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除障碍

金哨电站工程的水泥运输业务，几年下来，王新自家已累积了10辆大货车，组成了一个运输车队。其中有三辆车是与杨智合买的。整个车队的管理由王新、郑帅和杨智三人各负其责。杨智负责管理：司机、装卸工及大货车的保养修理。他非常聪明，也很有能力，把份内之事管理得非常好，一点也不用王新和郑帅夫妇操心。王新负责运输的承揽业务、账目管理以及与外部关系的协调工作。郑帅负责车队所有车辆的派活，核算收条，员工的计件工资。在金哨电站工程的运输业务即将结束之前，王新就着手寻找承揽下一个工程项目。她又去求聂林姣大姐帮忙。几年来，她已经和这位大姐，建立了更密切的关系。见到林姣姐，她开门见山地对林姣说：“姣姐，您还得帮我啊！据我了解，交通局有个三县的村村通工程。这个工程项目，已经和另一家大型私营水泥厂，签订了每年5万吨水泥的购货及运输合同。这项运输业务谁运都是运。姣姐，求您再帮帮我。您找找关系，把这项运输业务由水泥厂转给我。您也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把这项业务做的更好。”林姣溺爱地用手捏了捏王新的脸，笑着说：我打听打听，事太大我也办不了。你等我电话吧！”几天后，林姣打来电话。她让王新带着车队的手续，到交通局找高处长签合同。王新按约定时间到了交通局，顺利地签下了运输合同。

按照供货运输合同时间规定，王新带着自己的车队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供货单位———一家私企水泥厂。水泥厂销售处的村村通工程专管员孙力，不太热情地接待了她。为了和销售处搞好关系，郑帅和王新每天都买一些水果、干果等食物及矿泉水等饮料，打点销售处的工作人员。王新寻找了几次机会，请销售处的领导吃饭。但均被拒绝。水泥厂提货时是用车排队的，一个多月下来，王新发现她家的10辆车，尽管每天都排在前面，可是到提货装车时，总是被所谓的各种理由加塞，从而被甩到最后。由于供货不及时，工地不能按时施工，对她家怨气冲天。一天，王新接到高处长的电话，高处长严厉地说：“王老板，你别干了！咱们立即解除合同。以前我们和水泥厂销售处合作，从来没出现过供货不及时的情况。”王新说：“高处长，实在对不起！求您看在林姣姐的面上，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是这种局面，不用您说，我会主动解除合同的。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撂下电话，王新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解决的办法。她窝着火，真想找“谁”打一架。可就是找不到这个“谁”在哪里。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到水泥厂，就碰到养车户赵志明。赵志明对她说：“王姐，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王新说：“行啊！我请你。”赵志明说：“去远点的地方吃，我有话跟你说。”王新说：“好！去市里。”志明说：“王姐，打车走吧！”他们到了市里的一家小饭店。志明说：“王姐，我就开门见山了。一会我还要回厂装车。”王新说：“你说。”志明说：“王姐，你来水泥厂一个多月了，是不是觉得特艰难？”王新点点头。“其实这艰难都是人为造成的。你知道的：这个活，量大又好。原来一直都是销售处派活给水泥厂个体户，双方都受益。你来了，就等于全给得罪了。销售处和个体户要把你赶走。我们个体户中，刘大志两口子干的最大最好，而且和销售处关系最好。刘大志她媳妇老坏了。像我们有一、两辆车的，都是蹭饭的。所以，王姐，你就是给销售处的人，买一火车皮食物都没用。以前有个外来户把工程撬走，这伙人联手把他赶走了。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我觉得你们俩口子都不是一般二般战士。”他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我就想当个叛徒。王姐，我就一辆车，就是个要饭的。为了老婆孩，我什么都得忍。王姐，你要是胜利了，在这儿站住了脚，我就跟你混了。你要是败了，千万别把我这个叛徒供出去。那我就走投无路了，我老婆孩谁养啊！”王新笑着说：“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谢谢你把我领出了迷宫的出口。我现在太需要叛徒和地下党了。你放心吧！看王姐今后怎么待你吧！”

