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深表象蔽世人
蜀国,山川地貌崎岖,素来易守难攻,因此能在诸国林立,尤以三国强势中占据一位,不得不说蜀国有地理优势,且蜀国山脉众多,也造就了多民族体系,不同的民族文化却能安然生活在一起,不得不说,蜀国有海乃百川之容。
当然,这与历代蜀国君主的治理有着莫大关系,他们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做了多少尝试,才让这些不同的人群汇聚一起,成为了一个大家庭,成为了屹立三国之一的蜀国,时至今日,历代蜀国君主努力的成果落到了陈彦身上,亦或说是担子,不求他开疆扩土壮大蜀国,但求他能让蜀国百姓安居乐业。
其实,在每个帝王心中,都想让国家在自己的治理下强大,也想让百姓生活无忧,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更大的目标,只是想要实现并不容易,光是国内政事,都已经令他们疲惫。
当上一国之主,有了至高权力没有野心是假,谁都想名留千史,成就千古一帝之名,陈彦亦为之努力,只是,他或许走错了一步。
先帝崩逝,陈彦身为太子理应顺理成章登上帝位,然而,先帝子嗣众多,在皇位的诱惑下谁不想搏一搏?由此,在先帝病重时,众多皇子已经各自结党,就算没有野心,只图富贵的皇子也会被迫被其他的兄弟拉拢,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彦想要顺利继位绝非易事,就在他疲于应对兄弟之争的时候,蜀国手握重兵且执掌天府兵权的都尉谭世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他,并帮助他收集众皇子谋反证据,一一抓获,陈彦因而得以安然坐上皇位,在他登基当日,册封都尉之女谭佳为皇后,以示他的感激之心,都说帝后情深,可陈彦不明白什么是情,在他的人生所学中都是帝王之道,与皇后之间并无了解只为目的,所以,他将谭佳封为皇后也仅仅只是因为感激而已。
在他成功登位后,便要着手处理有谋反意图的众位兄弟了。
众皇子的失败在于他们没有认清自己的能力,所以,当谭世带兵抓获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愚蠢与自大,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被抓进监牢后的屈打成招。
谋反是个好罪名,历朝历代想要除去某人都是用谋反来定罪,谋反是不可赦之罪,陈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纵使先帝子嗣众多,在陈彦登基后也死得一干二净了,他除去了与自己皇位有威胁的所有兄弟,唯独只有靖王陈焕活了下来,这个靖王是他的胞弟,在众皇子拉帮结派的时候,他坚定的守住了自己的心,也保住了自己的命。
不久后,皇后生下了陈彦的第一个儿子陈晔,因谭世重兵在握又独揽大权,还有拥立陈彦登上皇位的功劳,不得已,陈彦在孩子一出生就将其立为了太子,是因为此时陈彦的皇位坐得还不算安稳。
从某种角度来讲,功劳太甚不是好事,这会让高高在上的君主忌惮,如同谭世一般,虽努力将陈彦推上了皇帝宝座,却也因他的功劳太大引起了陈彦的担忧,这种担忧久了,就会变成敌意。
谭世的官职一升再升,权力越来越大,陈彦给他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却是不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
他变得跋扈,他开始犯错,陈彦一次次饶恕他的罪过,不是真的宠信于他,而是在等待时机,而今日,时机已然成熟。
自古以来,女子生产便是极危险的事,可每个女子却能为了生育儿女拼了性命,何况是皇帝身边的女人?她们更渴望孩子,有了孩子,她们的未来才有希望。
皇后谭佳临盆,但此次的她没能有生育太子时的幸运,稳婆一边抚着皇后的肚子,一边焦急的说道:“娘娘,您加把劲儿,用力啊,龙胎就快出来了。”
谭佳死死抓着床沿,以借助外力让自己更有力气,但她已经痛得满脸铁青,汗水淋漓,连嘴唇都已经被她咬破,可是腹中的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她似乎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再无法坚持下去。
见她就要昏厥过去,稳婆自知大事不妙,赶紧跑出产房外,扑通一下跪到陈彦面前。“陛下,陛下,皇后娘娘胎位不正,是脚朝下啊,民妇一直用手帮娘娘顺胎,可龙胎就是无法掉过头来,陛下,皇后娘娘她,怕是,怕是有危险了。”
陈彦皱着眉头,满是焦急之色。“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若皇后有什么不测,定拿你是问!”
