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在其中

【一个转学生】

季美珍转学来到红渠中学高二三班的第一天，她就被李小梅盯上了。

她默默地跟着班主任刘老师走进教室，刘老师一脸笑靥地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这是从外地转学来的新同学季美珍，今后要同大家一起学习生活，让我们用热烈掌声欢迎她。”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刘老师便为季美珍安排了座位，她的同桌正是李小梅。

季美珍面无表情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下课后，李小梅笑眯眯地说：“你好，我叫李小梅，班上的组织委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的，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季美珍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良久，李小梅才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

季美珍倏地起身，再次答道：“我说，我不想你做朋友，我不想和任何人做朋友。”

接着，她便走出了教室，留下了一群同学，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一周，包括李小梅在内的很多同学都察觉到了藏在季美珍身上的怪异。

她面色冷峻，独来独往，不微笑，也从不主动同其他同学说话，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同她做朋友。

刘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为此，她特意找到了季美珍的母亲。

那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虽然已年过四旬，但看上去却像二十几岁。

从季美珍的母亲口中，刘老师找到了季美珍性格极度孤僻的原因，原来在转学来这里之前，她的两个朋友先后离奇失踪了，警方一度怀疑她们的失踪与季美珍有关，最后还是排除了她的嫌疑。

纵使如此，各种猜测还是甚嚣尘上。

恰逢此时，季美珍的父亲工作调动，她们才来到了红渠县。

自那之后，季美珍就像变了一个人，孤僻又冷漠，即使是父母，也极少与他们沟通了。

知道其中的玄机后，刘老师特意找来李小梅，希望她能发挥生活委员的作用，打开季美珍的心结，及早将她团结起来。

李小梅点点头，自信地说：“刘老师，您放心，我们会让季美珍成为大家的朋友的。”

在同学们眼中，李小梅这个生活委员称职又有能力，班上的每个同学都是她的好朋友，而现在，季美珍却成了例外。

从小，李小梅便喜欢帮助别人，然后与别人成为朋友，即使是不良青年，在她的帮助下也能够回归正途。

她就像一块魔石，净化着每一个有性格阴影的同学。

在这条“帮助”之路上，她是战无不胜的，而季美珍的出现，成了她的挑战。

在她眼中，季美珍正深陷孤独的漩涡，她要拯救对方，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体现自己价值的方式。

【我要和你做朋友】

今天的课外实践课，季美珍谎称身体不舒服留在了教室休息。她起身正欲去厕所，门口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小梅。

“你要去哪里？”李小梅关切地问道。

季美珍抬眼看了看她，没有答话。

侧身准备离开，李小梅却忽然衡起手臂：“季美珍，我想和你谈谈。”

季美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同我谈什么，你想说服我，做你的朋友吧！”

李小梅骄傲地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你的一切了，关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关于你的两个朋友的莫名失踪……”

“闭嘴！”那一刻，季美珍忽然暴躁起来，很少开口说话的她，竟然对李小梅做了如此凶狠的还击，“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小梅怔怔地看着季美珍，然后扑哧一笑：“我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季美珍死寂地盯着她。

李小梅气势高昂：“你刚刚转学过来，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李小梅想要做到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我是这个班级的生活委员，帮助同学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你也是我的同学，自然也不例外。”

季美珍眼中的愤怒倏地化成了一洼深邃的蓝，继续听李小梅说：“去年的时候，班上也来了两个转学生，性格也十分孤僻，后来，其中一个叫做燕子的还是成了我的好朋友，你知道另外一个的结局吗？”

季美珍没有答话，只是死寂地凝视着李小梅：“另外一个起初也不肯同我做朋友，最后被我活活缠死了，跳湖自尽了！”

这是一道明确的警告！

季美珍撇下一个轻蔑的笑，缓缓地走开了。

李小梅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叫嚣道：“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朋友，一定会的！”

自那之后，李小梅便穷尽一切办法同季美珍呆在一起，就像一根坚韧的藤子，死死缠住了对方！

很多同学都劝慰李小梅：“这个季美珍那么孤僻，那么不领情，你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喜欢独来独往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每每此时，李小梅总会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季美珍是一个好女孩，既然她有困难，作为生活委员，我就有责任去帮助她，相信吧，我会让她改变的，然后变成大家的朋友，就像燕子一样！”

