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四:从继承诡异遗产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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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小径

莹莹如鬼火过境的绿焰在蔓延,它们恣意生长,顺着盘旋在天花上的藤蔓枝桠,顷刻遍布四周。

这些由无到有的东西甚至极具侵略性地向费莱所站的位置舔舐而来,也不知道究竟是空气还是什么不存在的物质在支撑它们愈演愈烈。

费莱出于自保向后缩了几步,退至门口。

这也只是让他本人不至于被余焰撩伤到。

绿焰顺着藤蔓的脉络衍生出去,整条廊道都是荧火的绿色。

那些藤蔓就像是充分燃烧起来。

它们的扭曲更快,粗壮枝蔓上密布起鳞茎被焰火衬托得好似会说话的复眼,每一次挣扎都能见到它们在层叠中泛滥的眼睫,充斥红色汁水的泪滴从中脱落,半空又化作火焰。

扭曲催使树上的树冠部都响动起来。

祂们比此前都更发狠地碰撞,听上去并不美妙。

若说是风铃声,风干的腐皮尸体不足以脆到那种程度。它们燃烧起来还有种焚化炉里的细弱叫声,像是卡在机械零件的饼干袋子,随机器运转既是碾碎也摩擦的故障声。

一切,不过一株可怖扭曲的植被在临死之时的哀嚎。

费莱既头疼又诧异地看着眼前盛况。

头疼是他生理上的反应,诧异是他心理上的结果。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成功使用出点燃魔法。

此前学习的过程漫长艰辛,使用过程还险些将他连累,难道加之一起的结果就能如此负负得正?

如果只有一点的火星,他也足以高兴了。

现在,他反倒是诧异多过高兴。

但费莱又不能阻止一切。

神秘面前,他只是个半只脚迈入门槛的学生,还没有办法给自己的失误擦屁股。

他默默看着火焰起来,看着火焰盛放,看着火焰归于虚无。

等一切过去,扭动的腐皮血藤树碳化,徒余黑色躯壳。

“就这么...简单?”

费莱不敢置信地喃喃,走近,借由撬棍试探。

什么都没有触及到。

虚实这个天平,“胎死腹中”的腐皮血藤树属于虚的一端。

几秒后,整个天花板上生长的植物化作齑粉,洋洋洒洒的飞灰成了此刻庆祝胜利的雪花。

只是费莱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祂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房间只剩下费莱和中央带有凹槽的石柱。

费莱舔了舔唇,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有庆幸,有遗憾,又有迷茫。

费莱看着那孤零零的石柱,一番纠结后,暂时离开房间。

他摸黑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电梯井边,并朝着底下喊道:“汤米?!”

电梯井已然融于周边环境,见不到底下状况。

声音也被这层黑暗阻隔。

费莱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汤米?!”

无人回应,就连挂载着电梯厢的缆绳也一同缄默。

“糟糕。”

费莱眉头皱起。

被牵扯上来时,他切实瞟见有许多被热浪掀翻的身影。

只是凭他现在还有些混沌的脑子,他也不确定其中是否有汤米。

于是,费莱急切寻找起电梯的控制按钮。

正当他找寻时。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费莱的耳朵捕捉到那种节肢动物甲壳摩擦的韵律,并非电梯上升应有的声响。

继而是身前的电梯钢索,此刻正渗出狰狞狭长的绷紧哀嚎,像某种难以承受的顺着向上攀登。

费莱心紧绷着,不觉向后退了两步。

他以为是什么更恐怖的存在将下面拉扯出不像寻常所能听见的动静,就连顶板上剥落的碎砾也是如此配合。

但很快,费莱开始向唯一的通道回退回去。

他脚下的地板在裂陷。

整一层的岩板都开始有那种瘆人的嗡鸣。

是坍塌!

费莱才反应过来,他顾不上许多,脚下动作飞快,越过一间间空洞房间。

塌缩紧随他脚步,不断在耳畔威慑。

他沿着甬道一路向前。

通道尽头依旧是那间露出光的房间。

可它并不是费莱的避难所。

先前不是,此刻亦不是。

费莱近乎绝望的逃到了相对近的距离。

他的大脑充斥着求生的欲望。

那是人类最卑微的本能。

即使是一个宣告生死本无意义的赌徒,当下也被它支配着。

除此之外,费莱的脑子里还有个疯狂的想法。

进去,将骰子安在那个石柱凹槽里。

万一还藏有一线生机呢?

千钧一发、行将就错之时,一方小小的通道被坍塌的震动显露出身形。

那是费莱一开始就没注意到的角落,它被莫名藏在了拐角处。

荧光黄沙指引的光未照亮出它的真身。

借着房间里透出的光亮,费莱隐约见到它延伸出去的模样。

那象征着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费莱没有犹豫,他也不得犹豫。

比起房间里没说明效用的石台,一条向未知的小径更能让他接受。

于是费莱不过一瞬权衡就钻进了其中。

他身后不知名缘由引起的塌缩仍旧继续。

可费莱只顾奔跑,向着前方奔跑。

他注意到脚下的路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崎岖,没有火光照亮,逃避塌缩的脚步都开始磕磕绊绊。

他还会因某个藏在黑暗里的石块刺客跌了一跤。

不知何时,他终于听不见身后响动。

再回头望去,也唯有看不见的烟尘在向他招手。

费莱粗喘着气,感慨自己实在幸运,又为汤米等人默哀片刻,接着继续启程。

小径是一条单向岩道,越走越能感受到寒冷在随风流转进费莱发臭的衣领里。

几分钟后,费莱欣喜若狂。

他见到久违的月光,就静静沿岩壁斜射而入。

象征着自由的月光是如此皎洁。

皎洁到费莱要自扇巴掌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皎洁到费莱要站在拐角扶着不见形状的石头傻笑。

也正因如此,费莱摸到了一条断手链。

他很是亲切地将它拿起。

月光并没有照见它上面的文字。

依稀能辨认的是,上面是个“F”开头的单词。

费莱全然不觉怪异,将之顺着放进衣兜里,然后踏上出去的路。

被风雪覆盖的灌木丛并不会告诉费莱该从何处回小镇上去。

但好在明月能照亮远处的一切。

不过一会,费莱远眺到了一间别致的白色。

那是房子吗,那是灯塔吗,还是钟楼?

连日处于黑暗环境,费莱的眼睛都模糊到分不清光亮下的东西。

他被迫流着泪,强忍刺痛去搭手眯眼辨认。

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虚影中,费莱看见了一面舞动的条状物,像是旗帜。

“啊,是红绣镇上的那所教堂。”

费莱理所当然起来。

他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哪怕是从距离上计算。

此刻,他只想着尽快些回去,回到来时的小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