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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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君如影愣在原地,果然还是要多靠时间磨合,她不过才认识他一天而已。

在她心里肯定会有芥蒂,慢慢来就好了,时间这么多这么长。

她总有一天会慢慢接受。

突然成婚,身边多了一个人也是需要适应。

何况还是神帝亲自为她选的一百位夫君,其中挑出一位来。

三生有幸,她选择了他。

“你做我的夫君怎么样?”她浅笑盈盈的看着他,“我会很多东西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不必担心待你不好这个问题,既已是我的人那便不会亏待于你。”

他脑袋偏向另一处,不去看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

“喂!问你话呢,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右手擒住他的下颌,逼迫着让他的眼睛看着她。

她认定的人,不到手绝不罢休。

就算是绑也得绑回去做夫君,想着法子折磨他,一定要让他认清自己是他什么人。

“我……”

“你不说我就选别人了,届时你可别后悔。”

他轻轻一笑,“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我,你将永远逃离不了我。”

离开我,留在我身边,你都没得选。

从始至终,选择的权力都在我的手上。

酆都城

十八层地狱

此地戾气甚重,关押罪犯的牢笼墙壁,都是用的最上等玄铁打造,四周照着火把,偶有小鬼逃窜出来四处游走,专门来挑逗那些看押的鬼差。

而地狱的最深处关着一位十恶不赦的罪犯,一道黑影穿梭于此地。

那罪犯微眯着眼,坐在稻草蒲团上凝神打坐,背朝铁门,面朝铁壁。

“既然来了,那便出来吧。”他缓缓道,“躲躲藏藏的合适吗?”

暗魅行一礼,道:“前些日子与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想明白?”

他扑哧一笑,睁开了眼,转过身看着暗魅,“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不同意。”暗魅没有恼怒,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永生永世待着总不好受,外面风光无限好的世界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好。”

“回去吧,你们之间的斗争,我可不感兴趣。”他顺势躺在蒲团上,缓缓闭上眼,拉了拉破旧的粗布衣裳,又道,“这地方我就算永远不出去都不会觉得烦躁,至少不用去看见那些险恶人心污了我的眼,回去吧。”

“你……”

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不进油盐。

真真切切的老顽固。

云清宫

君如影站在窗前望着那一轮圆月,云清宫里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最显眼的不过那一棵杏树,刚好能遮住些许圆月,瞧着像一副画。

时不时一阵风吹来,云清宫内的沉浮花会吹得漂浮起来,比天空上的银河还要好看。

身旁多出了一道人影,他道:“主上,酆都城一事未能办置妥当,是属下失职,还请主上责罚。”

“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局面,他选择不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君如影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不过,我有的是法子,就看是我更能耗还是他更能熬,他总会站在我这边。”

“主上英明。”

他眼中从方才的无谓之景转瞬间变得淡漠,“近日族中可有异样?”

“族中一切都好,二殿下在闭关修炼。”

“他何时有这般觉悟了。”烛影随风摇曳,映在他那张冷傲不羁的脸上,薄唇微闭,双眼紧盯着那快要熄灭的蜡烛,眉宇间透出一丝杀气,那一点朱砂带着杀气,越发乖戾。

暗魅垂下头不敢再看他,这眼神恨得都快把这儿给拆了。

“继续监视君如枫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遵命。”

暗魅跪在地上迟迟未动,君如影道:“还有何事不明?”

“主上,属下不明为何要费尽心思来到神族,并且还与那位神君成婚。”暗魅道,“如此行事恐会使计划落空。”

君如影:“此事我自有分寸,事情的轻重还是能掂量的,你且不必担心。更何况她也只是我……”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门突然被推开。

暗魅化作黑影,立即逃走。

君如影立即跑回床榻上躺好,很有可能是神族的人察觉到了有他人闯入前来查探。

一道熟悉的身影左摇右晃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枕头,正是央错。

“央错,你还有何事?”

