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两棵杨柳树
买树的老板和云峰讨价还价,最后花了一千五,买了这两棵杨柳树。
树是买下来了,可怎么弄走,老板真的犯了难,说实话,他倒腾了十多年的树,还是第一次买过这么粗的,一个人根本搂不过来,尤其是那棵杨树,还要粗些。
琢磨了半天,还是用老办法,在树干上拴根绳子,用电锯在树根处做环形切割,等快要锯断的的时候,两个人用力拉绳子,把树拽倒。好在周围没有邻居,只要不砸到老宅,树往哪个方向倒都可以。
研究好方法,买树的老板又打电话叫来两个帮手,开始据树。谁知确发生了一件怪事!两个人一组,拿着电锯到了两棵树旁,刚要据,谁知两个电锯几乎同时损坏,真是不可思议!
买树的老板皱着眉,觉得事有蹊跷,围着两棵树转了转,摇摇头,对云峰说:“老弟,哎呀,咱们价钱也谈妥了,可是,我的手使家伙儿坏了,两个锯都不能用了,这样吧,我先给你五百定钱,过两天,我把锯修好了,再把树弄走,你可不许卖给别人了。”
云峰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
买树的老板给了云峰五百块钱,开着车,走了,树上的绳子都没解下来,这好像是这个行业的规矩,别的买树的人看到树上有绳子,就知道有人买了,不会再找主人商量价钱。
云峰把钱交给金凤,,告诉她树已经卖了,他们什么时候弄树来,再给那一千块钱,正好工地上打过电话来,有事需要云峰回去处理。
“行,那你先回去吧,不就是卖两棵树吗,放心吧,他们哪天来弄树,先让他们把钱结清了。”金凤把外套递给云峰。
“行,我走了,挺冷的,你回屋吧,别冻感冒了。”云峰深情的看着金凤,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开着车走了。
金凤的心里,觉得暖暖的,虽然谷阿姨和母亲都希望她和云峰结合在一起,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结婚了,两次婚姻,已经让她的心伤痕累累,那片片伤疤,随时都会被记忆揭开,淌血!
这两年,云峰一直在帮助她,如果没有云峰,他的日子过得该有多难,可想而知。
“也许这是我和他的缘分吧。”金凤心里想着。
天阴冷阴冷的,金凤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那老宅周围光秃秃的田地,她心里琢磨这,明年开春,这地要是没人种,就买些玉米种种上,能收多少是多少。
“常耕大叔,我想明年开春,把房子周围这片地都种上玉米,您算算大概得需要多少钱?”金凤琢磨着,这种地的事,李常耕大叔,是最内行了。
“豁,那可得俩钱儿了,”李常耕板着手指头算开了,“一亩地得四斤种,就打他五十亩,得二百斤种,一般的玉米种也得三十块钱一斤,买种得六千多,机器播种三十块钱一亩,还得一千五,一亩地得照着八十斤化肥用,八十斤一袋的复混肥,一百五一袋,五十袋七千五,这些就得一万五千块钱,这么荒的地,不打灭草剂怎么行,庄稼还不是都让草吃了,又得一千多,种这点地得预备两万块钱吧。”
让常耕大叔这么一算,金凤有点含糊了,这庄稼收不收的,还没准呢,先得拿出两万多垫本,要是风调雨顺的年头还行,万一遇到旱涝的年头,连本都得赔了,庄稼不收年年种,关键是这钱的问题,还得云峰想办法。
天越来越冷,真的进入了数九寒冬。老宅周围的地里,新翻耕的,泥土比较湿,结了一层白霜,早就冻上了。
那两颗杨柳树,树叶已经落光了。奇怪,那个买树的老板,始终也没来伐树,树上的那棵绳子,随风飘舞,像一条青蛇。
“难道是他不想买了!”金凤母亲和谷阿姨闲聊着。“不买不要紧,五百块钱的定钱也不退了。”
“没事,他要是真的不想买树了,咱们把钱退给他,做买卖也不容易,兴许是树太粗,不好弄走。”金凤在一旁说到。
“这孩子就是厚道。”谷阿姨似乎有些赞同金凤的说法。
“是,我这仨孩子,就她厚道,从小就让着两个弟弟,”金凤母亲说着,打了个嗨声,“这厚道人就去那个吃亏的,跟那个混蛋离婚,一分钱都没给她,当时应着房子是她的,那个混蛋又暗中把房子许给他兄弟,一想起这事我就生气!”