李小梅好似一袭鬼魅，彻底缠上了季美珍，不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去食堂还是回寝室，上学还是回家，她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季美珍。

这天中午，寝室里只有季美珍和李小梅两个人，季美珍突然开了口：“喂？”

李小梅一惊，抬眼看了看季美珍，她没想到对方会说话。

季美珍继续道：“你知道我什么会转学来这里吗？”

李小梅笑盈盈地说：“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的两个好朋友离奇失踪，警方怀疑你，你父母害怕你受影响，正巧你的父亲工作变动，便带你来了红渠县。”

季美珍意味深长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两个好朋友为什么会离奇失踪吗？”

李小梅忽然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季美珍凝视着李小梅，冷冷答道：“其实，她们已经死了！”

李小梅后脊一凉：“什么，死了？”

季美珍应了声，一抹诡谲掠过嘴角：“没错，她们不仅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李小梅追问道：“她们怎么死的？”

季美珍轻松地说：“她们，被人吃掉了！”

李小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过了一会儿，她才扑哧一笑：“你少吓唬了，你只不过想要摆脱我罢了。”

季美珍轻叹一口气：“信不信由你。”

【缠】

关于那天季美珍所说的话，李小梅并未放在心上。

转眼便是期末。

考试结束后，李小梅主动向刘老师申请，希望能够在暑期对季美珍进行帮扶行动。

对于李小梅的热心提议，刘老师既开心又欣慰，她专程联系了季美珍的母亲，季母听后，十分赞成，她感动地说：“我代替美珍先谢谢你们了。”

暑假的第一天，李小梅便按照季母提供的地址去了他们位于城郊的住宅。

那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房，宽敞明亮，装潢温馨。

虽然对于李小梅的到来，季美珍表现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季母的热情还是让李小梅有了些许安慰。

这是李小梅第一次见到季美珍的母亲。

她很漂亮，虽然已年过四旬，但是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举止优雅，和蔼可亲，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小梅同学，你一定累坏了吧，快坐下，阿姨给你洗水果。”季母热情招呼道，转身匆匆进了厨房。

李小梅环视了一圈，当她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季美珍，穿着一身偌大的睡衣，一动不动。

这时候，季母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季美珍站在卧室门前，便道：“美珍，小梅来看你了。”

季美珍没有说话，只是死寂地凝视着李小梅。良久，她转身回了卧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季母有些尴尬地坐了过去：“小梅同学，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

李小梅摇摇头：“这没什么，美珍在学校也是十分孤僻，不团结同学，说实话，同学们都不喜欢她。”

季母感叹道：“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搬来这里的原因吧，美珍的两个同学离奇失踪了，她被怀疑，也是受到了打击，因此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即便搬到了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改观。幸好有你这个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愿意接触她，亲近她，帮助她。”

李小梅解释说：“阿姨，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帮助美珍成为大家的朋友是我的责任。”

季母满眼欣慰：“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住下来吧，这样呢，一来能和美珍作伴，二来也可以帮我好好开导她。”

季母所说正是李小梅心中所想，她连连应声：“谢谢阿姨。”

季母又同她闲聊了几句，说是出去买菜便离开了。

李小梅起身，缓缓踱到季美珍的卧室前，然后轻轻推开了门，此刻，季美珍正面对着她坐着，李小梅诡秘地笑笑：“你最好屈服，否则我迟早会缠死你的，我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没人能够逃出我的手掌心。”

季美珍还她一个诡异的笑靥：“这是你自己选择！”

【季美珍是黑洞】

李小梅就这么住下了，每天的工作内容便是陪伴着季美珍，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她想，季美珍迟早会屈服的。

