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非·渠水六

他们休息了一夜，洗去了路途的劳累。

第二日他们便去找了当地的医馆。然而当大夫开完药方后，穆展发现跟张老大夫开的药方类似，是调养身体的，他虽自小在乡野长大，识不得几个大字，但这些天日日给女儿煎药，他已十分熟悉这药方。

这儿的大夫说具体能不能让眼睛恢复，他们也不敢打包票。

穆展背着穆亭亭走在这繁华夜市街头，不远处有烟花升起，不知谁家好事连连。

让这本就热闹的街市更加的喧闹。

穆展加快了步伐，打算快些回到客栈，他们在外奔波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了，穆亭亭也趴在穆展的背上眯了起来，所以他走的急，却还要走稳些，他们还没吃饭，等回去洗漱完还是要吃一些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然而穆展却撞到了一个酒鬼，他像是喝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整个人踉跄着往他这边撞，还好穆展反应还算敏捷，他侧身略过，顺手也扶了一把他，那个醉汉也用手中的柱子撑住了，没往旁边倒去。

穆展不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惹麻烦，况且亭亭现在还睡着，他略点了头，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那醉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一点也不像酒醉之人的声音：“这位兄台，我观你印堂发黑，愁云密布，定是有烦心事吧。”

穆展也不予理会，江湖骗子都会这么说。但醉汉接下来的话不由得让他停下脚步。

“让我猜猜，定是与你背后这女孩儿有关吧。”

穆展踌躇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退。

“便是这眼吧。”

穆展转过身，只见那原本狼狈踉跄的醉汉此时正倚靠在墙壁上，他双目炯炯有神，哪还有半分醉汉的神态。

此时穆展才注意到醉汉手边的横幅上写着四个字，他只认识其中一个，是“医”。

穆展还是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的头发说不上凌乱，却有种杂草丛生的感觉，脸上胡茬也有些许，虽不显醉态，但那酡红的两颊和刚才路过他时闻到的满身的酒气说明他确实喝了不少酒。他身上的衣衫有些许破旧，有的地方缝补了，有的地方还是破着。他的靴子却是最破烂的，脚趾都能显露出来，脚背都暴露在外。

看不出来像个大夫，倒像是个乞丐。

还没等穆展开口询问，醉汉那清明的眼神泛起一丝雾气，他砸吧砸吧嘴，摸摸肚皮，说了一句“再喝”之后就撑着柱子，靠着墙壁躺下了。

穆展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沉默地看了躺靠在墙壁上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上前去叫醒他。

他拍了拍那人的手臂，没有反应，他也不敢在外待太久，亭亭这样睡着肯定会着凉的，但也不能完全不管眼前这人，毕竟他刚才说的话应该不是他的幻觉。

他又轻微推了推那人，那人砸吧了下嘴，挠了挠被推过的地方。最后穆展实在无法，只好使劲摇晃那人，那人猛的被摇醒，张着迷蒙的眼睛愤怒地看着穆展。

“我睡得好好的，你干什么吵醒我。”他抹了把脸，似是非常的不悦。

穆亭亭被这一吼也惊醒了，她有点迷糊，深呼吸了一口，问阿爹发生什么事了。

穆展一时也不知怎么说，他本想再问问这人如果是医师，能否给自己的女儿看看。她安抚的拍了拍女儿搭在她肩头的小手，夜风微凉，女儿的手也有些凉。

他对女儿，也对那个醉汉说道：“外面风大，别在这儿睡，小心着凉。”

哪知那醉汉跳起来，眼中闪烁着光芒，哪还有愤怒的影子：“好啊，那我跟你走了，你带我到屋里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