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3.6
他叫我什么？阿莱克斯再次愣住了，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现在又添一件。
见阿莱克斯“气势汹汹”地没理他，龙骑士继续说道：“怎么？想来报仇吗？没把你直接饿死在地牢里已经算好的了，结果还不是像野狗一样跑得飞快。我告诉你，当年要不是那条龙带你跑路，你和它或许早就被处死了——等一下，就在旁边！原来你和那条光煞都逃到毛霍里根部落去了。”
阿莱克斯回头望去，只看见昏倒在地的光煞，还有躲在翅膀下的三只小夜光龙。他再仔细瞧了瞧光煞的模样，又看看龙骑士的样子，脑袋没来由“嗡”的一声，头痛欲裂。
“呃……”他感觉自己头骨快要炸开，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脑门坠落。与此同时，仗势欺人的龙骑士也并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趁着龙族昏迷而其他人也被追赶着，他驾驭飞龙一个滑翔，把在原地低嚎的阿莱克斯撞个四脚朝天。
阿莱克斯没有精力同龙骑士对抗，他疼的眼睛都闭上了，只有耳朵还稍微能听清楚。此时此刻，阿莱克斯觉得有几十根钢针正不断扎向自己的大脑，钻心的疼，但那层隔绝回忆的薄膜似乎有破损的迹象；又或者说，就是薄膜上的裂缝，撕开的同时也撕开了他的脑子。
整个人直接蜷缩在地上，疼得发抖，阿莱克斯忍不住发出惨叫声。龙骑士继续开口道：“容我说一句公道话，你爸妈的死完全是活该！那两人居然私自违背部族法律，在荒岛上养龙。身为铁戈人，他们一点尊严和纪律都没有，公然帮助那群畜生，帮助我们的仇敌，甚至还愿意替它们献身，死有余辜！”
“他们简直忘了那群龙族是怎么对我们的，忘恩负义的畜生。”
“当初首领让他坐上西征指挥官的位置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身为铁戈一份子，我想我有义务现在直接把你……”
还没说完，另一名龙骑士便打断了他：“别磨蹭了，野生龙群很快就会反扑我们，趁现在赶紧撤！”
“切，算你走运。”没有太多废话，龙骑士们操控着他们的龙展翅高飞，四只龙吊着没牙仔，另有一只龙吊着五花大绑的希卡普，他们前面有三名龙骑士给他们开道，后面两只龙骑士给他们断后，各自手里捏着浑圆的钢珠打算突围。
阿莱克斯迟迟没有恢复过来，在听了龙骑士剩下的那些话后，他感觉自己快晕厥过去。白色龙影、尖啸、艾弗伦三个词在他脑海里打转，而龙骑士说的话化为一阵阵海啸，不断冲击着他的记忆。
很痛苦，那层薄膜几近破裂，也意味着阿莱克斯的脑海也几乎被搅个底朝天，翻江倒海之势中，他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这些人认识我……我父母是他们的人……光煞救了我……父母离世了……尖啸……艾弗伦……
那层比纸还薄的隔膜久攻不下，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让阿莱克斯崩溃：“啊啊啊……”他像一只龙一样痛苦地怒吼，疼得用铁锤般的双拳猛砸地面，殊不知拳下的石头都裂开了一道痕迹。
他最后一次，尝试着静下心来，咬牙忍受着折磨人的痛楚，缓缓撑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洒满汗水，头发被浸透，耷拉在挂着汗珠的睫毛前。
他颤抖着，缓缓朝光煞的方向望去，而光煞也疲惫地撑开眼角，和他四目相对。看着光煞眸子的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脑子里传来一声脆响。
“叮——！”
阻挡的薄膜破了，一大股陌生而熟悉的记忆像一股台风，以山洪爆发之势灌进脑海。阿莱克斯双眼大睁，随后感觉全身一轻，遍布脑海的疼痛潮水般退去。
两眼一黑，他昏倒在地。但那些封尘的回忆此时此刻历历在目，双眼一片黑暗中，他开始慢慢回味属于自己的生活……
小夜光龙们被光煞的翅膀包裹着防止吸入烟尘，此时烟尘已经散去，但三小只发现自己的母亲趴着不动，一个二个从翅膀下钻出来，慌慌张张怕极了，在光煞身边不停地呼唤它，小巧的翅膀不断扑腾。
“嘿，等一下，”两名断后的龙骑士，其中一个发现了三只小夜光龙，连忙喊停了另一个人，“你看那是什么？”
“嗯？什么东西？”另一名龙骑士回头，“那是……夜煞幼崽吗？但肤色似乎不对。”
“那不会是夜煞和光煞的后代吧——哈！族里的夜煞幼崽一个都没活下来，但这里就有三个现成的，我去抓。”龙骑士显得很兴奋，急忙扯住缰绳，把座下的龙别过头来。
“你不要命了？再不撤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现在没时间去管那些幼崽，我们得赶紧回去汇报，等下次有大部队了我们再去管幼崽不幼崽的吧！”另一名龙骑士并没有和他一起停下，大声警告他说。
“……好吧”短暂犹豫一会儿，那名龙骑士说道，“不过这里面我见到了不下一只煞龙，幼崽应该也不会少，不必在意眼下的；那三只是当年逃离铁戈的光煞所生，我不介意去绝后——”
说着，他又原路返回，飞快地冲向三只小夜光，同时对座下的龙发出命令：“给我凑近点，把那三只幼崽烧成渣！”
座下的龙张开血盆大口，熔炉一样的咽喉深处开始缓缓燃烧，一股饱含高温的熔渣火球正在成型。以夜光龙的身体，硬生生结下的话必死无疑，但三小只并不知道来势汹汹的龙骑士欲取它们性命，仍不断呼唤着光煞，而全身麻痹的光煞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是这样……”在一片黑色中，阿莱克斯自言自语，刚才在短短时间内，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把过往的事情全都浏览了一遍。细细思索，他便知道了那些萦绕在脑海里的词汇的意义，以及自己与龙的过往。脑子清晰了，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忽然就慢慢消散，意识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耳边传来嘈杂声，周围的光线渐渐刺入眼球。阿莱克斯缓缓坐起来，一睁开眼，他便瞧见龙骑士以流星赶月之势冲向光煞的方向，但这次，他眼神中的惊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还有一丝敌意。
没多想，阿莱克斯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同时心里也直接放下了顾及——要保护它们，自己就得用压箱底的那门本事。他的注意力再次缓缓集中，眼睑微垂，调整自己的呼吸，而瞳孔在无人察觉中悄然变化着……
“小心！”克拉夫特把跌在一旁的亚丝翠扶起，转眼就看见阿莱克斯不要命地朝光煞冲去，而龙骑士已经再次降临到他们头上，急忙大喊。亚丝翠见状也扯着嗓子：“阿莱克斯！头上！”
“晚了！”龙背上传来龙骑士的声音，“没想到能顺便把那个小子给收拾了。作为我们曾经的一员，我勉强赞赏你的骨气。”在说话间，一枚厚重的火球已脱离而去，扎实地轰在阿莱克斯面前。
“嘣轰！”黑色的浓烟窜起有两人高。
亚丝翠和克拉夫特吓呆了，眼睛死死盯着爆炸地点；龙骑士坐在龙背上，嘴角不住地上扬。但很快，两方的表情都统一成了震惊，骇人的震惊。
浓烟散去，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血肉模糊，而是一展灰白色的蝙蝠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