有一天，季母不在家，季美珍在卧室里睡觉。

李小梅有些无聊，便想要找张光碟来看，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张合适的。

抬眼的间隙，她看到了季母半掩的房门，一时好奇，便轻轻推门进去了。

季母的卧室非常整洁，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张她与季美珍的合影。

合影上，季母一脸笑靥，季美珍却始终阴沉着脸。

李小梅顺手拉开了床头柜抽屉，抽屉整齐地放着几本过期的杂志，她翻了两下，蓦然发现在那叠杂志最下面还有一个大本子。

李小梅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翻开来看，才发现这是一本自制的剪报本。

这剪报应该有些年代了，最初几页所剪的报纸都已经泛黄。

李小梅粗略浏览了一下，这本剪报所剪的内容多是一些关于女孩失踪的新闻。

最早的一则是1998年6月，说的是B省三原县三原中学的一名叫做张小曼的女生，有一天毫无预兆地神秘失踪了，警方多方找寻未果。

李小梅继续浏览，每页剪报上都记录着一个失踪女孩的信息。这些女孩来自全国各地，她们年龄相仿，好似中了一个魔咒，先后失踪不见。

当李小梅浏览在第十三页的时候，一簇莫名的寒意从背脊深处浮了上来，那是2005年3月的一则新闻，说的是H省固原县第一中学的一名叫做丁叮的女生在回家路上神秘失踪，然后再没了任何音讯。

让李小梅深感惧意的并不是这条新闻内容，而是文字旁边所配的失踪者丁叮的照片，她竟然同季美珍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么她们左脸处长着同一颗黑痣，恐怕不是用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此时此刻，李小梅已经站在诡谲的悬崖边缘了。

当她快速将剪报翻阅至最后一页的时候，庞大的寒意彻底将她击垮了，上面的剪报说的是A省三东县实验中学的两名女学生失踪的事情，让李小梅感觉恐惧的也非新闻本身，而是那张剪报下方有一张季美珍同那两个同学的合照。

那一刻，耳边忽然回荡起那天与季美珍的对话：“你知道我什么会转学来这里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的两个好朋友离奇失踪，警方怀疑你，你父母害怕你受影响，正巧你的父亲工作变动，便带你来了红渠县。”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两个好朋友为什么会离奇失踪吗？”

“你什么意思？”

“其实，她们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没错，她们不仅死了，而且死无全尸。”

“她们怎么死的？”

“她们，被人吃掉了！”

这时候，传来了一阵开门声，李小梅慌忙将剪报本子塞回抽屉，速速出了房间。

季母买了很多新鲜水果，还有很多精致的小零食，李小梅同季美珍坐在那里顾自吃着，她的脑海里还反复着刚才的情节。

她忽然感觉坐在眼前的这个女孩神秘起来，明明在七年前失踪了，为何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七年前，她刚刚就读高二，为什么七年后，她还是在读高二，最恐怖的是她没有丝毫的成长，还是停留在十七岁的样子！

她明明是丁叮，为何现在却改名成了季美珍，和季母生活在了一起？

那些失踪的女孩和这对母女有什么关系，季母又为何要收集有关她们的信息？

一连串的好奇伴随着恐惧的寒意，瞬间将李小梅酸化了。

她抬眼的瞬间，一眼便看到了季美珍。

此刻，对方正死寂地盯着她，好似窥探到了她心中所想。

李小梅蓦然发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诡秘的漩涡！

【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李小梅忽然有些怕了，她感觉季美珍是一个无底黑洞。

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继续探索下去，那个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总是无比的诱人。

李小梅决定去一趟季美珍之前就读的那所中学，或许那里藏在那两名女同学失踪的蛛丝马迹。

她谎称家里有事，向季母告别，提前离开了。

季美珍之前就读的中学是C省博野县的方正中学，在那里，李小梅找到了季美珍的班主任，虽然对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同李小梅聊了几句：“季美珍同学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女孩子，她刚刚转来这里的时候，她母亲便拜托我照顾她，经过了一个学年相处，我们发现季美珍同学不仅古怪，而且难以相处，班上没有同学喜欢同她做朋友，除了方文文和杜莎。”

“方文文和杜莎？”

“就是后来神秘失踪的两个女孩，她们是班上的组织委员和生活委员，她们一直想要同季美珍做朋友，季美珍并不领情，对于她们的热情也甚是冷落。有同学说，在她们失踪的前一天，曾经看见季美珍同她们主动说话，她们失踪后，警方也就此事调查过，最终还是排除了季美珍的嫌疑。”

