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婚约（二）

六年的时光转瞬救过，直至常树成年祭的前一个月。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在他这里……岁月成了伐木机。

顶着流言蜚语，常树无拘无束地成长着，这一不留神，就长过了头。

在决定是否外嫁的决斗公布之后不久，系统就因能量不足陷入了休眠，这也让常树的部分计划泡汤。好在基础的查看功能还存在，那本金钟罩也能够继续修炼。

梗说过多次便成了烂梗，老话常说就成了祥林嫂。所以后面也就没人再把外嫁的事放到嘴边，甚至还偶有人抱以同情，给他送点吃的喝的或者照顾一下。当然，其中多是女子。

后来常树独自搬出公舍，在部落边缘自己盖了一个房子，开始了训练。然后逐渐长成那副样子之后，也没多少念旧情的人来了。

这六年里，常树没有一刻是放松的，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榨干肌肉潜力的计划来训练。就连拉屎的时候，都会抱着一块大石头维持姿势。

来自现代化的科学训练的降维打击，以及玄学侧的金钟罩加成，才过一年，常树就已经浑身腱子肉，身高开始迅速拔高。看到成效之后，他备受鼓舞，继续背着人做着那些原住民看起来很是奇怪的训练动作，严格规律起居时间。

在常树九岁时，便破例成为狩猎队的一员，打破了卜儿创造的十一岁的记录。至此，那些流言稍有改观，但还有不少人会在背后议论他将来的命运。

十岁，一米五。

十一岁，一米六。

十二岁，一米七一。

……

十四岁，一米九五。

双重加持下的常树，已经锻炼成一个肌肉怪物。大多数人在看他时，只能抬着头，逆着光，依稀辨认他的样貌。庞大的压迫力挤压着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没几个人敢于和他直视——除了另一个怪物，一米九的卜儿。

本来卜儿是不会这样的，但常树实在是爱才心切，不忍心卜儿的好天赋自由生长，所以也要求她进行严苛的训练。虽然比常树大三岁，但卜儿一直都听常树的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的体型和常树不同，是极具内敛和流线形的，若是穿上长袖长裤，外观猛一看只是放大版的普通女子。

再加上常树坚持要求她涂的自制防晒，皮肤还甚至比其他女子要白皙点。

所以猛地一看，卜儿甚至还有点可爱。

实际上，她头顶大大的LV2可骗不了人。甚至于，当初卜儿进入LV2的时间要比常树还早点。

他问卜儿什么感觉的时候，卜儿一脸疑问。常树方才知晓不同等级之间原来没有明确的界限，只是大致的划分。后来有一次，常树一同和卜儿出猎时，就见过她手撕一条十米长，一米多直径的巨蟒。

人力有时尽，卜儿力无穷。他感叹道。

14岁的LV2是什么概念，其他人只会骂一句怪物。当然他们没有系统的可视化，所以也就无从知晓其真正的变态程度，只能从他俩带回的猎物上判断已经不逊色于成人。

若是这么成长下去，说不定能成为统领级的人物——仅指卜儿。

但常·杠精·插flag小能手·作死小能手·大泽小白龙·潜泥怪亲吻者·肌肉怪兽·丧门星·树又岂是一般人，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平静又带点枯燥的生活，生活却给了他一大嘴巴子，说：你给我滚。

这天，常树独自狩猎完，扛着猎物尸体回到部落的时候才知道：仪式上和犬戎王尸失去沟通了。

仪式，作为异世界的电话，每个部族，每个月都要和各自的老大禀报情况。

但如果哪天联系不到老大了，要问原因也只能是极其有限的几种。

对于人族来说，仪式上没有得到回应，首先反应便是不安，其次便是恐惧。而常树没有经历过没有高等存在庇佑的日子，也就没啥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笑——六年以来的仪式没有一次他是在场的，因为已经被他们视作隐形人。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里，大多数人行走的时候都低着头，愁云满面。

但凡有点力量的成年男子都被邀请到了巫敖那边，去探讨部落的出路。

议论声，争吵声，叫骂声持续了大半天。

常树坐在部落外围，和旁边的卜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卜儿，你说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不是被吞并就是被灭亡。”

“这么严重？”

“你记得你狩猎过几种生物么。”

常树低头想想，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了。”

“它们曾经也是部族，也曾实力不错。但因为它们依附的存在灭亡，失踪，或者被污染后发疯，部族就散落在野外，逐渐也失去了灵性。”卜儿一点点地说着她从公舍里听来的话。

她靠在旁边房子的墙壁上，看着外面，继续说：“我们人族也曾经差点沦落成那样，好在运气不错有愿意接受我们供奉的存在，为我们提供庇护。你还记得部落最外面那一圈白色的界限么？”

