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荷包
东西摔了,文重也没了逛街的兴致,找人的事情也抛去了脑后,那个老和尚,神出鬼没的,不找他的时候天天遇上,专门来找他了,却又不见了。
文重觉得今天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分担了无剑手里的吃食后便回家去了。
在文重离开后,方才文重所站之处出现了几个人,为首的一身黑底红纹的衣裳,眼神鹰隼般的望着文重离去的方向,冷冷的笑了起来,森凉的笑意直达人心底:“真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他身后站着刚才撞到文重的那个小姑娘,低着头不敢说话,胆小怯懦的样子。
文重回到刘府,恰好赶上刘兰时进门,刘兰时不像他的两位哥哥喜欢穿长衫,他喜欢穿短打,上衣是一件短小衫,外面罩了一件敞衣,下衣是灯笼型的长裤,腰间坠了络子,典型的江湖人打扮,看起来不像个官家公子,倒像是个跑江湖的小伙计。
刘兰时脚快的已经进了门,余光瞟见从另一方回来的文重,身子一扭就折回到文重跟前,笑嘻嘻道:“三嫂,又去哪儿玩了?”
文重这趟出门不太称心意,连带着整个人也怏怏的,将怀中抱的不多的玩意吃食,一股脑的就塞到了刘兰时的怀里:“逛街去了,这些好吃好玩的都给你。”
刘兰时看着怀中的东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三嫂平时那么爱吃如命的人,今日竟然将吃的送给他了!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无剑随后走来,也将抱着的吃食放入了刘兰时的怀中,一下子,刘兰时抱了个满怀,抬着下巴看着门口只知道守门的两个家丁:“看什么,帮本少爷接着啊!”
两个家丁愣愣的应着一左一右接过刘兰时手里的东西,又听刘兰昭道:“傻站着干嘛,给少爷送屋去啊!”
刘兰昭看着家丁往竹院走去,摸着下巴沉思道:“三嫂今日不太对劲啊。”
自从刘兰时回来后,竹院就成了刘兰时的居所。原本竹院就是刘兰时的居处,只不过刘兰时总是乱跑,一出门就是好几年,好好的竹院空着也是空着,就挪出来给了刘兰时做了石头院。现在刘兰时这个主人家回来了,石头还不得赶紧乖乖挪窝。
竹院里摆放着的那些石头数量庞大,舍不得扔又无处安放,最终这堆石头被刘赵氏请来的能工巧匠一番利用,砌成了整整齐齐的一道墙,倒是给兰院增添了一道风景。
文重回到房间,一头就躺倒在床上,双眼怔怔的望着床顶的帐子,手又向腰间的小荷包摸去,她今日出门去找那个和尚,就是想问问,龙佩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手中的这一块,到底是不是曾在她母亲手里的那一块。
这一摸,文重惊呆了,一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正好穗儿进门来,看着文重惊慌的样子忙问:“小姐,怎么了?”
文重望着空空如也的腰间,满脸的疑惑与焦急:“我的荷包不见了!”
“小姐是不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文重想了想,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在的,穗儿还说上面绣的大鸟像凤凰呢,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不见了呢。
文重心里很慌,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更有可能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龙佩,如果真的是,那么她原本已经有了为父亲雪冤的机会,又丢失了。
颓然的坐在床边,文重回想今天都做了些什么,逛街,吃喝玩乐,被人撞了一下,然后就生气的回家了。
脑中一闪,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连模样都没有看清的人,应该就是那时候把荷包撞掉的。
“穗儿,去叫无剑,跟我去街上找荷包。”
穗儿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对这么一个普通的荷包这么上心,但还是听话的去隔壁找无剑传达小姐的意思。
无剑正坐在屋里喝茶,听到穗儿所说后就抄起放在桌边的剑出了门。他不喜欢问为什么,文重说什么他听便是。
将近晌午时间,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文重带着穗儿无剑走到被撞的地方,地上什么都没有,连方才被撞掉的鱼丸都了无痕迹了。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数不清的脚从面前走过,看的人眼花缭乱,心里也愈发的烦躁。
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呢?