王新和志明分开后，她直接回家了。她坐在沙发上想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早上，郑帅问：“老婆，想出办法了吗？”王新说：“郑帅，想死？想活？”郑帅问：“什么意思？”王新说：“想死就简单了。把车卖了，找个工作。”郑帅说：“那想活呢？”王新说：“想活就需要你了。用别人我不放心。就一个字‘打’。”郑帅这一个多月也憋屈坏了。急忙问：“打谁？怎么打？”王新说：“擒贼先擒王，就打刘大志。不过，别打无理之仗。找一天最有理的时候打。郑帅说：我家天天有理，打他们是随时的事。王新继续说：别给他任何机会，打的气势要大，让别人看着要凶狠，但下手要把握尺度。一句话：别打残了，胳膊腿打骨折没事，一定要见好就收。打完你就跑，上桑拿浴住几天。后边事由我来解决。郑帅你看行吗？”郑帅坚定地说：“就这么办。”

对王新来说，她的车队，她很在意的就是车队的装卸工。装卸工们都来自农村，没有太高的文化，他们很自卑。但王新对他们非常尊重和爱护。有一次，王新跟车到工地。中午喝羊汤时，刚刚卸完车，满身沾满水泥灰的装卸工们，不小心将身上的水泥灰，抖落到一盆羊汤里。司机对饭店老板说：“给我们老板从锅里重盛一碗。”王新幽默地说：“不用了，我也尝尝水泥灰替代白胡椒粉的羊汤的味道。”王新一边与司机和装卸工们一样：狼吞虎咽地喝汤，一边说：“我经常跟你们说，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分开吃饭的？世上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不值钱。用钱买不来的东西，才是无价的，才是最珍贵的。尊重、爱护怎么卖呢？我们只是赚钱方式不同而已。”

每年过春节时，装卸工有的都带着孩子来看王新，王新总会诚心诚意地挽留他们住几天。请他们吃饭，领他们逛街并给孩子们买衣服。到了晚上睡觉时，王新把自己的床让给他们住，而自己睡沙发。所以，养车这些年，王新和他们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把他们当成家人看待，他们则早已把王新当成姐妹。

思考一天一宿的王新非常累。郑帅走后，她就睡了。因工地供货不足，郑帅晚上也没回来。王新在睡梦中，接到郑帅的电话，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半夜一点多了。这么晚来电话，肯定是出事了。王新心里想着，一下子精神地坐起来，接通了电话。郑帅在电话里说：“媳妇，我把付货员打了。”王新说：“你讲讲经过。”郑帅说：“我家车正装一半货，刘大志家车就来了，销售的付货员就把我家的货停了，给他家装。我二话没说，拿着砖头就冲刘大志去了。我恶狠狠地对他说：‘咱家王新说了，不管谁加塞，直接打断他的腿。’他扑通就给我跪下求饶：‘郑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这时候，一个销售付货员不知死活地过来拽我。我抡起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电炮，把他门牙打掉了两颗。然后冲他们大吼：’还有没？谁再上？结果，一个往上冲的都没有了。然后，我就跑了。”王新说：“好！你就在桑拿浴住着，等我电话。”放下电话，王新不慌不忙地给销售处孙力打电话。电话通了，王新说：“出事了！你別睡了，马上开车过来接我。”孙力问：“出什么事了？这半夜三更的，你自己去吧！”王新平静地说：“好！你可以不去，但明天你被开除，可别怪我没通知你。”孙力说：“王姐，我马上到你家接你。”过了一会，王新听到汽车鸣笛声，就下了楼。上了孙力的车。孙力边发动车边问：“出什么事了？王新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这次郑帅打人，是我早已计划好的。明天我第一步就去找你们厂的总经理，把我这一个多月，在水泥厂所经历的黑暗告诉他。看他如何给我解决？如果他解决得不公平。那么，后天，我先去找高处长，把这段时间，水泥厂销售处是如何刁难，阻碍我提急需的水泥，从而延误工程的原因告诉高处长。孙力，我也不知道，高处长知道这些事后，今后是否还会在你厂订水泥？最后，我再去找你们的大老板袁阔董事长。他个人投资一个多亿，重组这家水泥厂。我要告诉他，他的员工是如何为了自己那点蝇头小利，而损害他的利益的。孙力，这一个多月，我一直都在以最大的诚意，恭敬你们，这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这么做，都是被你们逼的……”孙力胆怯地问：“王姐，你知道袁董事长在哪儿吗？”王新说：“他在哪儿不重要，我想跟他通个电话，简单得很。我就不跟你汇报了，你看结果吧。总之，你们销售处治我的一个都跑不了。”