君如影只想着她应该是还有事未说清楚,所以惦念着才过来找他,待她走近之时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一举一动同白日里的她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她熟练的将枕头放在君如影的旁边,然后脱掉鞋子,从容的躺了下去。

还拉了拉君如影身上的被褥,裹在被褥里又继续睡着了。

“这是……梦游?”君如影瞧着被褥里面熟睡的人,揉了揉她脑袋。

给她掖好被角,侧身在她身边躺下。

卯时

君如影便离开了床榻,在小厨房遇见了正在生火的弦月小仙童,脸上全是烟灰,花得像个小花猫。

“弦月,生火不是这样的,我来教你。”

君如影细心的教他怎样生火,有仙术不用非要亲自动手,这也是央错说的,这样才有意思。

君如影清洗着青菜,同弦月交谈着央错梦游那件事儿。

弦月低下头抿嘴一笑,塞进一块木头,拉着风箱看着他,“神君每夜都会梦游,但她自己会忘记其中的过程,君公子不必担心。”

“她可是对什么东西有依赖?”

曾听人说梦游是因为压力过大。

这样一直梦游下去可不是办法,万一某一天晚上她梦游跑到别人仙府上去了,还不得把人吓死。

神也是有胆子小的。

弦月摇了摇脑袋,两个小发髻上的红绳铃铛被摇得叮铃作响,他一一道来,“自我来照顾神君开始她便每夜梦游,就算她睡在君公子的那一间房里她也会梦游,但不会离开云清宫。”

听到了最后一句重点,整个人都放心了不少。

只要不乱跑就好,在云清宫还是安全的。

“那你是何时到这儿来的?”

弦月歪着脑袋看着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是神君在四重天的一座仙山里捡回来的,神君待我很好,我待在神君身边做这些报恩。”弦月道,“起初神君不让我做这些,她担心我年龄小会伤到自己,在我一直的坚持下神君也没有再说。”

“她是一个很好的神,神君教我法术,还赠予我法器让我学会自保,神君每次离开神界回来时都会带许多东西给我。央错神君是我在这世上见到的唯一一位待人亲切,不论是人是仙还是物都一视同仁的神。”

辰时

央错也睡醒了,清醒之际并未觉得这地方不妥,还偷笑着,穿好衣裳,洗漱好之后出门。

刚踏出门一只脚,君如影便和弦月端着清粥和小菜走了过来,一高一矮的看着像哥哥带弟弟。

“早。”央错打着哈欠,还是没睡够,“怎么连你也起这么早?”

“习惯了。”

还是老样子,沉沉闷闷的,都不知道多说几句。

央错也没再说什么,这闷葫芦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呢?

用过早膳之后,少昊仙君就来了云清宫找央错商议此前神魔井遭人破坏一事。

“神君近日可有查到什么?”

央错摇头,“近几日让酆都城的人帮了忙,用浮忆珠都没看清楚那三人的脸,只看见一团黑雾蹿出来。”

少昊仙君眉梢一挑,神色微顿,“黑雾?”

她没将在神魔井外见到一滩血迹的事情告知,九重天的人也掺和进来。

那日天帝找到神帝,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让九重天帮着她查,天帝自然是知道央错不爱与那些人走在一起,神帝便遣出少昊仙君前来。

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天界的人作祟,神魔井之事乃是天界故意而为之。

天界早就不满神界,此前一直都有作出一些违背六界条例一事。

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妄自揣摩,以免伤了两界的和气。

“今日酆都城来信,不少妖物逃出十八层地狱,若是去了人界,后果不堪设想。”

君如影站在长廊尽头,见央错就站在前面与另一位男子交谈,迟迟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做错了事儿。

“你家夫君来了。”少昊仙君不失礼貌一笑。

少昊仙君的举止言谈那简直是九重天上最完美的男人之一。

“嗯?”央错回头一看,君如影傻傻的杵在长廊尽头,活脱脱的像一根木桩。

这怎么都不知道走过来呢?

少昊仙君心中有一疑问,“神君此次成婚如此快,可真是因为按捺不住了?”

“你就听那老头儿瞎说吧。”央错笑着,不过确实有一点那原因,“我先去交代一件事儿,你随我一同去冥界。”

“嗯。”少昊仙君微微颔首,“神君如今倒是变了。”

“什么变了?”刚准备走,这人又说一句。

“夫管严。”少昊仙君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啊。

“……”

这到底是跟着神帝那老头儿混了多久,竟连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神君。”君如影行一礼,央错看着都心急,这人是要一直这么相敬如宾下去吗?