“老姐姐,不想那不开心的事了,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你看,在这住不是挺好的吗!”谷阿姨轻声劝着。
“啪啪啪!”外面想起了鞭炮声。
“这准是村里又有死人的,而且还不能入祖坟的,又埋在房后头这片乱葬岗子了。”谷阿姨十分肯定的说到。
“咱们出去看看。”金凤母亲比谷阿姨好热闹,年轻的时候,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还帮助张罗张罗,后来岁数大了,好多事跟不上时兴了,慢慢的也就不操着闲心了。
谷阿姨本不是好事的人,今天也想出去看看热闹,金凤本想拦着她们,这岁数大的人,容易伤感,最好不要去这种场合。
还没等金凤说话,两个老太太已经到了大门外,金凤只得也跟了出去。
只见从公路上来了一行人,穿着重孝,所谓的重孝,就是浑身上下都穿着用白布缝制的孝服,一般都是死者的晚辈或近亲属。
今天出殡的这行人有点特殊,个个都很年轻,尤其是那个头前打番的孝子,是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幼儿,由一个小伙子抱着,两只小手举着那纸番,晃来晃去,以为是件挺好玩的东西,让人不由的心生酸楚,这死者肯定是这孩子的父亲或母亲,年纪轻轻就走了,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妈,干娘,咱们回屋去吧。”金凤拉了拉母亲的衣服,“是呀,老姐姐,咱可看不了这个。”谷阿姨擦着眼睛,很伤感的样子。
“看,快看,他们怎么把坟开在咱房后了,怪不得在屋里听得这么清楚!”金凤母亲吃惊的指着这些人。
确实,就在老宅后面,离那棵柳树不远处,这些人停住了,好像已经挖好材坑,准备下葬。
金凤母亲急了,虽说是乱葬岗,也不能挨着人家的房埋死人呢!,不行,让他们挪走!
她三步并两步,磕磕绊绊的跑了过去,金凤本想拦着,还没等说话呢,母亲已经跑过去了,只得后面紧紧跟着。
谷阿姨也跟在她们娘俩后面,生怕出什么事,她知道金凤母亲是个急脾气的人,说话直。
金凤和她母亲离那群人还有一段距离,忽然间,人群乱成一团,有个女人,朝那棵大杨树跑过去,头连着往树上撞了好几下,鲜血顿时流了一脸,几个人跑过去,死拉活拽,抱住女人。
“放开我!我不活了!”女人又哭又嚎。一切都是突然间发生的事,连金凤母女也吃了一惊,这种情况下,也没法找人家理论,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
人群中有个岁数大点的人,说岁数大,是相对于这些年轻人,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忽然间指着树上的那棵绳子,“看,那好像是我老叔他们用的捆木头的绳子!”
他这一嚷嚷,众人齐刷刷抬头朝树上望去。“没错,就是我哥哥用的绳子,怎么拴在这树上,真是怪事,看样子,这树一定是我哥哥生前买下的,怪不得嫂子无缘无故撞树,是不是我哥哥指引的!”那个抱孩子的年轻小伙子嚷嚷着。
人群顿时又乱了起来,大家议论纷纷。“没事,等把我老叔入土为安,咱们把这树弄走。”
一听说要砍树,金凤母亲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那个说要砍树的中年人嚷起来,“你们凭什么砍树!树是我家的!”
这群出殡的人光顾看树了,没注意从哪出来个老太太,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听她的意思,好像这树是她家的。
金凤怕母亲着急,那么大岁数了,因为这急坏了可不值了。赶紧跑过去跟人家解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中年男人弄明白这绳子是怎么拴树上的,“这么说我老叔只给了你五百块钱的定钱,这事谁能作证呢,这树上拴着绳子,就证明这树已经买下来了,买树的钱已经给你们结清了!”