常树点点头。

“那就是那位存在派遣属下来勾勒的大型仪式，现在白线都在消退，周边的部落很快就会知道我们人族失去了庇护。哪怕实力均衡，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吞并我们。谁叫我们人族罕见的天生‘纯洁’，作为肉食可是很可口的。”

卜儿面无表情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些知识都是人族的常识，但因为常树的独居，也从未有人和他说过。

这些年靠着狩猎，他也顶多摸清了周边是个什么地形，有几个部落，更远的地方受限于实力没敢前进。

以人族部落为中心，往东是无尽的大泽，没有人知道它的边界，也没有人知道里面有多少危险。

西边是一片延展数百公里的荒漠，听说最那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南边是无尽的林，高矮灌木，原始树木尽在其中。一旦进入，需要时刻打着火把，不然看不清周遭的情况。

北边是一小片林，人族部落就在这片名为鸦巢的林的东北部，再往上是无边无际的平原。

常树探查过，如果要想跑路，只能选择往北边跑。

去大泽里是找死，光横穿潜泥怪的部落就有够他喝一壶的。去荒漠则是花式作死，虽然在部落那么些年，但有关荒漠的野外生存经验是一点都没学到。而南边的鸦巢，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人家的大本营，他们生活在鸦巢的边缘已经是全仰仗犬戎王尸的面子了。

唯有那平原，看起来就像充满生机的地方，他们狩猎也大多去平原上。

不过嘛，在部落生活那么多年，虽然有过不爽，但帮助自己的人也是有的。常树是个杠精，同时是个知恩图报的好杠精。所以打算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帮忙抵挡一波进攻，见势不妙再跑路。

况且他想这种机会已经想很久了——正式系统的解锁条件还在那摆着：

【系统解锁条件（2/3）：任意一门功法练满前三层】

【系统解锁条件（3/3）：独立斩杀LV2级怪物】

金钟罩他已经练到了三层98%，圆满指日可待。到了那时，再浑水摸鱼找一只比较弱的LV2级生物干掉，自己就是真正的起飞了。

为什么要提系统呢，因为这两天常树惊喜地发现，面板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系统更新中...预计开放时间：14日】

天要让我不亡！有系统在我还怕谁？只要能苟，我就能发育。

常树的嘴角提起，开玩笑似地问：“嘿，如果我跑了，你们跟我跑么。”

半糖玩魔方的手停下，扭头倾听——魔方是常树无聊时候弄出来的，做了一个礼拜才把记忆中经常拆着装的东西复原。当然，色彩都很粗糙，但勉强能够分清不同的面。他现在已经发育成一个偏文弱的少年了（比起两个怪物的文弱），一看就是智将。

“什么，小树你现在才想过要跑路啊，我还以为你早就要跑了。”卜儿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改刚刚的正经表情。

半糖接着补刀：“就是啊，我们以为按你的性子，早就计划好方案，以免……和潜泥怪结为夫妻了。”

“嗨呀，”他闭着眼乱晃脑袋，“到时候生出来的，到底是个男球还是女球呢，夫人？”

常树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子学梗学那么快。

他一屁股挤开娇小的半糖，把石头上的大部分位置占领，沉声说：“我是认真的。跑不是说说就算了，而是叫你们抛弃处于险境的部族，抛弃人族的身份，和我去危险的荒野里搏一个未知。”

意料之中的，常树得到了两个否定的答案。

“小树，虽然你对我很好，对我要求很严格，天天监督。一旦我什么时候有不对的就会严厉批评，才能让我现在变得这么强大。我可以说，除了部落，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卜儿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呜咽。

常树眼角一抽，原来这叫对她很好，这位少女一定是成长的路上出现了什么跑偏。

她继续说道：“但是部族一直很看重我，也很照顾我，统领还亲自磨练我的战斗技巧。你这个想法我们能够理解，因为他们对你不是很好……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无论你去做什么，只要不是帮助敌人，我都会支持你。”

常树看向半糖：“你呢。”

“我也差不多。”半糖想了下，坦然地说。

问这么个问题，常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只是想看看自己在他们心中的权重。毕竟，曾经被他视为鸡肋的【查看好感】功能如今也在冷却。然而想要踏入荒野冒险，可靠的伙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和我去冒险，变强，等足够强大了，再回来拯救部族。前提是你们相信我能够超越种族的限制。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初期的危机过了之后。”

看着常树自信的眼神，卜儿和半糖对视一眼，眼睛极为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