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欺欺人
彭天棋和上官谦陌回到天乐的时候已是上午，上官谦陌贪婪着望着窗外的每一寸阳光，不知道是拜师的兴奋还是风宿的事情，他久久不能入睡，彭天棋躺在床上，早已深深睡去。
上官谦陌看到殿门外宫女和太监们来回走动，他想起早上回宫的时候，听到他们在找一个人，好像叫什么，董天泽。
昨天晚上，沙贼带着孙钱桦跑了出来，一个沙贼急忙凑到跟前喂孙钱桦吃了一个丹药，过了好一会儿，孙钱桦才醒了过来。
孙钱桦：“彭天棋，那个混蛋！不过也好，正好向御大人汇报他没死。”说完，孙钱桦刚想走，就被一个人挡在了前面：是董天泽！
原来董天泽率领骑兵杀进寨子后，看到一地的尸体和几只秃鹫，厮杀半刻后，从地牢里找出重恭的尸体，却迟迟没见大当家的人影，于是自己一人骑着马先赶了过来。
董天泽：“想不到啊，风宿的大当家是你，孙钱桦。”
孙钱桦：“董天泽，要不是我，你能有这般风光？”
董天泽：“如果你没有半道自己滚回来，夏乐公主也不会一到轩国直至她死都杳无音讯！”
孙钱桦：“董天泽，你不是特别聪明吗？怎么这么没用啊？”
董天泽冷笑一声，他扔掉战戟，孙钱桦转身让所有的沙贼都跑散，因为他知道自己将命丧于此，但在这之前，他要折磨董天泽！
孙钱桦再次转过身，直愣愣地望着董天泽：“夏乐公主根本没到轩国，是......”，说到这，孙钱桦只摆了个嘴型说了一个字，嘴型从小变大，董天泽看着像是wang，孙钱桦摆完之后大笑起来，手指着董天泽，嘲讽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在找夏乐那个贱人吗？找吧，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找到你死，找到你化为灰烬！”
董天泽快步走过，一拳打在孙钱桦的脸上，孙钱桦伸出手抓住董天泽衣领子，大声呵斥道：“你不过也只是大漠的一条狗！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哈哈哈哈哈......”
董天泽骑到孙钱桦身上，一拳一拳的打了上去，直到孙钱桦的手松开他的领子，直到孙钱桦的脸变的血肉模糊，他才站起身，消失在没有月光的黑暗之中。
上官谦陌抬头看上天空，万里无云，天上再也没有盘旋的秃鹫，他记事起从来没看到过风宿外面的景象，都是听别人跟他提起的，渐渐的，他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
“谦陌，谦陌，这个叔叔吃不下了，撑死我了，给，你拿去吃。”一个中年大叔从隔壁屋子里透过栅栏递过来大半个饼。上官谦陌接了过来，他看向大叔的碗，里面好像根本没放进去过东西。
上官谦陌：“叔叔，我....”
中年大叔：“没事的谦陌，你还小，正长身体呢，多吃点，多吃点昂。”
上官谦陌躺在地牢里，因为地牢里很亮，所以会有一个之前是老师的沙贼会常常教他读书识字，会跟他讲外面的世界，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叔叔叫齐炳。
齐炳：“谦陌，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活才能活出意义啊。”
上官谦陌刚想提问，监狱里的几个囚犯都开始嘲笑齐炳，跟着齐炳一样被迫当上沙贼的也一起嘲笑着。
齐炳不顾他们的笑声，接着面带充满温暖的笑和上官谦陌说：“咱们这里啊，有四万九千多人，这四万九千多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贪生怕死选择与恶魔为伍之辈。他们会遭报应的！”
上官谦陌：“可是那样，会活的更好，不是吗？”
一个孩子的问题，让整个地牢都安静下来，紧接着几个人扒着牢门大声的遏制住这个孩子的想法。
“谦陌啊，这人活着一定要有骨气！”，“小谦陌，不能向他们低头啊”......整个地牢都充满着对风宿的骂声，他们就算成为阶下囚，也不会沦落为恶魔的帮凶。
每周一次的放行，是上官谦陌最喜欢的时候，即使在寨里，他也知足，齐炳带着他坐到院子里的角落，语重心长的说，“五百多个跟我一样人，被永远留在了寨子里，会说好听的，倒是可以出去，不过想跑可不简单呦。”
上官谦陌：“大家一起跑出去呢？”
齐炳：“傻孩子，他们不会跑的，留在这里的人，都早就被折磨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就算出去也走不出大漠。”
上官谦陌：“那他们在...”