一听这话,金凤母亲更急了,“那个买树的只给了我们五百定钱,说伐完树再给一千,始终也没见他人影,我老婆子要说半句瞎话,天打雷劈!”
“你发誓也没用,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只要树上栓了绳子,就证明树已经买下来了,什么时候砍树是我们自己的事!”中年男人也冲金凤母亲嚷了起来,朝人群一挥手,“先给我老叔下葬,完事砍树!”
“你一个大男人,有事说事,冲老人家喊什么!”金凤沉着脸,厉声说到,“当时你老叔确实跟我们商量的是两棵树一千五,不知什么原因,好像是锯坏了,给了我们五百块钱定钱,说过两天弄树来再给那一千块钱,始终也没来,我母亲说的是事实,你们再给一千,树弄走,不给,树不能弄,定钱退给你们,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还有,你们怎么能挨着你家房子立坟地呢,这坟必须挪走!”
“这是乱葬岗,想埋哪埋哪,你没权利管!”中年男人说话极蛮横,把手一挥,“埋!”
话音未落,狂风大作,忽然间刮起了大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那杨柳树被风刮得摇摆成一团,最奇怪的,是树上那根绳子,在风中飞舞,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专门抽打送殡的人。
众人觉得情况不妙,这突然间刮起的大风实在邪性,更邪性的是这绳子,这是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难道是死者不愿意埋在这,纷纷跪倒央求,若是不愿埋在此地,可另寻它处!
风骤然停了!送殡的人们被风刮得狼狈不堪。
“看来这是我小叔不愿在这,咱们再远远的找块坟地,把这个坑填上,不然对家里人不好。”那个中年男人又指挥开了,不过好像有些人不太赞同他,在一旁窃窃私语。
死者是他的老叔,虽然比他岁数小,辈分比他大,头些天,确实和他说过买树的事,怎么商量的价钱,怎么给的人家定钱,后来越琢磨越不对劲,不想买这树了,只是那五百定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这小子其实什么事都清楚,今天是故意这么耍赖,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怪事,他心里发虚,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劝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群送殡的人,商量了一下,分成两组,那个耍赖的人,指挥着那个年轻小伙子,抱着打番的孩子,有拿照片的,抱骨灰盒的,那花圈的,一行人朝朝那片坟地走去,留下几个人,拿铁锹把那个新挖的才坑填平,有两三个女人搀扶着那个撞头的年轻女人,慢慢的朝公路边上的汽车走去,刚才发生的那场风波似乎平息了。
“要不给云峰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谷阿姨担心的看着金凤,“怕的是他们下完葬,又回来找事”
“没事的,您和我妈先回屋吧,外面冷。”金凤劝说着母亲和谷阿姨先回去,主要是怕他们着急,暗自琢磨着,这树,这宅子本不是自己的,在这住久了,不知不觉把这里的一切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和那个无赖没什么区别!看在那孤儿寡母的份上,把那五百定金给他,他若是硬要砍树,就让他砍,对母亲她们说,他又给了一千块钱,只要母亲和谷阿姨她们别生气就比什么都强。
那几个人填完材坑,朝金凤瞟了几眼,找那群下葬的人去了,估计现挖财坑,再下葬得一段时间。
金凤不由得仔细仔细观察着两棵杨柳树,发现这树确实与众不同,一般的树都是向阳生长,朝南的树枝比较密,朝北的比较稀疏。可这两棵树,树冠呈伞形,树干,树枝分布均匀,看不出哪面稀,哪面密。
金凤越看,越觉得这两棵树不一般,心中一颤,这树不知在这里多少年了,经历了多少风雨,受日经月华,似乎有了一些灵气,不能卖呀!
想到这,拨通了云峰的电话,“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这是什么情况!云峰的电话从来没有关过机,金凤不禁满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