“一柱香之后回来,若是无聊可唤弦月带你出去走走,这云清宫也就这么点儿大,别一直闷着不说话。”前一秒还正正经经的嘱咐他,后一秒就变得老不正经了。

直接亲在了他的脸颊上,“脸上这么凉,多穿一点。”

“是。”

央错一脸傲气的看着少昊仙帝,“怎么样?我能亲自家夫君,你不能。”

“……”

少昊仙君:斗不过斗不过。

紫微宫

天兵带着酆都城的判官来到大殿,判官跪于大殿之内,从怀里拿出书信呈上,“启禀神帝,酆都城出事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昨夜便看见酆都城方向冒着红光,当时只想着是央错大婚的烟火,便没有去多问。

最近这怎么什么事儿都跟着来了,前些日子结界破了还没有修补好,如今又来一出。

也不知何时才是头。

判官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索性事情还不是很严重,有挽回的余地。

“此事定会查明,切勿声张。”

“是。”

“神帝,此事需告知央错神君否?”站在一处的辰旬仙君问道。

他一抬手,摇头道:“她定是比我先知晓此事,别去扰了她清净。”

辰旬仙君哑口无言,神帝这又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神帝是真能在央错神君面前去作死。

惹不起惹不起。

毕竟神帝一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央错,甭管它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既便神君已知晓事情的整个过程,他非要亲自去一趟。

在诸位的眼中看来,神帝这是专门在给自己找罪。

神帝去受了虐,回来遭罪的不是他们就是其他的东西,除非战神在此,神帝才不敢乱发脾气。

一时对战神想念得紧。

“这十八层地狱里竟还关着这样的人。”央错倒觉得有些稀奇,虽不是第一次来此处了,但见到这阵仗,只为关一人,心里有些好奇。

“你有所不知,这人就是当年出卖神界的人。”看管十八层地狱的鬼差不知央错与这人有仇。

“谁?”央错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双手忍不住的发抖。

“神君息怒,此人……”

“为何不将他送去神界,而是关在此处?”

“是风皇的命令,让他永生永世受尽十八层地狱之刑,永世不得转世。”

“这样也太便宜他了。”央错冷哼一声。

牢笼中的那人在黑暗中窥见一缕阳光,瞳孔瞬间放大,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半晌开口,“你身上有魔族的气息。”

央错跟没听明白似的,不想多看他一眼,只要多看一眼就会想起当年诸神是如何陨落。

一夕之间,只剩她一人。

回到云清宫后央错便拿着司命星君前些日子写的话本子躺在摇椅上看,看得真是忍不住惊叹。

司命这一次写的话本子真是超出了之前的境界。

这水平也提高了不少,这样好的效率定是有人夸赞了他。

再者,莫不是之前未释放的灵感,此次突然来临,才写下了这么好看的内容。

这要是用于那些神仙历劫的话……应该很不错。

或者自己再去试一试?脑海里浮现出君如影的模样,如果和他一起的话……

那该是怎样的好啊!

君如影手里拿着一件斗篷,前面那人躺在摇椅里看得哈哈大笑,鼻子都有些红了都还在坚持看。

走在她面前,斗篷搭在了她的身上,“天凉,记得添衣。”

“心肝儿,你好会照顾人啊!”

君如影坐在一旁,为她煮昨儿个神帝给她的好茶。

手里的话本子放在了一边儿,来得正好,正想找他聊聊昨天晚上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也可以理解为,他对她昨天晚上做的事儿有什么感想。

“昨夜我是睡在你那间房的?”

君如影点头,继续夹茶叶。

人家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好追问的。

她注意君如影额间一点朱砂很久了,昨日就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来的,却不知该找一个什么样的话题问。

“你这额间一点朱砂倒是好看。”

君如影手微颤,她最心爱的小茶炉都差一点不保。

“多谢神君夸奖……”

央错抓起果盘里的葡萄,吃下一颗后又缓缓道来:“就是有点娘里娘气的,如果衣着打扮是女儿身,届时没人会认出你是男的。”

君如影长得很好看,这朱砂痣又给他增添了不少魅力。

又想着毕竟人家脑袋上长了出来就长了,怪好看的。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朱砂痣生得这么刁钻,生在额头上。

“哎呀,算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呢?”

话都没说完,人就跑得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但是容貌却变了,额间那朱砂痣没了。

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你怎么把朱砂痣给弄没了?”