李小梅谢过之后便离开了，她又辗转去了当时剪报上所提及的其他几所有女同学失踪的学校，然后她得到了一个恐怖真相：每个失踪的女学生都是班上的生活委员或者班长，季美珍的到来让她们感觉必须要帮助她，然而，无一例外的，最后她们全部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李小梅基本可以认定，这不是一个个单纯的巧合，藏在这背后的一定是一个偌大的阴谋。

细细想想，李小梅正在重复着那些失踪女孩的举动，这是否意味着，还会有下一个失踪者，失踪主角正是她自己！

这次回去后，李小梅便再也没有联系季美珍，也没有再去她家。她隐约意识到，季美珍是一个漩涡，她拥有吞噬别人的能力！

如果这些失踪案件都与季美珍有关，季母不可能不知情，这些失踪案件与这对母女一定有着深不见底的关系。

那一刻，李小梅恍然感觉季母的微笑也透出了寒意。

整个暑假，李小梅都在思忖着有关季美珍和她母亲的事情，不过想得再多，也没有想出什么答案。

倒是季母给李小梅打过几次电话，大致是邀请李小梅过去玩之类的，每一次，李小梅都找借口推脱了。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班主任刘老师给每位同学的家长开了一个家长会，马上面临高考了，她希望在座每一位家长关注考生的学习和生活。

会后，季母特意叫住了李小梅：“小梅同学，你怎么自那次离开后就再没有回去呢，是不是阿姨哪里招待不周了？”

李小梅摇摇头，目光中充满闪烁。

季母感觉事有蹊跷，便先行离开了，放学后再次找到了她。

李小梅思忖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困惑，当说出那些失踪的女孩都与季美珍有关联的时候，季母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小梅同学，其实我也有过与你相同的困惑，虽然美珍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还是非常疼爱她的。”

“什么，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七年前，我与丈夫离婚，离婚原因是我无法生育。离婚后，我拿着一笔钱过起了漂泊日子，有一天我遇到了衣衫褴褛的她，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丁叮，我给了她吃的，然后说送她去救助站，她乞求我收留她，我看她可怜，一时母爱泛滥，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她留下了，然后为她起了新名字，季美珍。”

七年前，正是季美珍失踪的时候，原来她遇到了季母，成了她的养女。

“过了很久，我才在知道她是离家出走，还找到了当时关于她失踪新闻的报纸，我也想让她回去，但她就是不肯，我们也就这么一起生活了下来。”季母叹息道，“其实，关于你口中所说的失踪事件，我也略知一二，这些年，我们一直是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奇怪的少女失踪事件，虽然有些嫌疑指向了季美珍，但是警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李小梅这才恍然大悟，季母又说了些别的，然后才落寞离开。

李小梅起身也欲离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冒出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季美珍。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小梅紧张地问道，她无由地抓紧了书包。

“刚才，她对你说什么了？”季美珍依旧冷冷地说。

“你是说你的母亲吗？”李小梅低声问道。

“母亲？我从未说过她是我的母亲。”季美珍生硬地回击，“我只想跟你说，不论她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你什么意思？”

“我想，你已经看过那本剪报了吧，也应该去了我之前就读的几家中学核实过了，你猜测得没错，那些女同学的失踪都与我有关，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周日下午来我家。”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了。

【身在其中】

那一晚，李小梅失眠了。

自从认识季美珍以来，季美珍从未像昨天那样对她说话，她本想次日好好问问对方的，不过季美珍却请假了。

听李老师说，季美珍生病了。

一连五天，季美珍都没有来上课。

由于季美珍平日里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大家都没有在意，只有李小梅花总是忍不住朝那个空位子看一看。

我想，你已经看过那本剪报了吧，也应该去了我之前就读的几家中学核实过了，你猜测的没错，那些女同学的失踪都与我有关，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周日下午来我家。

李小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下定决心，周日的时候去季美珍家里，问个究竟！

转眼便是周日，本来那天李小梅的母亲要带她出去的，她谎称学校里有活动，便先行离开了。

她买了些水果，匆匆赶往季美珍家中。

不出意料，季母在家，李小梅说明来意后，季母便道：“美珍现在还在休息，如果你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话，就等她一会儿吧，顺便陪我聊聊天。”

李小梅点点头，她们闲聊了几句，季母便称去楼上叫醒季美珍，离开了，不过她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李小梅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快步上了楼，然后走到季美珍的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屋内十分整洁，季美珍并不在房内。

