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说“后手”

所有的后手，都要付出代价，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这是站在穷人的角度考虑，其实很多家庭消费得起，30万在不少城市买不了一个洗手间，不够明星拍一集电视剧，不够网红上一次直播。有钱人的生活穷人不懂。

早已过了愤青的年龄，可老张想起来还是胸臆难平。

在有些人眼里，制度、规则是死板的，有些人可以不受约束，享受特权。看起来明显的不公平不合理，却是实实在在游戏规则的一部分。

自己为之努力奋斗去实现的目标，别人伸伸指头、扭扭屁股、唾手可得。

去跟有钱人比钱袋子，跟当官的比权势，跟鲁班比手艺，呵呵，想起来肝儿疼。

正确思维方式应该是跟唱歌的比说相声、跟种地的比文采、跟演技好的比脸蛋，取长补短，利于交易。

你不想交易，就躲开，世界那么大，有的是接盘侠。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即便老张经常感受到这种无助，也不会真的跟自己过不去。之前会忧心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个问题，现在一番交流，发现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张小杨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和身边这个社会，他只关心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这件事没让他感受到受侵犯，也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年轻、活力、敢想、敢冲，还放得下，没有成年人的世故，对社会、人生充满希望、憧憬，前行动力十足。

不像成年人，恐惧失去、恐惧批评、恐惧贫穷，没有不怕的东西。

不得不佩服，现在孩子们的适应性真是挺好。

“老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公开说，都是单独跟学生谈话，跟看上去有钱的学生谈话。”张小杨显然把这些有钱的孩子看成了冤大头，幸灾乐祸的样子。

张小杨只知道自己花不起这钱，压根不指望，却不知，人家花钱买到名校合格证的也高兴，这样的机会，才30万，值得投资。

30万买的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只能是还凑合的学校。想买，还有贵的。

一家不知一家好，自家不管他家愁。

孩子们见怪不怪，才是社会的悲哀。

老张不悲哀，还挺高兴。外界怎么变化，我自坚守内心，百毒不侵。

活了老大的岁数，还赶不上个孩子，以后得多跟年轻人学习。

老张的世故来自阅历，在家里家外没地位，跟老张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性格有关，缺乏那股子对人对己的狠劲儿，否则好多机会抓住了都够自己爽上一阵子。

成事的人，自有其超出常人的胆量与气魄。这些有胆量气魄且勇往直前的人，有的成神，有的做鬼。

放回20年前，县城一临街四层楼，作价24万出售，老张想与人联手，贷款买下来，犹豫来犹豫去没买，现在一年房租也不止30万。

10年前，一亲戚的孩子高考，过了二本分数线，班主任在班级里对学生说，想报军校的，交8万给她，录取不了全额返还，亲戚穷，没交，结果肯定擦肩而过。

那年头，录取名额可以公开叫卖，干过高中班主任的应该都知道这事儿。

不少名校的自主招生名额在小县城抢破了头，非富非贵别想染指。

那时候，钱很好用，拿来做敲门砖很合适，人们普遍缺钱。

这年头，当然也好用。

那个常年搞艺术培训的老师，靠着学院的关系，换车换房能换的都换了。

能挣来钱是本事，没有本事别眼馋。

人们不是不知道，是豁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那些影响公平公正的事情存在，人们都麻木了。

现在这些后手还在，就不该了。

每一个人，都渴望社会繁荣，世道清平，现在真是已经很好了，以前蹦跶得欢的，都得躲到幕后偷偷摸摸了；以前武功高强的，现在也都不在街头晃来晃去了；以前吃星级饭店的，现在只去街角旮旯小馆子了。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老张今天想的有些多，通常喝点酒都不思考这些问题，受刺激了。

每个艺考生身后，都跟着自己的家长。孩子一句话，家长想一宿。

像张小杨这样不加思考就拒绝买卖的，自然不用多想，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不能给自己留后路，破釜沉舟，这是态度。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明星为动物代言，心是好的，穿山甲、非洲象、东北虎却不能依赖于别人不买卖，连蝙蝠自我埋汰长那副尊荣也被卖到脱销，没跑。

也有处理不好这事的。孩子动了心，家长不想出油，翻来覆去做工作，在孩子面前丢份儿不说，为孩子有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担心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件事，老张没怎么多想，毕竟见得多，吃过猪蹄子，也见过猪跑。

张小杨对这事没执著，对不少人的看法却不一样了。

首先是培训学校，消息是田妈妈透露给他的，引起了他的反感，连带着对校长、老师也反感，对学校赚钱本质看得越来越清楚了。

其次是高中的两位辅导老师，为老师的赚钱红了眼，平时对自己的好态度敢情是为这埋伏笔呢，心里那份尊重淡了很多。

还是老张头好，又实在，还有点小聪明，关键是懂自己，这次培训花这些钱，人家都没吭一声。

钱真是好东西啊！

老张看着电视，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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