稳婆吓得不轻,原以为入宫帮皇后产子是桩获赏的好差事,哪想竟有性命之忧,谁叫面前之人是蜀国有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皇帝呢,不得已,明知皇后根本不能顺利生产,为了活命,她还是得拼一拼。
产房外候着两名太医,听闻情况后,立即吩咐宫人煮了参汤端进去给皇后喝,不管产房内和产房外的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皇后出什么意外皇帝迁怒于他们,可又有谁知道,皇后今日难产,却是她的丈夫陈彦所为?
在谭佳再次怀孕的时候,在她的安胎药里,陈彦往里面加了一味草药,这种草药可让孕妇宫内缺血,导致羊水不足,胎儿在母体里无法正常掉头,就算稳婆有多么高超的手法,也不能让胎儿改变朝向。
是以,陈彦早就知道结局,他的焦急,不过是他想让众人看到的情形。
“啊!”一名宫女失声尖叫。“皇后娘娘血崩了!”
男子不能入产房内,可陈彦不顾阻拦往里面冲,顺带还叫上两名太医。“快,随朕进去。”
有皇帝命令,两名太医也只能跟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尊卑,他们一见到皇后,便发现皇后已油尽灯枯,连忙拿银针刺穴延续性命,并匍匐在地,生怕皇帝责罚。“陛下,娘娘已经,已经不行了,有什么话,就赶紧同娘娘说吧。”
陈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泪如雨下,连忙抓住谭佳的手。“皇后,你怎能先朕而去呢,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么......”
皇后心知自己大限已到,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气若游丝。“陛下,臣妾一生之中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同您做了夫妻,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臣妾福薄,不能与陛下白首到老,臣妾走后,望您务必好生教导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个像您一样的好皇帝。”
“皇后,你别说了。”陈彦语气哀切。“晔儿是我们的儿子,是蜀国的太子,我定会亲自好好抚养。”
“如此,臣妾就再无遗憾了。”谭佳努力的挤出笑容。“愿来世臣妾还能遇到陛下,同陛下相守一生。”
陈彦是泣不成声,看上去悲伤不已,却是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承诺。
谭佳亦是以为他难过到极致,就没有什么可顾虑了,儿子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父亲是当朝的重臣,深受陈彦信赖,那么,她便可以安然离去,再无法支撑沉重的眼皮,谭佳气绝,太医忙伸手搭在她脉搏上,已无跳动。“陛下,皇后娘娘,薨逝了。”
陈彦仿佛不能接受,抱着谭佳的身体嚎啕大哭,那种心爱之人的离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的悲痛陈彦演绎得淋漓尽致,令在场的人无不为帝后的鹣鲽情深感到悲伤,纷纷跪地哭诉。“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啊。”
本来,皇后的死没那么快传出去,可皇后身边有一个内侍是谭世的眼线,他很快将皇后难产而亡的消息传递给了谭世,殊不知陈彦早已知道这个眼线,并有意让其为之。
爱女难产而亡,可想谭世心中的悲痛,连忙火急火燎往皇宫赶去,可皇宫戒备森严,管你是谁都不得入内,在悲痛中,谭世的思绪已乱,他拔刀砍向阻拦他的禁军,两名禁军就这样死在了他的刀下。
见状,其余禁军也不再畏惧他的身份,否则下一刻倒下的就该是自己了,而且带刀私闯皇宫可是死罪,任他劳苦功高也不能幸免,于是全部拔出刀剑,强行将谭世制服,并押送至大殿等待陈彦发落。
谭世飞扬跋扈惯了,被一群禁军押着使他怒火中烧,加之女儿的离世,他又悲痛又觉少了靠山,他对未来的命运开始担忧,所以,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路大吼大叫。“你们这帮蠢货,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国丈,今朝都尉,对蜀国有平叛之功,对陛下有拥立之功,你们竟敢抓我,我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在殿前,正好有几位耿介的文官在等候陈彦,他们是陈彦所召,本是皇后产子,让他们等候结果,好准备皇子或皇女出生后的典仪,谁承想,他们竟看到这样一幕,其中一个文官拉住路过的一名禁军,小声问道:“国丈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名禁军回道:“国丈带刀私闯禁宫,我等有守卫皇城的职责,只能将其拿下,等待陛下发落。”
闻言,几个文官开始细声议论。
“私闯禁宫乃死罪,国丈大人这是糊涂了?”