到了水泥厂，王新见到被郑帅打掉牙的付货员，她没有一点歉意的瞪着眼睛，对付货员自信地说：“你听好了！我不想跟你废话。两个解决方案任你选：第一：公了，你把郑帅送进去。但我交你个实底，郑帅前脚进去，后脚就会出来，在这儿夹个包，继续当他的老板，但你将永远失去工作。第二：私了，给你2000元钱镶牙去。人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这两个方案，任你选。我真渴望你选第一个。这样，我就有机会杀鸡给猴看了。……”这时，孙力把付货员叫到一边，两人交流了几分钟。然后，孙力走到王新身边，对王新说：“王姐，他同意私了。”王新从包里抽出一沓钱，点了2000元递给孙力说：“打个收条，写明为什么收这笔钱。”

送王新回家的路上，孙力客气地说：“王姐，你明天就先别去找总经理了。我把你的情况先汇报给我们销售处张处长，看他怎么解决。”王新说：“孙力，我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说实话，经历这一个多月，我不太相信你们销售处。我既然开始了，就必须彻底解决问题。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第二天早上，王新直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宋总绷着脸问：“你找谁？什么事？”王新自信地说：“我找你。我是交通局指定运输户王新。有些销售处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你解决。”宋总一听，沉着的脸立刻转了晴说：“王老板，有什么事？你说。”王新就把提货所经历的问题，讲述了一遍。宋总问：“王老板，你要求我怎么解决？”王新说：“很简单，我要公平。我车排第一，就得第一个装车。我不想看到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加塞。”宋总说：“好！王老板，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任何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说着，递给王新一张名片。王新说：“因为加塞，我来找你，等半天解决了！我还是排最后。”宋总说：“放心吧！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王新和宋总握手告别。王新走后，宋总对销售处长大发雷霆。第二天早上，在销售处的开票大厅，当着所有的个体户面。王新怒气冲冲像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我家的全体人员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谁，用任何理由加塞我家车，你们一句话都不用说，直接给我打。一切后果我负责。”

此时，郑帅早已接到王新的电话，从躲避的地方回来了。王新和郑帅回到他们租的办公室，王新对郑帅说：“我刚才说的话，是给其它个体户一个震慑。你要把握尺度，不要发生过激之事，我倆要配合好。”郑帅说：“媳妇，明白。”过了两天，王新到销售处去看张处长，张处长很客气。王新说：“我来水泥厂不是打架来了，真渴望跟你们建立信任，以诚相待。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晚上我想请你们小聚，都谁去人员由你定。”张处长说：“好啊！先谢谢你！”

王新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使事态暂时得到了缓解。在这个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地方，要想站稳脚根，王新深知：必须软硬兼施。无论怎么艰难，她一定要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占有一席之地。她每天24小时吃住在水泥厂。对同行的其他个体户，一定要硬气；而对待销售处人员，一定要客气，这就是她在此做生意，与他们打交道的准则。尽管他们现在，表面上对王新表现出和善，但内心还是不服的。但王新想通过时间，让他们了解自己的为人。她相信自己一定会与他们建立起：利益与情感并存的关系。

一天，王新在水泥厂遇见刘大志的爱人刘丽。刘丽此时已身怀六甲，是二胎。她对王新说：“你家郑大哥差点让我家小孩没爸了。”王新笑着说：“这些年做生意接触的人多，我也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王八蛋就说王八蛋能听懂的话。你爱人真聪明，若不跪地求饶，你孩子的爹也许就半残了。我初来乍到，对谁也不了解。但我听不少人说，你有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真假。但我想提醒你，如果想喷洒坏水，到我这儿，你最好绕行。你若非要直行，那你真就给了我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我很期待啊！法律虽然公正，可惜却没有制定惩治无赖的条款。那我也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了。”刘丽说：“你家郑大哥和你不一样，又帅又稳重。”王新说：“那你是不了解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性格更急，也不是啥君子，报仇等到天亮都觉得有点慢。一句话，我们两口子的特点呢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们十倍奉还。”临走，王新拍了拍刘丽的肚子说“注意胎教啊！”

为了保证供货，王新怕出现问题，她每天凌晨3点就起床开票，然后叫醒司机和装卸工装车。白天，她处理一些账目问题及生意上的琐事。晚上，请客吃饭，月底结账清账。做生意真的非常辛苦。王新很关心一位寡妇的个体养车户。这个寡妇没什么能力，可为了扶养女儿，她非常努力。每天晚上临睡前，王新都会先把第二天这位寡妇的活安排好。有时淡季活少，王新宁可自家车停了，也要给她的车吃饱。郑帅看王新太累了，他对王新说：“老王，我们能不能停一个星期？手机一关，什么也不想，痛快地出去发泄和刺激一下我们即将失去的青春！”王新说：“拉倒吧！回来了，我就永远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