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5孪生
其实东蓝觉得之后一番谈话不过是走个程序，别罗安纱主教的威严地位让这个已经达成的请求表面难度上升。
她躲了个懒，在树荫底下摆弄那只红漆的小摆钟，拆开外壳，人为干预起时间的流动，在东蓝看来也有趣儿的很。如此一来，如果真有人视整个圣城的防备如探囊取物，他一定会在达到目的之外找到一份刺激。
不过有关主教口中那走慢的五分钟，东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城市为玩物，摆布教会如上发条一般轻易，在各方势力眼皮子底下下一盘大棋，这是怎样一帮势力……或许只是一个…人？
伯德温·夏普背后的买家是晦暗地精，他们似乎是为了陷害自己同源兄弟——侏儒。晦暗地精作为地下王国索达姆巴古都①最不安分的分支，简直可以说是唯恐天下不乱。
晦暗地精，族类如其名，极其见不得光，一胎双生的几率高达75％，一对孪生兄弟不可分离、一损俱损，如果侥幸存活下来的单体，也会被族人找到处刑，这也是上次得以轻易控制住他们的原因。
哥哥不能放弃弟弟，弟弟不敢离开哥哥。就这一点讲，两个囚徒取暖不过出于规则，性格迥异的地精兄弟形影不离，可不是什么浪漫的事儿。
向玖枢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隔着九狱“审了”羁押在罗德路蒙加的那对晦暗地精兄弟，竟然真的有收获。
那二位好端端不在自己的洞穴里蜗居，跑到中庭接了绑架的活计，其实他们也是交易代表团之一，滞留罗德路蒙加等候交易进行，只不过还没等到就惹上了向玖枢。这对孪生兄弟失联之后，倒霉的落单代表才会丢了信物，最后被伯德温杀掉。
东蓝本来怀有自责，不过两位当事“人”竟然高兴的很，为什么？晦暗地精不可能脱离自己的孪生兄弟存货，也就是说那位落单的地精，是他们族群里四分之一的自由人，死了，没有人以更高的人权凌驾他们两个的心，没有人拿着自由在他们眼前晃。
即使那些地位划分与生俱来，他们却将那归咎于肯将信物凭证放心交由他们的伙伴。
何其可笑。
据说按照地狱的律法，他们对涉及军政的事做出贡献是可以减刑的，即使东蓝如何鄙视这种人，误打误撞连累了同伴的他们沾沾自喜地减刑了。
“抱歉东蓝，关于那个想要伤害你的人，他们两个如何也说不出，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向玖枢听完传声石里的消息，脸色不太明朗，东蓝知道他担心自己，慰他宽心。
“没事，现在对方难以得手，破坏了他一次计划，总是要找上门的。”弄死一个“罗一私”的学员简单的很，但挂着地狱利益、中庭形象的学生，东蓝不觉得谁能谈笑间碾死自己。
接下来数日的推进很顺利，东蓝把讯息投在一只废弃的邮箱里，已然发布了交易当天收网部分的计划，教会以及中庭各方势力没多加插手，这匹截下来的军火就充做地狱做一单悬赏的奖励。
凌晨两点，阴天。
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城中，鼻腔敏感的人可能要打上几个喷嚏。
放下盛装樱桃乳酪的瓷盘，咖啡晾到七分热，东蓝喝掉最后一口，抱怨着抬起头空了空杯子，一滴棕色液体摇晃着掉下来，似乎极不情愿。
“玖枢，差评！”
“我猜猜，这个差评，是因为某只小猪没吃够？”整装待发的向玖枢十分熟练地收起碗碟，变戏法地掏出一只纸包。
赫尔贝特则是趁着微筝整理帽子的空档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为了自身形象的维护错过了不少吐槽阮东蓝的机会。
“谁让你做这么少……我又不是微筝的胃口，不吃饱哪有力气抓人啊。”阮东蓝绑好手套上的软皮革带子，一把拿过纸包，“这还差不多……等等，你说谁是猪！”
“东蓝有听到我说了谁吗？我只是说那面包是收网开始后饿了充饥的。”她可不管，抓起一片就放到嘴里，咀嚼的过程能让整个人放松。
“队长，你还好意思说，这次行动的经费也就那么几枚银比塔而已，这一片哪里视野不好，你偏偏包饭店的厨房观测？”
“赫尔贝特·甘荻维克！”东蓝靠近他，赫尔贝特哪里想到她的动作，只觉得耳朵发烫。
“你再说我就告诉微筝你偷偷在废报纸上写她名字的事情……”东蓝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庆功餐就要多麻烦甘荻维克少爷出资了。”
赫尔贝特委屈得很，奈何被抓住了软肋，他幽怨地看着东蓝，但向玖枢似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出于对同学的“尊重”赫尔贝特低头不语。
“东蓝，五分钟后，你该先走了。”
阮东蓝没有注意到他们各自情绪的变化，她手里攥着一截V形的小骨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试炼那日，她在那只被自己击伤的小骨鸟身上找到这个，之后请求萨麦尔派人治疗被波及的动物，可没有什么东西与这枚小骨头有关，就一直带在身上。
时刻警告着她，误会和冲动是害人的。
她拒绝了携带任何武器，因为她并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杀人。伯德温·夏普脾气古怪、心地不善，但这都不是东蓝伤害他的理由。
这不长不短的时间，他充当东蓝的老师，教了她不少，那双粗糙的手拿起工具来，就像医生一样熟练、钢琴家一般流畅。
他没什么存在感，一个老修理匠，前半生被人视做过街老鼠……他也曾有梦想吧？
小队里只有阮东蓝最清楚，伯德温·夏普并非倚靠走私赚得钵盆满盈，他拿着那些钱，买了一批类似毒品的药剂，吸食它们不需要眼睛，这比修表更适合他一个半盲的人。
她没有为伯德温开脱，那批他口中威力足以能让信徒叛教的毒品全让他一个人享用了，一点点也没有外流。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
“他贩卖军火，是个间接参与战争的人，战争中所有的流血除了归咎于统治者的欲壑难填，还有商人的唯利是图，他该死。”
这是阮东蓝真正的想法吗？她不清楚，这也许是她保护自己完成任务的借口。
唯一能确定的是，纠结不安影响了她的状态，东蓝浑身发抖。
两点三十五，一个佝偻的身影拉开一条扭曲的影子，从拐角刺向每个人的眼睛。
——注释君——
①索达姆巴古都：地下王国，侏儒一族的聚居地，势力混杂，内战频发。工具制作发达，产业与经济链条较为复杂。