“他仗着有拥立陛下之功素来嚣张惯了,而今竟敢私闯禁宫。”
“今日他敢带刀闯宫,明日就敢倚势欺君,我等身为人臣,必不能见如此猖狂之辈伴君身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定将今日所见写成奏疏,秉呈陛下。”
“我等人微言轻,不如联合朝中众臣,将他所犯罪责一一列举一齐弹劾,就算陛下想包庇他也是不能了。”
皇后新丧,陈彦伤心欲绝,宣布罢朝三日,祭奠亡妻,而谭世已被禁军所抓,这些禁军开始为难起来,到底是该放还是该关?可他们明白,他们已然得罪了这当朝第一权贵,如若放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不如将他关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等陈彦为皇后服丧三日后重启朝政时,谭世被禁军直接捆绑押到了大殿上。
陈彦装作吃惊的模样,还指责禁军道:“你们怎敢如此对待都尉,还不将都尉速速放了。”
听到皇帝连问都不问就要释放自己,谭世冷哼一声。“还不快给我松绑!”
两名禁军听出陛下有维护之意,却不敢照做,他们很明白,若不置谭世于死地,就没了他们的活路,双双跪到殿上,一人说道:“回禀陛下,臣等有护卫皇城安全之责,若无诏令必不敢放任何人入宫,可都尉大人不仅无召私闯,还持刀斩杀了两名禁军兄弟。”其中一名禁军转头朝殿外大吼。“将死在都尉刀下的两名禁军抬上来!”
几名禁军把两具禁军尸体抬上殿来,将谭世的罪行揭露在满朝文武面前。
私闯禁宫是死罪,谭世也知自己这次闯下了大祸,虽然自己犯过不少死罪,却能用自己的权势将其掩过,然而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在众目睽睽且在皇宫禁内犯下的死罪,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了,他也开始害怕起来,遂跪地陈述。“陛下,当日臣听闻皇后难产而亡心中悲痛,一时情急才会忘了律法规章,臣不过是想见女儿最后一面罢了,陛下应当理解臣身为人父对女儿的关爱之心。”
他说得老泪纵横,陈彦似乎有所感动。“朕当然知道,皇后之死是朕心中之痛,想必都尉也是悲痛至极,才会失去理智吧。”进而看向殿上的几名禁军。“将他们好好厚葬,朕会发放丰厚的抚恤金给他们的家人。”
“陛下!”一名禁军说道:“私闯禁宫是死罪,无有所免,为了陛下安危守护皇城是臣下的职责,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可倘若陛下不降罪闯宫之人,臣等尽忠护卫皇城还有何意义?”
听完后,陈彦露出难为的神情,这时,当日亲见谭世被禁军押解的一名文官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见此,陈彦顺水推舟,予其准奏,只听那名文官说道:“陛下,臣知皇后薨逝陛下悲伤,可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忘记朝纲伦常,都尉是皇后之父,皇后新丧他必然哀痛,此言不假,可是他枉顾国朝律法,肆意闯宫还斩杀禁军便是不可赦之罪,况且,皇后薨逝之时我等在宫内都未得知,都尉大人又是如何知晓的?陛下,这说明了在皇宫禁内,都尉大人已然安插了他的人,其目的何在,臣不敢深究。”
“你个老匹夫,敢诬蔑于我!”谭世嚣张的性情暴露了出来。
文官并不看他,只道:“当庭辱骂朝臣,置纲常礼教于何物!”
此时,陈彦再不必伪装,他厉色道:“都尉,在朕面前也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