齐炳：“他们在等着那个可以为他们报仇的人，那个可以让他们为此付出一切的人，那个可以，让他们的生命活的有意义的人出现啊！”
上官谦陌：“外面真的很美吗？我们，真的可以走出去吗？”
齐炳：“当然了，叔叔啊以后要去一片叫海的地方，那里可美了。你放心，谦陌，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会有那一天的，一定！”
后来，齐炳每天夜里都会往铁锁上浇水，终于有一天，所有牢门的锁都锈烂了，“我一定可以带着他们走出去！尽管没办法走出大漠，但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齐炳心里想着，他看向那蜷缩着身子的上官谦陌，仿佛一切心酸和疲惫都值得。
重恭走进地牢，指着齐炳说：“诶，那个，你过来，把这个吃了。”
齐炳过去接了下来，重恭挥起拳头，大喊道，“看什么看，给我吃了它。”
齐炳还是吃了下去，良久，齐炳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重恭气的打了齐炳一顿后，又冲着齐炳吐了口痰，咒骂着离开地牢，齐炳站起来，掸去身上的土，擦去血和痰，跟吓哭的上官谦陌说：“叔叔抢了坏人的糖果，让他没有糖吃了，叔叔厉害吧。”
上官谦陌委屈地说：“嗯。叔叔，你疼不疼啊。”
齐炳：“叔叔不疼，谦陌乖，今天晚上，叔叔就带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大家一起！”
上官谦陌：“好，我们大家一起去看海！”
齐炳笑了笑，出了地牢后，他立马吐出一口黑血，他的五脏六腑都正在被毒药伤害着，能坚持站着已然是个奇迹，几个沙贼立马围了上来。
刘铮：“齐先生，你没事吧？”
齐炳：“我没事，我没事，牢里的锁子已经全部锈掉了，包括那些仓库里留着备用的，我们今天就能走，刘铮，你能出去，路线都弄好了吗？”
刘铮：“都准备好了，先生。”
齐炳：“好，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去！”
终于，齐炳等到了这个时刻，锁子们全部都烂掉了，趁着换班的空隙，上官谦陌跟在那个给饼的叔叔旁边，所有人都出来了。
孙钱桦：“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跑。”
孙钱桦站在门口，身后是早就埋伏好的沙贼们，他们把浑身是伤的刘铮踹了出来。齐炳嘴唇发白，脸色铁青，他站乐出来，跪在地上。
齐炳：“大当家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请你...请你放过他们。”说着，齐炳就开始磕头，直到他头破血流为止，孙钱桦一脚踹开了他。
孙钱桦：“少来了，装什么英雄，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不过是我的玩物，我的狗罢了，带头逃跑？笑死了，你也配？”说着，一剑刺进齐炳的胸膛里，上官谦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打晕了。
齐炳：“孙钱桦....少来了....人的意志，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被磨灭的！”说完，他带着自己的武器，向孙钱桦冲了过去，死在了乱刀之下。
刘铮左手五根手指全部被砍断，手掌也被掏了个大洞，剩下的人不是被剜去一只眼睛，割掉耳朵，就是被砍断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为了保护上官谦陌不受伤害，一直照顾他的叔叔冒死把上官谦陌带回地牢，随后被杀掉了。
那一晚对于所有人的心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孙钱桦和重恭的奸笑也传遍整个风宿。
孙钱桦：“现在，蝼蚁们，自己滚回去，再有类似逃跑的情况，我会让你们更加生不如死的！”
自那以后，地牢里再也没有人逃跑过了，到现在上官谦陌还不知道齐炳先生去了哪里，有没有完成他的梦想，抵达他说的那片海呢...…
恍惚间，董天泽叩了叩彭天棋的房门，把上官谦陌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赶紧打开门，董天泽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彭天棋察觉到有人进来，也立马睁开了眼睛。
随后便穿上衣服，跟着董天泽走了出去，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彭天棋又走回屋子对着上官谦陌说：“你要是没有困意，就随我一起。”说完，彭天棋跟着董天泽走了，上官谦陌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追了出去，离开天乐宫抵达董天泽的将军府后，董天泽把昨天的事情跟彭天棋叙述了一遍。
彭天棋：“当时的卷宗还有吗？我想看一看。”
董天泽：“当时是孙钱桦带人亲自去护送的，后来孙钱桦竟然自己跑回来了，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最后被判了渎职之罪，理应问斩，无奈被他给跑了。”
彭天棋：“你确定他的口型是wang吗？”
董天泽：“嗯，夏乐公主是夏初语公主的心结，但我担心是那孙钱桦在骗我，所以我想了一宿，觉得不能跟国王和公主说。”
彭天棋：“那现在我就带谦陌回轩国，或许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的答案，对了，还请替我向公主辞别。”
董天泽：“有劳了彭将军，如果不是敌对关系，你我肯定能成为兄弟，一起饮酒。”
彭天棋：“会有机会的。”
说完，彭天棋换回自己来的时候的衣服，董天泽骑着马在前方带路，彭天棋跟上官谦陌说：“我会用五年时间教给你我会的一切，你要准备好，五年之后，我会帮你实现你想实现的愿望。”
上官谦陌：“师父，什么意思啊？”
彭天棋：“涉及皇室，大家大业，文武百官的事情，整个轩国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到，那就是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