无用功。
算了,等下再去思考这异样是怎么回事,先把巧克力豆喂给啊sir试试效果,等他恢复正常之后我才有法子对付那只畸变蝙蝠,不然继续在这里耗着要不了多久就会葬送在蝙蝠肚子里。
榴莲味...哈密瓜味...算了不管了,全塞进去,反正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缺食物。
理智丧失的啊sir被安全带死死的固定在椅子背上,龇牙裂嘴的看着我。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一个平日里以稳重和面瘫为主色调的大叔突兀的做出这般形象破裂的行为,竟然莫名带点反差萌,如果他能好好咽下嘴里的那点巧克力豆就更好了。
指望着我玩什么嚼碎了喂他的操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啊sir现在脑子不对不知道吞咽,如果我就这样看着他一边朝我瞎吼一边无意识的咀嚼,十有八九他会被自己嘴里的巧克力酱噎死,得想想办法。
看着他蠕动的喉结和被舌头下意识运动而搅拌成一团的巧克力豆,我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算了不管了,给他喂水强行灌下去,反正有我在边上看着也不至于会呛水乃至溺死。
车上的饮用水储备比起食物来说算是非常吃紧,只有两瓶矿泉水和我上车时正在喝的肥宅快乐水。如果刚才那个尸骸旁边那桶水没有破损的话或许还能搬回车上填充储备,可惜它破了,而且十有八九还带有很多有害病菌。
这种水体烧开了也没法子解决其本身受的污染以及各种有毒物质,更别说我们手里压根没有烧水的设备。
看着手里只剩下半瓶的可乐,想了想,算了。
换上满的一瓶矿泉水,拧开,把瓶口对着啊sir的嘴按上去。可以看出他哪怕魂不在潜意识也对于我这种冒犯的行为很是愤怒,整个人带着仇视的表情用牙齿凶厉得咬住瓶口,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手部肌肉也在尽最大的可能和安全带做着力量对抗,可惜这并不能阻止流水从他的牙齿缝隙间漏到他的嘴里。
哪怕失去正常思维,他身体的肌肉记忆也能发挥作用。在流水渗透进他嘴里将巧克力豆给冲化开之后,他的喉咙开始自主进行吞咽动作,被他嚼碎的巧克力酱也随着水流缓慢但持续的进入他的喉管。
也不知是哪一颗巧克力豆起了作用,在我往他肚子里塞了接近半袋各种口味的巧克力豆之后,他的舌头突然伸出来将瓶口顶开,嘴也随之闭合。
随后,他的下颚前后移动了几下,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他身体的挣扎幅度小了下来。
我拍拍他的脸,凑上去询问到:“请完整的描述出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以证明你已经清醒,不然我将继续往你嘴里灌解药。”
他瞪了我一眼,侧开身子往车座下方干咳了几下,似乎是刚才灌水的时候灌得太猛被呛着了。尔后,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法,唰唰唰的就从我好不容易捆上的安全带中缩了出来,拧着手腕满脸不爽的盯着我问:“现在什么情况?”
我两手一摊:“如你所见,我刚花了点时间把你弄醒。如果你的记忆能够持续到你陷入混乱之前的话,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完我的话,他闭眼沉思了几秒。再度开口时,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啊sir形象:“这里的资源如何,油罐的余量还有多少,以及危险情况,都给我说说。”
“外面还有个鬼的资源,被一只畸变蝙蝠占据当巢穴那么久,剩下的东西你敢随便用吗?我们车子十点钟方向已经完全无法通过了,有一大坨奇怪的东西和密密麻麻的小蝙蝠,不知道为啥全都不能飞。我们的右手边是收银台,救你的巧克力豆就是那里找来的,如果你不想要钱的话我觉得那里没啥意义。外面的油罐我没看,反正我也看不懂,至于那只傻蝙蝠啊,它正扒...哦,它又开始扯堵门的货架了,估计最多三五分钟就能钻进来。”
我说完后,啊sir点点头表示知道,过了半晌,他突然抓起钥匙插入钥匙孔,将车子发动机打燃,顺便掏出从我兜里摸过去的手枪看了看子弹。
旋即,他吐出一句话:“把那东西引进来,然后炸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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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感冒了,脑壳很疼。。。这两天可能会不定期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