大街上那么多人,说不定早就被谁捡走了。
刘兰时回了竹院就将各样的吃食摊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正吃得开心,刚掰开一个甜糕,就从里掉出来一个小竹筒,“啪”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刘兰时一手拿着甜糕,一边低头去捡。
小小的竹筒,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卷起来的纸卷,外面罩了一个防油的封层,刘兰时扔下另一半甜糕,好奇的扯掉封层,将小纸条打开来看。
纸条很短,只写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寅时初刻,荷包。
刘兰时脑门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动忽略了时间,注意力落在了荷包上面。荷包,自然是女子才有的,而男子佩戴的荷包,也是由家中妻妾或者是外头的红颜知己赠与,他一个未婚男青年,怎么会有荷包呢。
很显然纸条不是写给他的。纸条是从甜糕里掉出来的,甜糕又是三嫂给的,莫非.......
刘兰时立即站了起来,拿着小纸条就往兰院跑去,他要赶紧去告诉三嫂,他三哥外头有人了。
到了兰院门口,就被守院的小厮告知,文重刚才又出门去了。
人没见到,刘兰时转头就要往回走,刚好刘兰昭这时回来了,一身官袍衬得人气质冷清,显得人更加的严肃。
下意识的刘兰时将手背在身后,纸条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千万不能让三哥看见。
刘兰昭看着杵在门口的刘兰时,问道:“在这做什么?”
刘兰时佯装轻松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来找三嫂聊聊天。”
刘兰昭睨了他一眼:“嗯,那就进来吧。”
“三嫂不在,我改天再来。”说完拔腿就要跑,却被刘兰昭一把揪住衣领。
脑袋僵硬的转过来,看着刘兰昭平静的脸庞,只听刘兰昭用和表情一样平静的语气道:“你今日,很奇怪。”
刘兰时以为被发现了,一边扒拉刘兰昭松手,一边向刘兰昭解释:“我来找三嫂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三哥,晌午就下职,这么匆匆的回来,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兰昭眼神冷了冷,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都知道了什么!”
这下轮到刘兰时不淡定了,这么容易就要炸出来了,难道三哥已经给三嫂带上绿帽子了。
刘兰昭替文重不值,也替她气愤,将手里攥的软塌塌不成样子的小纸条丢进刘兰昭手里:“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哥背着三嫂勾搭别的女子,你看这女子多么嚣张,情信都放到三嫂的吃食里了,也亏得三嫂今日把吃的都给了我,不然看见非得气死不可!”
说着还生气的扭头连哼了好几声。
刘兰昭被这段话说的糊里糊涂,但一看小纸条上的字就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专程来替文重打抱不平的,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下一松,轻声的笑了起来。
看着刘兰昭不仅毫不紧张,还看着纸条笑了起来,刘兰时看着刘兰昭的眼神愈加不满起来,他像个大哥一样拍了拍刘兰昭的肩膀,语调极为认真道:“三哥,你真不是个东西。”
刘兰昭不妨刘兰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愣了半晌才猛地抬起脚一脚踹向刘兰时的屁股:“臭小子,想挨揍了是吧!”
刘兰时反应极快的躲过刘兰昭踹过来的脚,一边往外跑一边嚎:“三哥你等着,我去告诉三嫂,让三嫂收拾你。”
刘兰昭将手中的纸条团起来,进了书房放在灯下点燃,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留下一缕黑烟转瞬即散。
到底是谁要见文重呢,荷包又是什么意思?
文重出门一趟无功而返,回来时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丢了母亲的遗物,感觉心底空落落的,早知道就不带在身上了,那样就不会丢了。
刘兰昭看着文重回来,身后跟着穗儿和无剑,穗儿扶着文重进了屋里,无剑看了一眼刘兰昭并未做声就准备回屋里去,但刘兰昭没打算不过问。
“发生了何事?”
无剑背对着刘兰昭道:“街上被撞了一下,荷包丢了。”
“荷包!”刘兰昭果断的抓住了重点,“什么荷包?”
无剑也没太在意文重身上到底挂了个什么样的荷包,只是刚才听穗儿和文重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简单的大概,又融合了自己的一点看法:“有鸟,很重要”。
“里面放了什么?”
无剑略做沉思:“不知”。无剑确实不知,因为文重只说很重要,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女孩子都喜欢往荷包里面放香料吧。
刘兰昭在无剑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但也得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荷包上绣了鸟,是很重要的人留下的。对于文重来说,她很重要的人就是她的家人,应当就是文驸马或者长公主留下的东西。
联想到小纸条上的字,莫非是捡到荷包的人送来的消息。可是捡荷包的人怎么知道丢荷包的人是谁,还同时将消息放入吃食送了过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撞不是偶然,荷包不是撞掉的,是被撞人的人趁机拿走了。
一个荷包,这么重要吗?
看来晚上他势必要去会会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