转身的瞬间，不禁一颤，季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李小梅的身后，她笑盈盈地问道：“小梅同学，你怎么上楼来了？”

李小梅尴尬地说：“我等了好久，见你都没有下去，就自己上楼了，请问，季美珍呢？”

季母依旧笑着：“她不在这个房间，来，我带你去找她。”

说着，季母一把拉住了李小梅的手，二人便出了房间。

季母将李小梅带到一个空房间，李小梅正欲开口问话，却忽然感觉被季母拉住的左手传来剧痛，定睛一看，她的左手手指竟然诡异地融进了季母的手里！

李小梅试图挣脱，却发现她的手与季母的手死死粘合在一起了，更加恐怖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左手还在被不断侵蚀着，痛意也越发强大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小梅怒吼道。

“你不是想要找季美珍吗？”季母问道，“她现在就在我的体内，等我将你彻底吸收了，你们就能在我的体内见面了。”

“你说什么，季美珍在你的体内？”李小梅惊恐地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同季美珍做朋友吗，今天，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了，你们在我的体内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不，我不要，不要去你的体内，我不要被吸收！”李小梅的叫声中带着某种哭腔，“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季母放肆地笑了两声，那笑声尖利而刺耳：“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那些与季美珍有关联而失踪女孩的故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她们都被我吸收了，成了我保持青春的营养。”

李小梅不敢相信，此时，她的整条左臂已经被季母吸收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正开始向全身蔓延，她一面极力挣脱，一面听着季母说话：“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年过八旬了，按照正常的思维，我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吧，我却没有，因为我有一种异端的能力，那就是将年轻女孩的身体吸入自己的身体，以此保持我的容颜，保持我的青春，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走过的。每至年底，我的身体便会一夜苍老，在那之前，我必须吸收一个年轻的身体，就像神怪小说中专门吸食少女身体的妖怪。”

李小梅曾听过无数有关青春常驻的鬼故事，没想到，有一天会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时候，李小梅的半个身子已经融进了季母的体内，她明知道自己生还无望，却还是忍不住苦苦哀求。

季母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根本没想这么快就吸收你的身体，我现在还不需要年轻身体的滋润，不过季美珍还真是可恶，她竟然想要偷偷告诉你真相，枉费我将她从我的身体中再分离出来。”

“什么，分离？”

“你也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去哪里都是非常显眼的，在我意识到自己即将衰老，开始寻找年轻女孩身体的那几年，我遭受了很多怀疑，为了避开大家的质疑，我在成功诱拐到一个叫做丁叮的女孩后，决定再将她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然后成为我的女儿。这样，我也能够通过她寻找更多的身体，而她就是现在的季美珍，被分离出来的她，身体不会衰老，只是通过她钓到更多身体的想法并不成功，她十分冷漠，周围的同学根本不愿与她亲近，我想，她这是在变相地保护周围的女孩们吧！”

此时此刻，李小梅心中的困惑全部解开了，为何季美珍会如此冷漠，不愿让同学们靠近，因为她知道她有一个恐怖的“母亲”，她会吸收女孩们的身体，靠近她等于靠近死亡，而当初她的那一句“她们不仅死了，而且死无全尸，她们是被人吃掉了”正是不折不扣的警告。

只不过，现在知晓这些已经晚了，季美珍被季母成功收回了体内，而下一个失踪的女孩落到了李小梅身上。

今天出门的时候，李小梅对母亲说了谎，没人知道她来了这里，即使将来警方查到了这里，季母也已经早早地离开了。

茫茫人海，何处寻找。

庞大的疼痛再次将李小梅从思忖中拉了回来。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近乎全部被吸进了季母体内，只剩了一颗失魂落魄的头颅，她本想释放藏在喉咙中的恐惧，谁知此时，她的嘴巴也被吞掉了，然后是鼻子，眼睛，直至整颗头颅完全没进了季母的体内……

意识消散的罅隙，她蓦然想到，当初她遇到季美珍的时候，发誓要征服她，让她成为自己的朋友，而现在，她的夙愿达成了，她也进入了季母的体内，季美珍也在那里。

她们真真切切地成为不会分开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