“神君方才说看见它娇气得很,所以我用仙术将它隐匿了。”君如影说得委屈极了。

话本子重重的放在了茶桌上,训斥着,“马上给我弄回来!其实这一点红还挺好看。”

“日后不用叫我神君,唤名即可。”

君如影点头,又灰溜溜的跑回卧房,将它变回来。

这一言一行看着就像是虐待了他一般。

“这大早上的就吵起来了?这可是新婚第一天就闹这么大动静。”神帝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才刚到云清宫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大吼了一声,这日后的日子,那小子怕是不好过。

央错没搭理他,专心致志的看话本,“看什么呢?这么带劲!给我看看,与你一同欣赏这绝世佳作。”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话本子。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写的。

“还未问清楚你什么意思?”央错质问道。

那日被美色所迷惑,一时只想着快些将人收入身边,便没再去追问百里挑一那件好事儿。

神帝以为央错会被美色冲昏头脑,毕竟美男在前,哪有不睡的道理,一夜过去她那脑子里也就忘得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这是留了一手。

故意等他来的。

神帝佯装糊涂,“什么什么意思?”

“一百位夫君里选一位,百里挑一,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先前看见一百位这么多人时,心里还想着会不会发展为宫斗剧,所以选一位就好。

但在得知真的只能选一位时,心里突然有点不平衡。

“咳咳…这个…人虽然是我送的,但主意不是我出的。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干这事儿最在行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在这偌大的天宫之上除了你有权有势,我还真想不到此处有哪位比你还聪明。”央错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狠狠的打一顿好出气,“看在白郁的面子上,我放过你。”

“实不相瞒,这其实是远在北境的白郁替你婚事发愁,所以才有这档子事儿。”

央错瞥了他一眼,继续嗑瓜子。

“酆都城最近不太平,你打算如何处置?”

神帝气得跺脚,“你又派人来偷听!不过我怎么没看见人?”

她漫不经心的解释着,“你都说是偷听了,偷听当然是偷偷摸摸的听。难不成我还站在你面前来光明正大的听?还顺便给你打声招呼说我是来偷听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人是以后去过酆都城才谈到这事儿的,没想到,他这么会藏话。

央错放下手中的书,上下打量着他,看了半晌,皱眉道:“你这脑子没病吧!一孕傻三年也不是你这样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没好。”

“……”神帝满脸黑线,真是栽在她手里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摸了摸下巴,“嗯…这是生了几个啊!这么多年还没好。再这样傻下去白郁给你卖了都不知道,你还傻不拉叽的帮他数银子。”

央错打趣儿的看着他,这脸憋得都比得上云栎宫中的那头猪了。

“那你这还是变相承让了!就是偷听!”神帝一向是逮住了央错的小尾巴就不肯放手的,没想到这一次套路又成功了。

这胜利值越键增高了。

央错立即反驳,“这怎么是偷听!弦月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神位上替我听的!”

有弦月这小家伙就是好,能代替她听那些聒噪的声音。

央错:“你想好怎么处置了?”

神帝两手负于身后,看着软榻上吃得正香的她,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追查到底,此事与酆都城内之人脱不了干系,但也不得不怀疑魔族妖族同精灵族。至于妖族,不能排除在外,也不可信。早年前魔族隐匿踪迹,精灵一族也随之没落,此事蹊跷得很。”

魔族衰落之时,精灵一族也归隐山林,从此不谙世事。

六界之事,与精灵一族再无任何关联。

而妖族,虽有意归顺神族,但那只是表面功夫。

眼下都还派人前去平息战乱。

一年里总有那么两三次。

央错递给他一本神卷,“魔族与精灵族世世代代串通一气,魔族衰败之后,精灵一族必定想着法子撇清关系,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那岂不是傻的。”

“眼下谁都有嫌疑,酆都城里的人也不例外,十八层地狱下的人若是被有心之人放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君如影整理好之后又回来,正巧听见他们二人商议此事,顿住脚步。

“央错。”

“嗯?”央错扭头一看,听话的他又变了回来,动作有点大引得斗篷掉落,拉了拉快要掉地上的斗篷,盖好。

不得不说这天确实有点儿冷。

以往到没觉得,昨夜之后就变了天。

“见过神帝。”君如影行一礼,神帝可受不起。

“别别别!这些虚礼就不用了。”神帝脸上狰狞的笑着,这要是再让你行礼下去,我还不得被旁边那位躺着的人给弄死!

还想多活几年,多看看这世间的山川美景。

神帝瞧着那位正盖着斗篷还拉了几下的央错神君,“你还怕冷啊!”

神仙也会怕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