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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疯子一个!

此时的沫沫小脸绯红,浑身软得像棉花一样,更可怕的是怎么拍都拍不醒。突然,青梅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蜂窝煤味,她猛然想起,刚才给孩子热奶后把炉子忘在屋里了!她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炉子明明放在外面的套间,炉子的上面明明开着半扇窗子……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顾不得去想这些了,她赶紧推开床头的窗子,抱着沫沫将她的脑袋伸出窗外,然后拼命地呼喊:“来人呀,救命呀!”

刚刚睡下的汝汝又哭了,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满屋子都是人影,满耳朵都是嘈杂,但青梅此时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在医院的抢救室里,躺着再也不能呼吸的沫沫,青梅摇晃着医生的手,希望他们能继续抢救下去,但医生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青梅一把抓住身旁处于呆滞状态的曾伟生,歇斯底里地喊到:“还我沫沫!还我沫沫……”

这件事后,刘莲香主动卖掉了家里的猪牛,住到学校帮他们带孩子。

没有了繁重不堪的家务,但曾经的轻松愉快却再也找不回来。

青梅望向曾伟生的目光除了冷漠就是怨恨,那每一道带刺的目光仿佛都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杀手”。曾伟生什么也不说,默默忍受着来自她的冷漠和怨恨,但心里,他却同样痛得肝肠寸断,他们家三弟兄,两个哥哥家都是男孩,唯有他有一个女儿,沫沫就是他们家的宝贝,就是他的心尖肉,如今……当青梅在医院捶打着他责骂时,他心里却苍凉地想:当妈的,怎么能把火炉忘在孩子的房间里呢?

刘莲香搬来后,住处成了一大难题。本来就一间寝室,前面一半做厨房,后面一半做卧室。考虑到曾伟生的实际情况,学校将操场旁边存放体育器材的杂物间分给了他们。

一直忙到晚上,终于把房间整理出来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土墙上裂开一道又一道的缝隙。

“好大的霉味,怎么睡觉?”刘莲香在青梅耳边小声抱怨。

“妈妈,委屈你了。”青梅内疚地说。

“我委屈点没关系,关键是别委屈了你。”刘莲香若有所指地说,“你看看李若雨,穿金戴银,住洋房,请保姆……当初让你不要选他,你不听!”

“妈,别说了。”青梅觉得眼睛润润的。

带着情绪的青梅看见曾伟生就没了好脸色:“婚前不是说你给我当保姆吗?如今不仅我成了保姆,还要把我的妈拉来?”

“这不是没办法吗?”曾伟生黯然神伤。

针对教师住宿条件差,学校决定集资建房。一共二十四套,每套集资四万元,按付款先后顺序选房。消息一出,全校就炸锅了,大家的话题仿佛就只有集资建房一件事。“气派的客厅,三间卧室,独立的厨房、饭厅……”嘴上说着新房子便满脑子热血沸腾,但心里掂量着集资费就又脚步沉沉。

“我们报一个吧?”青梅说。

“我当然想报,可是哪里去筹四万?”曾伟生无奈地说。

“那不行,说什么都得报。”青梅倔强地说。

“那我们一人筹两万。”曾伟生挑衅似地说。

“两万就两万。立即行动,争取在本周末筹到位。”青梅回击道。

“别逞能了。我们的工资才三百多,不吃不喝都得十年呀。”

“别说了,就这么决定!”青梅坚定地说。

转过身,青梅立即找刘莲香商量。“房子再贵也要买!”刘莲香与女儿意见高度一致,但问题是到哪里筹集两万元。

“我卖猪和牛的钱,再加上你爸爸打工的,可以筹八仟。”刘莲香拨弄着指头算起来,

“我们有两仟,这就有一万了!”青梅喜出望外。

“你给你大姨打电话问问,她那里应该是唯一能借一点钱的地方。”

“好,我马上就打。”

青梅抱起床头的电话开始拨号,可拨了一半又放下了。

“妈妈,你说大姨会不会不借呀?”青梅不放心地问。

“应该不会,这多年我们家哪一次有困难不是她们在援助呀?没多也会有少吧。”

青梅的心略微宽松了点,她鼓足勇气拨通了电话,可接电话的是姨夫,原先打的腹稿全部用不上了,她怯生生地问:“姨夫,你们都好吗?”

“是青梅呀,我们很好,有什么事吗?”

“姨夫,我想在学校买房,我……我……我想找你们借点钱。”

“借钱呀,我说青梅呀,你结婚了,生小孩了,如今又说买房了,我们家柔柔比你还大呢,可她现在还在外面打工,没有稳定的工作,连男朋友都还没交……”姨夫放连珠炮似的。

青梅轻轻放下了电话,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怎么了?她不借?”刘莲香急切地问。

青梅点点头说:“是姑父接的电话。”

“不借算了,没什么了不起。”刘莲香愤愤地说。

“妈妈,别怪他们。他们以前给我们的帮助够多了。”青梅咬着嘴唇轻轻地说,“要怪就怪我们自己吧。”

“也是呀,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表姐在外面打工收入低,工作还不稳定。你表弟读大学正需要花钱,你大姨又下岗……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难……最近他们竟然在厂子里蒸馒头卖……读书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刘莲香边说边抹眼泪,“我以前给你说钱你总不爱听,你哪里知道没钱的辛酸?刚生下你时,你就一病接一病的,每天向这家借了又向那家借……那个日子,我现在想想都害怕……”

“妈妈……”青梅搂着刘连香呜呜地哭了起来。

整个晚上青梅的情绪都特别低落。她再也不敢去想钱的问题。

叮铃铃的电话铃音把沉思的青梅吓了一跳,她机械地抓起听筒。

“青梅呀,我是姨妈。”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

“姨妈。”青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上午你借钱的事,你姨夫给我说了。我们可以借给你两千的。”

“姨妈……”青梅的声音哽咽了。

“我们虽然钱不多,但买房子是大事,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援的。”

“姨妈,你也别让自己为难。实在不行,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

“我与你姨夫商量了,没问题的。你别嫌少就是了。”

放下电话,青梅却更伤感。她想为了借钱,姨妈一定又跟姨夫闹矛盾了。唉!

晚上,曾伟生回家,青梅阴沉着脸,曾伟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懒懒的爱理不理。曾伟生恼怒地说:“又怎么了?你妈每天给我脸色看,现在你也给我脸色?”

“就给你看脸色,怎么了?”青梅气不打一处来,扭转身,给曾伟生一个冰冷的背影。

“疯子一个!”曾伟生将洗脚盆碰得砰砰做响,青梅却用被子蒙着头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